黑衣人走后不久,司宁打开窗户,摆好夜明珠,悠悠然走到镜前站定。
镜中的人容貌精致,肌肤白皙,颊边又隐隐透着一股胭红,大大的杏眼乌黑水润,灵动透亮。平心而论,这是一副无论放在哪儿都会让人眼前一亮的容貌,偏偏——
偏偏遇到了那个叫祁煜的人,司宁杏眼浮上阴狠。
祁煜极尽靡丽的容颜给司宁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再加上他对凛川毫不遮掩的占有欲,让司宁莫名生出一股浓重的危机感。
即使祁煜被凛川罚去闭门思过,司宁也没开心到哪里去。他打心底不喜欢祁煜。
想着有凛川撑腰,以后有的是机会磋磨这个人,司宁复又欢喜起来。他理了理衣襟,又对着镜子抿出一个天真活泼的笑容,转身朝凛川的起居室而去。
黑衣人说凛川真君发现不了他就真的发现不了他?谁知道那个性情恶劣的男人是不是在骗他?
司宁不敢拿自己的身价性命去冒险,他决定去凛川那里探探情况。凛川不在起居室,司宁又去了书房,书房里也没人。童子说凛川下午出去还没回来。
司宁眼睛一亮,这不就意味着凛川不知道黑衣人来过。司宁放心了,调头要回去时,他眼珠子一转,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你,给我出去。”他指着童子,眉毛竖起,高高在上的命令他。
童子知道司宁在凛川心中地位不低,略一点头便离开了书房。书房中只剩下司宁一人,司宁满意地找位置坐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开了,门外是凛川高大俊美的身影。
司宁忙起身迎上去,眼角有惊喜的泪花盈出,“太好了,真君,你终于回来了。自从得知你出门,我整整担心了一下午加半个晚上。”
凛川闻言心中一片柔软,“让你担心了,下次出门前我会提前告诉你。”
“真的?”司宁受宠若惊,泛红的杏眼蓦然睁大,泪珠还挂在眼睑下面,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看着既可爱又惹人怜惜。
凛川柔和点头,递给他一块丝帕,让他擦泪。
凛川下午不知道去了哪里,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草木香,连带丝帕也浸上了这股气息,嗅起来清香宜人,很是好闻。司宁忍不住闻了好几次。
夜色徐徐褪去,天光渐渐亮起,晨光下的思过室一如既往的庄严肃穆。
为了达到让人闭门思过的目的,思过室内往往空无一物,只有四面空荡荡的墙,最多再给个禅垫。
一进门祁煜就坐到了禅垫上,外在的环境是静下来了,可心却迟迟静不下来。
凌霄峰上的事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海中回放,每回忆一次,他的心就会乱上一分。
凛川对司宁的维护与对他的冷漠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越想牙齿咬得越紧,心中也越发不甘。
昨日一整日他都是在不甘中度过的,到了今天早晨,不甘仍然没有消褪。他沉着脸盘坐在禅垫上,含着怒气的凤眸死死盯着思过室的墙,似乎要用怒火把它烧出一个洞。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他才从盯墙的举动中回神。
训诫堂的执事弟子站在思过室门外敲门,左手中提着一只黑色药箱。敲了没两下,门从里面开了,秋风迅速涌入室内。
开门的人眉眼昳丽,肤白如雪,一身红衣在风中猎猎飞扬,让人不禁想到冬夜里迎着纷飞大雪傲然绽放的秾艳血梅。
执事弟子眼都快看直了。
“有事?”祁煜挑眉问他。
执事弟子一惊,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脸红得不行,忙举起手中的药箱遮住脸颊,“三长老让我把这个送过来。”
看到那只绣着葫芦纹的药箱,祁煜眼角一抽。
昭天宗的三长老医丹双修,掌握了一身的救人本领,不过他有个出了名的怪癖,他喜欢在自己的药庐中炼制一些味道奇怪的丹药,还爱让别人吃,看他们脸色大变的模样。
一来二去,没人敢再主动去吃他那些味道怪异的丹药。三长老于是把目光转向了在训诫堂受罚的弟子,命令他们每人每日一枚丹药。
“这是祁师兄的。”执事弟子从药箱中掏出两枚丹药递向祁煜。
祁煜一惊,怎么会有两颗?执事弟子解释说昨天你来迟了一步,正好错过了发丹药的时间。三长老知道后贴心地给你补了一份。
“……”那我可真是谢谢他了。祁煜无奈地接过丹药放入嘴中。
吃之前,他已经做好了会吃到各种怪味心理准备,出乎意料,这两颗丹药不但没有奇怪的味道,反而还带着股清新的草木香。
希望明天也能有这份好运气。
闭门思过的十天里,祁煜一共吃了十枚丹药,除了最后两天运气不佳吃到了黄连和苦瓜味的丹药,其余八天他吃到的丹药都带着清香宜人的草木气息
十天的闭门思过一结束,他立马回住处。
路上,他看到宗内一片忙碌,有不少灰衣杂役在宗内行走,他们有的在拿着扫帚扫落叶,有的在抓着抹布擦栏杆,还有的在踮着脚往树上挂红绸带……每个人都忙忙碌碌。
在祁煜的记忆中,只有过年和筹办一些大型活动的时候,昭天宗的仆役们才会这般忙前忙后。
问题在于宗内最近没有任何活动,就连宗门大比也是几个月后的事。祁煜微微蹙眉,叫住一个扫地的仆役,问他们在忙什么?
杂役告诉祁煜他们正在为收徒大典做准备。
祁煜听完更好奇了,因为昭天宗每隔几年才会收一次弟子,今年根本不是收弟子的时间。杂役解释不是宗门收徒,是凛川真君收徒。
“你说什么?真君收徒?”祁煜骇然地睁大眼睛。
“对,就是凛川真君收徒。”杂役说五天前昭天宗就开始向各大宗门、世家发帖,邀请他们前来观礼,典礼时间就在三天后。
不,他不信!祁煜扭头就往凌霄峰跑。真君他……怎么会收徒呢?
当初收徒大典,他做为昭天宗有史以来最快通过收徒试炼的人,都没能入得他的青眼。他不信还有谁能比他更优秀。
祁煜从心底不愿意相信凛川要收徒。他一路跑到听剑居门前,连气都没喘匀就屈指敲门。
门开后他想也不想就往里走,他要去见凛川真君,他要当面向他问个清楚!
“煜师兄,请留步。”童子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祁煜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童子露出为难的神色。
“意思是真君他不愿见你。”一句含笑的声音插入两人中间。
司宁一身云纹锦衣,笑着走到祁煜身边,假惺惺地祝贺他,“祁师兄闭门思过结束了?恭喜。”
就是他导致他被罚,还导致他被师叔训斥,他有什么脸向他说恭喜?祁煜对司宁生不出任何好感。狠狠剜他一眼,祁煜继续去面对童子,他让童子让开,他今天必须见到师叔。
童子吞吞吐吐劝他回去。祁煜如遭当头棒喝,童子不会赶他走,也没权力赶他走。
祁煜惊愕地转向司宁,难道真像这个人说的那样,师叔不愿意见他?
想到这里,祁煜顷刻间慌了,连剑掉在地上都没注意到。童子于心不忍,连忙把剑拾起放回他手中,劝他不如几日后再来。
“为什么是几日后?”
“唔……”司宁嘟起红润的双唇,抬头看天,嫩白的食指点着下巴佯装思考,“我猜可能是因为那时真君有空。至于在那之前的几天嘛,真君估计闲不下来,因为——”
说到这里,他笑着去看祁煜,语气里充满炫耀,“他要筹备收徒大典。”
祁煜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他就是为收徒大典来的。听到熟悉的字眼儿,他疾声问童子司宁说的是真的吗?
司宁扬起下巴,准备看好戏。经过这些天的打听,他已经知道祁煜是天骄中的天骄,也知道他对凛川极其看重,更知道他当初差点就要成为凛川的徒弟,而现在即将成为凛川徒弟的人成了他。
这种把天之骄子踩入泥潭的快感,让司宁兴奋得不能自已,全身都在激动地打颤。
童子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不用说了。”每当他问一些不好回答的问题的时候,童子都会支支吾吾,闪烁其词。这次也是这样。祁煜缓缓阖上眼睛,神情中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脆弱。
司宁觉得光这样还不够,他将脸凑到祁煜面前,笑嘻嘻地告诉祁煜,“我就是真君要收的那名弟子。”
他就知道!祁煜猛地捏紧拳头。当时凛川对司宁的维护就让他心生奇怪,疑心少年身份不简单,眼下得知他就是凛川要收的徒弟,除了生气、不甘,祁煜还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在里面。
师叔打定主意不见他,再继续待下去也只会让童子为难,深吸一口气,祁煜转头离开凌霄峰,准备几日后再来。
自觉大获全胜的司宁愉悦地哼着小调在听剑居逛了一圈,接着又蹦蹦跳跳地去了凛川的书房。
“真君,你在看什么?”一进门,他就看到凛川立在窗边往外看。凛川摇头表示没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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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世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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