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小时后，苗稚坐在肖涂买给她的那辆不起眼的小车里，看到了肖涂的车灯冲她照了过来，差点晃瞎了她的眼睛。
苗稚按响了车喇叭，对面的车调转了方向，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把车停好了。
苗稚和肖涂同时从车里出来，苗稚喊不远处的肖涂过来她这边。肖涂敲了敲后车窗玻璃，一个男人从后座上下来，两人一起往苗稚身边走过来。
来到苗稚身边肖涂首先便为她和自己带来的另一位朋友作了介绍。
“牟一淼，救过我的命，”肖涂又介绍起那个男人，“廉芥，我高中时的同学，大学和研究生都读的计算机系，是个计算机的狂热爱好者，符合你的要求。”
苗稚和廉芥互相问候，廉芥对苗稚兴趣不大，问了一句是不是要换车，得到肯定的答案就自己上车了。反倒是苗稚一直忍不住偷偷从车内镜看在后座上斜坐着的男人。
由于她车技不佳，还要时不时就瞥一眼后座上的人，车子在道路上行驶得非常慢。肖涂主动和她换了位置之后，车速才提上来。
在问清楚目的地是牟一淼以前租住的房子之后，肖涂便踩着油门一路都以限速上限往目的地驶去。
车子有人开了，苗稚这回更有时间去打量那位廉芥。
他个头不算高，体型偏瘦，穿着一身肥大的黑色运动服，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从苗稚现在的角度只看得到他下半张脸。
刚才他上车之前苗稚来得及借由身高“优势”，从下往上瞟了一眼廉芥的脸。除了稍白的肤色，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平平无奇的五官，淡漠的表情，扔在人群里不显眼的那种。
他从肖涂的车上下来的时候拿着一个公文包，上了苗稚的车便把笔记本电脑从包里拿出来了，一路上都在专注敲打键盘，苗稚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还去悄声问了肖涂。
结果肖涂也不知道廉芥是在搞什么。肖涂还说，他虽然跟廉芥认识很多年了，但两人的性格其实不是很合，是那种互相看不上眼，又偏偏不管打过闹过多少次，都还是会回来找对方认错的那种。
“大概就是欢喜冤家？”苗稚在自己的词条里给他们的关系定了个性，说完她自己心里一惊。都这时候了，不会告诉我我的男二喜欢男人吧？我可没给他这种设定啊！
肖涂这时候也对苗稚的用词提出了质疑：“那个词，是不是形容情侣的？”
“好像是，是我乱用了。”苗稚瞬间放心了下来，这波可真是太耗精神力了，她连继续盯着廉芥的念头都没有了。
苗稚是放心了，后面一直没说话的廉芥不乐意了：“我说老肖，虽然你这个人长得确实不赖，可我还是喜欢胸大腰细腿长的妹子，你别说得好像是我占了你便宜似的。”
廉芥这话其实有些莫名其妙了，苗稚把肖涂那句没有几个字的反问句翻过来调过去想了好几遍，也没有从里面读出肖涂有他说的那个意思啊！
这人一定不正常。苗稚心想。不过可能技术宅都这样，因为跟人类社会缺少交集，所以思维和语言都有些奇怪。
苗稚又往后座看了一眼，廉芥还是专注地对着他的电脑敲敲打打，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
苗稚稍微调整了一下座椅，向后倾斜了一个不太明显的角度，确保不会压到廉芥的电脑，同时让自己躺得更舒服。管他干嘛呢，随他去吧。老娘一会儿还有场硬仗要打，先让我好好歇一会儿吧。
这次后面没有人追着他们，肖涂的车开得又快又稳，苗稚想着闭上眼睛小憩一下，竟然真的睡着了。
车子平稳地停在牟一淼以前住的老房子楼下，苗稚因为刹车造成的耸动醒了过来，花了几秒钟清醒精神，问肖涂：“再往前开会被监控录到吗？”
后座的廉芥不太高兴地“嘁”了一声：“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还没等刚醒过来的苗稚问他什么意思，肖涂先替廉芥解释了：“他屏蔽了我们这一路过来的所有监控录像，没有人能从那里面看到我们。”
“那就再往前开一段吧，前面有个废弃加油站那里，很快就能看到，我们把车停在那附近。”苗稚说完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廉芥。这一路上他都在忙忙碌碌的，原来是在帮忙屏蔽信号吗？
她好像本来没有要肖涂做这么多。她就是想着能找个人帮忙清除她进入化工厂的痕迹，肖涂竟然让廉芥做到了这份上，这两个人，真是一个能想一个能干啊。有这样的合作伙伴，苗稚对今晚的偷偷潜入调查非常有信心。
苗稚说的废弃加油站不远，肖涂开着车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之所以选择把车停在这里，一是这里离化工厂不算远，又有一条小道可以绕过化工厂大门直接从侧面迂回过去，真要是遇上什么意外情况，撤退的时候跑过来也还来得及。二是这里平时就是附近居住的一些人当作停车场用，车子停在这里不显眼。
三人都穿了一身黑色，在月光不明灯光晦暗的郊区街道上并不明显。
苗稚蹑手蹑脚鬼鬼祟祟走在前面带路，肖涂大大方方跟在后面，廉芥则单手提着他的公文包，整个人透出一种散漫的气质，像是一个本来已经下了班，又被无良老板喊回来加班的打工仔。
苗稚前后左右不住观望的时候无意间扫到了自己后面这两位，心头那种紧张情绪几乎瞬间就消散了。
看看人俩这跟来上班一样的寻常心态，再看看自己像做贼一样，像个什么样子！她深刻反思了自己的谨小慎微，她都摇了两个大佬来帮忙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之后苗稚再踏出的脚步简直有一种天下之大舍我其谁的霸气。
走在她后面的肖涂有点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牟一淼产生了这样的变化，但他们现在正准备溜进目标厂院，不是个适合闲聊的时候，他便没说话。
化工厂虽然废弃已久，大门的锁却是非常高级的电子锁，这让苗稚微微皱起了眉头。她以为会是那种老旧的挂链锁，拿个钳子铰开就好了，为此她背着的黑色背包里还装了一个很重的钳子。
对着电子锁发愣的苗稚开始思考，用钳子直接暴力敲碎这个电子锁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就看廉芥已经盘腿坐在地上，掏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连接上了电子锁，在用一种非常专业的方式尝试开锁。
苗稚弯腰去看那电脑屏幕上闪现过的字符，刚想要感叹一声真厉害，就听“喀哒”一声，是电子锁开锁的声音。
于是苗稚那声“真厉害啊”出现在了一个更加合适的时机。
回应她的是廉芥那张得意的脸，和轻蔑的眼神好像在说“这算什么，太小儿科了”，还有肖涂一声低沉的“走吧。”
三人就这么走进了废弃化工厂的院子，尽可能贴着墙根，从外面窥探了化工厂内的几栋建筑，最后选择了一个楼层不高，但占地面积不小的建筑。
选择它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其它建筑门口都是老旧的链锁或者压根就没上锁，只有这里是跟大门口一样的电子锁。想让人注意不到它都不行。
廉芥如法炮制打开了第二扇门，还没等他们开门进去，就有两个提着电棍的人从他们后面走来。
那两人穿着统一的保安服装，其中一人还在跟另一人抱怨这份工作的枯燥无趣，而另一个人则劝他，说好歹工资给的够高，就不是那么难忍了。
两个本来状态松散的人看到一向平静的厂院里突然多出了三个不速之客，明摆着正想要闯入他们看守的地方，两人兵分两路，一个想去拉警报，另一个冲着苗稚他们就冲过来了。
或许是仗着手里有警棍，那三个人里一个瘦鸡一个女人，还有一个长得倒是高大，但看上去就斯斯文文应该也没怎么打过架，保安按下了电棍的开关，势气很足，一点都没有犹豫。
他跑到肖涂身边用了一分钟，肖涂撂倒他并夺下他手中的电棍花了不到半分钟。
然后肖涂还用另一个准备去拉警报的保安试了试手里的电棍，效果不错，几秒钟人就抽搐昏迷了。
肖涂把人撂倒，苗稚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绳子跟他一起把那两个人捆好，廉芥那边终于把门打开了。
苗稚看着肖涂一手一个把那两个保安拎进了大楼，不仅一点都不喘好像手上根本没拿东西，他还有余力问廉芥：“怎么这么久？”
苗稚被他问得愣了，低头特意看了眼手机，确认自己的时间感没问题，只过去了不到三分钟，这速度开个精密的电子锁还慢吗？
廉芥却并未对肖涂的质疑生出什么反对情绪，只是为自己辩解了一句：“这个锁连接了警报，暴力拆除会有消息发到相关人的手机上。我花了点时间绕开它。”
肖涂点点头，那意思是这个理由很合理，可以接受。
两个男人达成了默契，苗稚想到了一个她刚刚就很好奇的问题：“大门没有连接吗？”
廉芥：“大门只连了个通知里面的人的警报，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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