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转眼间来到了三日后,连溪那日也同奉仪开启了秘密联络的通道,只是他们这三日并未传递任何信息,连溪也将令牌封存起来。
韩姨娘曾因为组织中生过罅隙,她带着其中一部分人出逃,建立新的组织后,便深深忌惮此类“**”,便制定了听从令牌之令,而非人令的规矩,却大概万万没想到,最终却是害了自己。
曾有许多个瞬间,连溪都是很想相信韩姨娘的,但是在后宫如履薄冰这些年,他深知,他周遭除了云轻尘和那些宫人,便再无真正完全可信的人,因着韩姨娘过人的能力,和背后组织庞大的势力,他一直对韩姨娘保持着更深的警惕,担心来自她的背刺,这一天却终于到来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韩姨娘居然大胆到敢暗杀皇帝。正如奉仪所说,这的确是通天的本领。
这倒是想什么难题都已经被解决了,连哪怕他争夺到储位,却或许还需要很久才能上位这件事都已经被解决了,好像这一切都过于顺利了。
他担心奉仪也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这一切背后或许另有圈套。
不过这一切,只要回宫之后,便得以见分晓了。
坐上宫中派来的马车,在晃动中忍耐着头晕时,连溪才终于感受到一些实感——他终于要回宫的实感。
曾几何时,他在担忧中觉得,自己或许永远也回不去了。只是其实他心中甚至并不想回去,回到那一座囚牢,他宁愿在陵宫,同自己想要相伴的人,便这样安稳平淡度过余生。
但命运本如此,半点不由人。
马车比幼时出宫时所乘还要舒适宽敞许多,更是点心、茶水、话本一应俱全,只是心境却也全然不同了,曾经周遭的人也随着那辆马车的前行,一步步逐渐离去。
但,马车的前行是离别,也是相遇。
是连溪与云轻尘的初遇。
而现在,云轻尘还在他身边。
这常常会使他安心许多,正如现在。
在御前宫人的带领下,他与云轻尘前去皇帝寝宫,宫人也向他透露了皇帝病危的消息,这让他对于奉仪的一家之言稍稍相信一些。虽然皇帝病危,但是他可以在御前行礼请安,更何况皇帝病危的事情还未向外界透露,故而也需要这样的一次作戏。
只是他身边的宫人被先遣送回了群盈宫。
“群盈宫保持着您离开之前的一切,也提前叫人去打扫过了,您尽可放心。”或许见连溪的神情有些怀疑,他继续说道,“陛下病后不愿太多人扰了清净,这也是殿下的命令。”
既然搬出了皇帝,不过只是遣散个宫人,倒也并不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只是还有云轻尘……但宫人一再表示皇帝只想单独见他一次,连溪便未再说些什么,只是颔首叫退了宫人。
云轻尘离开之前,同他深深对视了一眼。
这深深的一眼,却让连溪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像是有什么事情逐渐逃离了他的手心,渐渐不受掌控。
他压抑住内心的不安,让自己不要再想这么多。
这次回宫,按照曼冬本人的意愿,连溪带了她一起回宫。
回宫多了个宫人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也无人去关注这些,曼冬有这个野心,加之她有心计和能力,对于元后有一定的了解,连溪倒也愿意成全她这份野心。
陵宫的日子,曼冬常常给他讲一些元后的小故事,连溪从未见过元后,却也从这些细枝末节处体会到了皇帝为何对元后如此难忘。
在没落时,只有她陪伴在皇帝身边,而皇帝坐上那个天下之上的位置后,所有人惧怕他,讨好他,只有她规劝他。
她是皇帝真心爱过,却又失去之人。
她离去后,皇帝便愈发偏执与冷血。
他有些感慨,却又觉得,这是拥有后宫一众佳丽的皇帝的咎由自取,他也曾经伤透了元后的心,元后才会如此郁郁寡欢,最终早早离世的。
到了皇帝寝宫。
连溪从未来过这里。
隔着一道金黄色的床帏,皇帝却端坐在其中,冷声对侍候的宫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只一瞬间,连溪大脑一片空白,他隔着床帏,对上皇帝无甚波澜,浑浊的眼珠,他便知晓,他被奉仪欺骗了。
皇帝伸手拨开床帏,露出纸一般苍白的一张脸:“若是这样上了你们的圈套,恐怕朕的皇帝是白当了。一个来路不明的谋逆女子,可能如此得到朕的信任?”
他冷笑一声:“朕只是老了,不是傻了、糊涂了。”
听了这样一番话,连溪反倒冷静许多。
“七皇子身后是世家大族,所有看上去聪明的想法,都有背后谋士的影子,其他皇子不是心不在此处,便是难堪大任,您也从未想过授意七皇子继承大统。”这并非问句,连溪的语气分外肯定。
皇帝淡淡看着他,眸中却闪过几分欣赏:“不错,朕不得不选你。”
“我这些日子的所有行动,全部被您掌握在手中,这只是一场浩大的考核。”连溪一瞬间明白了一切,这种被掌控的感觉却使他心中发闷。
他努力许久的事情,却其实是一个必然的结局,最终仍旧是绝对掌控在皇帝手中。
这边是开国之君的敏锐与手段,他的确输在其中,被骗得彻彻底底。
“韩姨娘当时的话漏洞百出,她早就是您手中的棋子。”
连溪甚至连自称也不用了,皇帝却丝毫不在意这些僭越与无礼的样子。
他抬抬头,示意连溪继续说下去。
连溪却摇了摇头,并未继续这个话题:“我走到今日,仍旧全部被拘束在您的掌心。”
“您这一生,未能抓住的太多,更是有许多无法挽留的遗憾,只有这一桩,能够给您带来足够的满足感。”
“只是,您遗忘了一盆魏紫,它如今正摆放在您的寝宫。”
连溪轻轻勾起唇角:“您可以猜测一下,我烧掉魏紫后,在上面种上了什么植物。”
慢性毒药从来都存在,只不过出自连溪之手。
得知了怜雪在暨族受下的苦后,他便狠下了心,不过却还是云轻尘亲手做下了这件事。
自始至终,只有他们知晓罢了。
那块令牌,连溪也从来都知道,那不是真的。
因为真的就在他手中。
宸贵妃的女儿早就死了,韩姨娘不过是皇帝派出掩人耳目的,组织的确存在,宸贵妃却是幕后之人。
作为前朝之人,她从未真正归顺过春朝,皇帝却为她付出了真情,甚至为了她冷落了元后。
当年之事,并非其他,而是因为组织的暴露,皇帝反倒是留了旧情,才将她打入冷宫。却不想,宸贵妃假意组织被剿灭,还留下了一部分,掩人耳目地运行着,从此组织在暗处,仅听令牌令。
令牌便是宸贵妃亲手交给他的。
只不过这些故事,还是他最近才刚刚拼凑而成。
连溪淡淡道:“种下了因,便难逃果,此毒一旦种下,便永远无法回头。”
“您这一生,什么也没有抓住。”
皇帝沉默许久,久久忽然笑了,他的笑容万分扭曲,是连溪从未见到的疯狂。
“好,很好,不愧是我所中意的继承人。”
他也抛弃了那个所谓自称,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他陷入了近乎癫狂的地步。
他常常召见连溪,在他病中,连溪一直侍奉左右,而通常,皇帝会屏退所有人,只剩下连溪与他同处一室,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其中交谈了什么,但只有连溪知道,他们什么也没有说过。
皇帝的病越来越重,到了最后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他的梦中口中只有一个名字——李簪冷。
至于皇帝驾崩那日,他本以为的畅快却并没有出现,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怅然。
皇帝的遗诏早已写好,继承也是无比顺利。
在处理皇帝的丧仪之时,他常常会陷入一种空濛的状态,不真实感常常闪烁在心头。
他终究登上了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得到了许多,却也失去了更多。
之后由云轻尘亲自带兵收复了漠北失地,暨族正式向春朝称臣,这次由连溪亲手在狱中杀了暨族首领。
鲜血溅在脸颊之上,却也只有淡淡温痒,他感觉自己有什么变了。
二皇子与储雪桢顺利成婚,他也恢复了怜雪公主的身份,赐婚怜雪与赵行昀,安嫔也被他悄悄放出宫去,与祝文之团聚。
一日下朝,朝堂上大臣又在催促立后。
连溪揉了揉太阳穴,云轻尘刚好处理完军部事务,走进寝宫。
连溪正拿着前些日子他心血来潮为云轻尘画的一幅画像沉思着。
自从二皇子与储雪桢成婚后,他便刻意放开同性成婚,甚至一段时间掀起了男妻潮流,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可以光明正大将云轻尘立后。
“陛下,在想些什么?”云轻尘轻笑着站在他身后。
连溪差点把画扔出去,转过身去抱他,黏糊糊地说:“好累。”
他凑上去索吻,软乎乎的。
只有这时候,才能让人想起,他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年。
“我立你为后,怎么样,轻尘哥哥,轻尘哥哥。”撒着娇,他的眼中就凝结出泪水来。
如今他非常习惯做一个小哭包,将云轻尘拿捏得死死的。
云轻尘眸色一暗,放在连溪腰间的手紧了紧:“既然如此,不如先洞房花烛。”
连溪一下子脸色变了,连忙放开他:“不要不要。”
云轻尘一把将他拉过来,轻咬住他的下唇:“用这种话使我欢喜后再反悔,陛下,已经晚了。”
是夜,星光缠绕在云轻尘怀中,连溪的侧脸上。
他红透着脸,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他眷恋这种温暖,想着。
若是可以永远不醒来,该有多好。
看到有一些宝贝不太满意受,的确是这样的QWQ,这个世界我满脑子都是剧情剧情剧情,确实没怎么想过感情线,下个故事是感情流,我会优化的!
ps.连溪登基后的状态就是我高考后的,真的不知道干点啥似的迷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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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钟离连溪x云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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