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群刁奴,不整饬你们便不知道主子是谁么?”
元窈一醒来便听见外头喧闹,不料听到了这么一出,实不知在自己背后,这些奴才是如何的阳奉阴违,开口便是怒斥,院中的丫头俱都不敢再说话。
“还留着那个不听话的刁奴做什么?给我拖出去打。”元窈伸手一指方才那个绿衣丫头,吩咐起来,面容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极稀松平常的事。
立刻便有婆子来,等到一阵吵闹过后,院中彻底安静了。
“你莫怕,尽管去做,我全力配合你。”元窈温和的朝晁阙道,嘴角弯起的弧度很是恰当,若不是脸颊上那一道红痕,端的是温婉清丽。
晁阙瞥了元窈一眼,眸中平静,转过身便继续道:“你们往日做过什么我不管,如今我会重新安排差事给你们,尤其是夫人这一处,所有人我都要重新筛选。”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意,秋浓再不敢言语,低着头立在一边,很不起眼。
则端拿着一本册子一支笔站了出来,朝众丫头道:“所有人跟我过来,将自己做什么差事,差事做的怎么样,都与我说说,若是谁撒谎被指出来,那就请人牙子过来,即刻发卖。”
丫头们便随着则端去了,晁阙也在一边听着。
“奴婢是在成云公子院中伺候的,是做洒扫的……”
“奴婢是伺候拈霜公子的贴身丫头,日常便是给公子浣洗衣物整理寝居……”
晁阙听着便打断了她的话:“你的衣裳与方才那丫头一样,她也是贴身丫头?”
丫头点头称是:“我们的衣裳俱都是公子赏的,拈霜公子待婢子们和善,依玉伺候的比我多些,也不必浣洗衣物。”
“那公子们是拿月例还是如何?”
丫头有些语塞,她哪里知道这些,遂望了元窈一眼。
元窈想了想便哂笑道:“这段日子是给的多些,拈霜幼时过的苦,未曾读过什么书,我便多给些,都是读书钱。”
晁阙收回目光,嗤笑起来:“夫人真是口味繁杂,荤素不忌,还乐善好施。”
元窈笑着回应:“是啊,若不是我不挑口味乐善好施,怎么能把司裴你带回来呢。”
见晁阙面色如常,不受嘲讽影响,元窈也不再多说。
这几日瞧着,只觉男人面冷心冷,除了偶尔抽风说些不知所云刺人心的话,便没什么破绽,比她的心思还要难测。
“夫人,夫人……”外头跑来一个婆子,大呼小叫的,“夫人不好了,方才那丫头,打……打出血了……”
元窈见她满手的血,眉头轻蹙:“慌什么?打几板子出点血而已。”
说完还拿眼一扫下头的丫头,见众人俱都垂首,心头很是满意。
谁料那婆子却道:“不是的,夫人,方才不过才打了两板子,按理说顶多就是破点皮,不可能出血的,奴婢看,倒像是,倒像是……”
元窈有些不耐,“像是什么,说。”
婆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有些惶恐:“夫人,依玉好像是有了身孕,这……夫人,还要继续打么?若是再打,恐怕会闹出人命……”
院中一片宁静,日光自院中高大的广玉兰树繁复的叶片中透出零星斑点,偶有几声鸟鸣,连风似乎都静止了。
无人敢说话,均是汗涔涔,这潇湘苑中,主子是夫人,可伺候男宠的丫头却怀孕了。
如今就是不知依玉那肚子里,是公子的,还是哪个不想活的小厮的。
晁阙抬眼看向元窈,府上就这么些人,其实很好想通其中关节,虽暂时还不知到底是哪位公子,可瞧元窈面色,已是冷肃一片。
“有了身孕?呵……”元窈听在耳中,只觉可笑。
“既是有了身孕,那就找大夫来看看吧,倒要仔细查查,她肚子里,是谁的种。”
元窈利落回转身,唤了秋浓进来,为她梳妆打扮。
大红色双绣织锦牡丹云纹敞口长裙,露出圆润双肩,肌肤白皙细腻,纤腰高束,长裙曳地,秋浓手极巧,在这种时候,像是有些受了影响,编发髻时不慎出了两次错。
细致的在脸上涂脂抹粉,画上嫣红花钿,口脂涂得很是妍丽,元窈本就容貌昳丽娇柔,此时浓妆艳抹起来,在配以端庄威仪,竟也是气势逼人。
则端在外头等的不耐烦,凑到晁阙耳边道:“公子,你说那丫头肚子里的孩子,不会真是那男宠的吧?”
晁阙面容沉静,望着元窈进去的背影,缓缓勾了下右唇,“丧良心的事做多了,自然会有更丧良心的人来折磨她。”
则端听的一头雾水,可细细一想,这女人之前虽说有些丧良心,可这两天瞧着又还好。
正打算继续追问,又有人来了。
“夫人,夫人,依玉做错了什么?您这么打会死人的,夫人……”
正是拈霜过来了,他一贯咋咋呼呼的,虽说努力读书识字朝文人雅士靠拢,可一遇到事儿就兜不住。
“夫人,夫人,拈霜求您……”
元窈听到了外头的呼喊声,并未立刻起身,而是仔细照着镜子,看自己是否有什么不妥,随后才在秋浓搀扶下,出了寝居。
拈霜力气极大,往日元窈总喜欢与他逗趣,而且他为人憨厚,元窈有什么有趣东西,总也会想着他。
“求我什么?拈霜,你来,难道是求我放了依玉?”
拈霜连连点头,高挑的身量即便是跪下来也颇为显眼,英俊面容带着急切:“夫人,依玉她对拈霜很好,伺候的也很是尽心,又懂事,还会教我……”
“闭嘴。”元窈当即一巴掌甩了过去,很是清脆,元窈只觉手都麻了,“看来确实是伺候的不错,要你这么维护她。”
拈霜还是第一次被打,一时有些发懵,捂着脸半天没有说话,只满脸震惊的看着面色平静无比的元窈。
“来人,将那个丫头杖毙,丢到乱葬岗里。”元窈望向拈霜,如一块破铜烂铁一般,“我记得晋国有律法,家中妾室通-奸,可以任由主子处置。”
她神色极冷,转头的时候,眼里露出的厌恶犹如实质,如风中飘絮一般,一一落在拈霜身上,“拖下去关起来,免得脏了我的地方,到底疼过,便留他一命吧。”
众人都有些唏嘘的瞧着拈霜,这位公子好像还未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本来夫人还有商量的余地,可被他这么一通乱求,彻底惹怒了夫人,真是时也命也。
元窈看都不看拈霜,径直绕了过去,出了玉兰阁。
则端看的莫名其妙,事情走向怎么这么奇怪:“这,怎么会这样?”
晁阙未应他,只是盯着元窈离去的背影,眸中露出一抹精光,隐约带着讥笑。
果然,这女人的骄傲性子,没有半分改变。
又扫向被拖走的拈霜,只觉无言,当着这么多的奴才的面,为一个奴婢求饶,不是蠢是什么?
才来了不过几日,便接连有三位公子失了宠,恐怕这座宅子里也不是表面这么宁静,晁阙转头望向玉兰阁,半晌无言。
月明星稀,鸣虫未眠。
元窈踉踉跄跄的上了游廊,满身酒气脂粉香,秋浓跟在后头,想扶不敢扶,两人走的很慢,许久才到玉兰阁。
晁阙立在院子里,正瞧着那几株粗壮的广玉兰树,夜风温柔吹起他月白色衣摆,清越脱俗。
今日元窈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他还记得从前有一次元窈不小心被一块玉珏伤了手,鲜血涌出的同时,元窈也晕过去了。
今日她看着血虽厌恶,却并未晕倒。
晁阙想到这儿不禁笑自己有些痴了,元窈入宫已久,上位多年,总见过一些肮脏事的,手上没有人命这怎么可能。
何况,元窈演戏的天赋,简直炉火纯青。
从前那张清丽难言的容颜,不过微微蹙眉,露出那么一丝伤心难过,就叫他心口泛疼……
正想的入神,不防腰却被人一把抱住,力气极大……
晁阙休养多日,虽说毒还未祛除干净,可力气却渐渐养回来了,加之他为人谨慎,少有人近身,当下毫不迟疑捉住后面人的手腕,一把托起利用肩肘的力量,将人甩了出去。
“啊……”秋浓尖叫起来,“夫人……”
‘砰嗵’一声,元窈被狠狠摔在了地上,幸好是一处草地,秋浓吓得手都抖起来了,连忙去扶。
元窈像是醉糊涂了,被摔的龇牙咧嘴,摸着被摔疼的地方,竟还笑起来。
妆容早就卸了,月色下素淡的面容清丽难言,衣裳歪斜,露出一整个肩头,肌肤如玉,在月色下泛着奶白色的光泽,如清辉坠落。
晁阙见她这模样,心头一时怔忪。
“公子,夫人喝醉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您可千万别说出去,不然我们明天都得死。”
秋浓艰难扶起笑的温柔的元窈,一瘸一拐的往寝居走。
晁阙看着院门和寝居距离不短,想了想,到底是个大男人,即便是要谋算什么也不是这样下手,便走上前一把接过元窈,手臂揽过腿弯抱了起来。
“我来吧。”
加油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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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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