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浓连忙点头:“公子,那我去准备夫人沐浴用的物事。”元窈夜里若是没有梳洗干净,第二日一大早就要大发脾气。
晁阙点头,秋浓刚转身,怀里的元窈就笑嘻嘻的凑了上来,双手紧紧的扒拉住他的脖颈,娇娇柔柔的撒娇,嗓音软软糯糯:“嗯,好痛。”
尾音似掺了蜜,拖的又长又浓。
本来是想将她送回房里便走的晁阙却突然顿住了脚步,他死死的搂着元窈,双眸似生了根般盯着元窈红润光洁的面颊看。
对,就是这样,仰着一张娇嫩芙蓉面,唇微微上翘,眸子迷离,鸦羽般的眼睫似蝴蝶轻颤,一扇一扇似入了心魂。
晁阙就这样定在了原地,明明就是这般柔弱,一掌便能打死的女子,竟叫他如此难以放下。
心头突然涌出一股不知名的情愫,又酸又涩,还带着微微的麻痒。
晁阙用尽全身力气去抵抗,终究还是放弃,只紧紧抱着元窈,多年不曾这般相依,此刻趁着她醉酒,倒像是偷来的时光。
两人靠的极近,呼吸相闻,茉莉香气混合着酒香叫晁阙沉醉。
明明不曾喝酒,却如喝醉了一般,脑中回想的是那日少女醒来后,掉着金豆子,软软糯糯将那就快愈合的伤口给他看,还撒着娇:“阿阙,好痛。”
那时候,他的心,就像是结块的蜜糖,在一汪春水里彻底融化了。
似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声音,浑身血液开始沸腾起来,晁阙盯着元窈的眸,一字一句的问她:“我是谁?”
又觉得自己语气过于急躁,怕诱不到女子的话,偏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终于转头,柔声道:“窈窈,你看看我,我是谁?”
可怀里的元窈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头一歪,睡过去了。
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失望,晁阙只觉血液刹那间就回冷,后背都出了薄薄一层汗。
他在期待什么,指望这个蛇蝎心肠没有心肝的女人认出他么?
那之后呢?
他就能杀了她,取下她的首级,彻底将这段不堪的往事抛之脑后,从此做一个冷心冷情的帝王?
心口那腔热意渐渐消退,晁阙呼出一口浊气,终于是冷静下来,将元窈抱进了屋子,放在轩窗下软榻上,转身便要走,不料衣袖被人扯住。
晁阙回头,是元窈,不知何时勾住他袖子上的饰物,手指细长白皙,就这般勾着,像是依依不舍。
她发髻早就散乱,头上的钗环也乱七八糟的,乌发有几缕散开,覆在面颊上,瞧着可怜又可爱。
晁阙面上挣扎不休,眸中情绪如云海翻涌,最终还是一摆衣袖,抽出后转身离去。
他再不想落入这种温柔似幻的陷阱。
潇湘苑中重新安排了一番,元窈院子里的人并未换几个,甚至还加了好些,只是旁的院子裁撤了不少丫头小厮。
晁阙也没有和元窈商量,他发现玉兰阁中的丫头,身世清白,丫头也都老实,也不知是元窈有意还是无意的。
还将那些人都聚集起来,好好的训诫了一番,将丫头分成了一二三等,又列了表,每个人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玉兰阁也围的密不透风。
“公子,咱们这是给那女魔头训练丫头来了。”则端跟着跑前跑后,很是不满。
“行了,到底借了人家的地方。”
晁阙也很是无奈,只是涉及自身安危,还是上了心。
元窈这两日对这些变化也未说什么,日日早出晚归,一身酒气。
则端算是留在了玉兰阁,和丫头们混的很熟,天天打听元窈的事儿。
“夫人好像是被伤着了,这两日听秋浓姐姐说夫人饮酒不停,哎,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夫人从前可宠爱拈霜公子了,这先生都请来了,拈霜公子就失宠了。”
则端嗤笑一声:“不是还有一个么?听说极得宠。”
丫头瞥了他一眼:“踏雪公子虽得宠,却从不会主动,而且,最近怪异的很,那三位公子都出了事,唯独踏雪公子无事,大家都说他心机太深,说不定这里头就有他做的坏事。”
则端咋舌,不由感叹女人真是八卦,这是怎么推理出来的,那个踏雪足不出户,上哪儿害人呢?
倒是那个女魔头,随随便便就处死下人,实在太残暴了,浑然忘记自己主子杀人时是何模样。
这日晚间,晁阙该换药拔毒,他顺便将这些都与晁阙说了,两人又商量了下这府中事宜。
“公子,这玉兰阁中的丫头,您是按照咱们太子府来训的吧?”
则端算是看明白了,什么熏香的,专门铺床叠被的,近身伺候的,还有值夜的,全然都是在越国时的太子府的安排。
这些日子他看的分明,元窈房中乱糟糟的,一切都靠秋浓一个张罗,可秋浓也管不住,天天早上都能听到被训斥的声音,早晨的玉兰阁日日都鸡飞狗跳的。
“我余毒未清,则端,这院中你要看好,至于那些人,先不要惊动,我们暂时还需他们保护。”
元窈身边有不少高手护着,这或许就是她嚣张的底气吧。
两人正说着,却听到外头有了声响,则端听着声音:“是女魔头回来了。”
元窈醉眼朦胧,望着院门前守着的两个婆子,有些奇怪:“嗯,怎么今日有人守门了?”
往日她也曾想过,只是不想动弹,加之这满府就她一个尊贵的,守不守也无所谓了。
最最主要的,当然就是她实在不擅长管制奴仆丫头,更遑论调教丫头了,何况,又浪费时间。
秋浓都有些诧异,连正屋门前都有两个守门丫头,此时元窈回来,里屋又出来两个丫头,连忙上前扶过元窈。
“秋浓姐姐,今日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一个红衣丫头朝秋浓轻声道,“今夜是我们值守。”
元窈懒得动弹,任由丫头们动作,心里总算舒坦了些,看来那个司裴倒也不算无用,往日在宫里,这些事,哪里需要她的吩咐。
她这两天心情不好,当然了,被人背叛心情当然应该不好。
“司裴呢?”
丫头福了福,十分有规矩:“公子在耳室,应是休息了。”
元窈将丫头推开:“行了,下去吧。”
踉跄走到门前,丫头便主动推开门,元窈楞了一下,这么久了,她一直都是自己推门来着。
果然,环境真能改变一个人,从前在宫里,多金尊玉贵的一个人,连吃颗葡萄,都不会剥皮,流亡之后连这些都能忍受了。
耳室里头还亮着烛火,司裴应该还未休息,推门进去,床头一盏烛火温柔摇曳,司裴靠在床头,面容隐在阴影中,手里拿着一本书。
耳室连着外头的抱厦,门窗也都未关,夜风清凉,徐徐吹来,廊下的各色花朵芬芳被送入屋内。
元窈深吸一口气,觉得人倒是清醒了不少,“这些丫头,都是你训的?”
司裴身上的寝衣松松垮垮,隐约露出一片滑腻胸膛,他直视着元窈,似在考虑元窈到底是否清醒,还是考虑该说些什么。
“你是怕我做什么手脚么?”晁阙神色很是平静。
元窈摇头轻笑:“这几日观你言行,也能察觉到,你非一般的世家子弟,想必在晋国也不会有什么根基吧?”
她径直坐在晁阙床边,身上淡淡的酒香味,渐渐弥漫开来。
“何况,我的身份你也知道了,现在害我,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你的伤都还没好呢,有什么好怕的。”
晁阙见她靠近,便有些不自在,放下手里的书道:“既是用人不疑,那你来这是要与我说什么?”
元窈自在的蹬掉鞋子,不顾晁阙的目光,抱着膝盖缩在床脚,下巴放在膝间,神情很是落寞:“我只是有些孤独,想找你说说话罢了。”
晁阙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夫人莫不是喝醉了认错人?府上公子这么多位,找我做什么?”
“可他们也只能说些讨好的话。”元窈像是放下了白日里浑身的刺,低头看着自己圆润的脚趾,一上一下的动着,像个调皮小姑娘。
“说起来,你知道我的身份,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我总觉得,你很熟悉,我可以和你说说话,这也挺好的。”
晁阙沉默良久,面前的女人娇小柔弱,满眼诚恳的看着自己,可他觉得这女人是装的,他上过一次当,不会上第二次的。
“你该回去休息了。”
元窈却不动,裙摆下的小脚丫不住的交叠又松开,像是有些紧张,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从前只以为,逃离那个鬼地方,我就可以过的快活,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总不会快活的。”
嗓音里满是落寞,像是经历了无数坎坷与隐忍,侧脸温柔,眸中恰到好处的盈出水光,双手抱臂,瘦削的肩头显得那样纤弱。
晁阙控制不住的打量了起来,她真瘦啊,坐在柔软的床榻上,也只是压出了一个小小的窝。
“你呢?”元窈吸了吸鼻子,侧头看向晁阙,脸颊贴在膝上,烛火下眸中清澈如泉,天真无邪,“你在这,会觉得孤单,或是会想家么?”
啥都不想说,害,太晦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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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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