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你二人形貌,那个则端,手腕处刺了鱼身,我听说越国靠海的地方会有少年刺上这个,祈求出海的时候能得到海神保佑。”
元窈见晁阙冷定如神,丝毫不意外的立在那,连表情都未松动。
“而你,看着便是养尊处优,像是世家公子,怎么?如今大庸没了,你反而往晋国跑,莫不是如今的大越出了什么问题?”
元窈虽对大庸并无什么可惜,可到底是自己生活多年的地方,心头总有牵挂。
晁阙握拳咳了两声,苍白纤瘦,又微微一笑:“太后娘娘火眼金睛,司裴佩服,娘娘放心,至少暂且,我与你是站在一处的,大越一切都好,前朝大庸的子民,如今也是安居乐业。”
表明自己的态度后,晁阙并未再解释什么多余的话,只慢悠悠的往屋中去。
元窈一时有些怔忪,这便是朝代更迭带来的么?从前的大庸,竟真的那般不堪,亡国之后,连一声呼喊都无。
明明,她是那么想让她的子民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啊。
室内阒静无音,唯有雨滴声滴答入耳,元窈静立窗前,瞧着雨丝飞斜,一时竟只觉天地苍茫,她的存在,真像个笑话。
朝代更迭,那些陷入末路的皇族,到底该如何自处。
“夫人,夫人……”却听见外头又传来声音,像是成云的声音。
然后就听到秋浓急促的阻拦声:“公子,公子,夫人今日有事,您别这样,这只会徒惹夫人更加厌恶啊,公子……”
成云连伞都未撑,浑身淋的湿透,额发贴着面颊,狼狈不堪,压根不听劝:“让开,夫人最是疼我,怎么会不见我呢?夫人,夫人……”
说着说着,就又高声喊了起来。
“夫人,成云来了,夫人……”
“公子,您别这样,您这样会连累我都要被夫人赶出去的,公子……”
秋浓见成云激动的很,连忙扯了两个丫头一起拦,总算是拦住了,又见成云可怜模样,只能温声劝阻。
成云坐在青石板上,怔楞了半天都不动弹。
此时‘吱嘎’一声,正红漆雕花房门被打开了,元窈神色淡漠的站在门前,看着成云的眼神,带着责怪。
“我曾说过,在这府上,需得听我的话。”元窈缓缓走上前,俯首看着淋湿的成云,瞧着他眼中惶恐,满是祈求的模样,元窈依旧无所动。
“你今日这般吵闹,可曾把我放在眼里?成云,我疼你的日子不少,也与你说过,听话的男人我才喜欢,如今你这样,着实有些招人烦。”
明明娇媚温柔,红唇饱满,可说出的话,却好比万箭齐发,叫成云浑身发抖,往日恩爱依稀浮现,似过眼云烟,短暂不堪。
他眼中落下了泪,混着雨水,倒也瞧不真切。
“夫人,成云做错了什么?自上次您梦魇后,您就再未召幸过成云,明明……”成云哽咽着,“明明您说过,成云是您最喜欢的啊,为何又要抬人进来……”
元窈叹了口气,到底少年心性,一些榻上亲密的话,倒也牢牢的记在心头。
“若是往日也便罢了,如今府上公子慢慢多了,你这般作态,叫我以后如何管制?”元窈青葱玉指抬起成云的下巴,淡淡道,“回去好好思过吧。”
说完便松手站起身,再不看身后的成云一眼,世上好看的男子那么多,这个不乖,那就下一个吧。
成云失魂落魄的呆坐在青石板上,今日雨势有些大,那些翻涌的泥水漫上来,将他一身青衣泼污。
元窈一进去便瞧见晁阙出了耳室,冷冷瞥了一眼,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夫人真是无情的紧,看他那模样,想必用情至深。”晁阙面色不虞,面前的事儿,是那般熟悉,叫他脑中回忆翻涌,他半是怒恨半是嘲讽的出声。
元窈闻言转过身来,面上带了丝奇异的笑,桃花眼将司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道:“怎么?你看不惯?”
“是了,从前大庸和越国,无不是以男子为尊,何尝有过男子做内院娇花。”
元窈不住嗤笑,神情满是不屑,“就准你们能将女子随意摒弃,就不准女子也如此,这是谁说的鬼道理?”
晁阙不知为何,瞧着旁的男子出现,他就心头冒火,此时又见元窈一番歪缠,往事翻涌,更是怒恨:“你就这么喜欢践踏旁人的真心么?”
元窈满眼莫名其妙,不过倒也应了声:“我践踏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两人都有把柄被握着,没了上下尊卑,交流起来反倒没什么顾忌,这座府邸里,即便是踏雪,对她虽冷淡,却也不敢忘了尊卑。
晁阙面色紧绷,不想再说,他觉得这女人比之从前更加可恶,转身便往耳室走。
元窈眯眼:“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晋国君主要找的人是你吧,我可怜你被自己的国家赶出来,才让你好好养伤,你最好乖顺些……”
话音未落,晁阙就猛地转身,满面寒霜,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火气。
“可怜我?夫人是这么想的么?”晁阙冷笑起来,这女人一贯如此,“夫人是忌惮我手中的东西吧?”
元窈心头一跳,暗自思忖,这人果然有东西,幸好她未冲动。
却寸步不让,冷声道:“哼,笑话,你如今人都在我手上,我还怕你有什么东西?”
晁阙却四处扫了一眼,满眼警惕,口中呵呵冷笑:“夫人身边高手如云,我的命握在你手中,生死由你,你自然不怕。”
这心如蛇蝎的女人,怎么会放过他。
元窈被说破了心思,却也没什么诧异,要命的东西被人握着,不杀了,难道留着养老送终?
等弄明白这人到底何方神圣,到时候自会有人索命。
元窈心头是如此想,她装作很是不解,歪头皱眉,鸦羽般的眼睫轻颤不止,做一副无辜少女模样,口中的话更是缠绵悱恻。
“怎么会?司裴,你可是我的情郎啊。”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极缓极慢,语调天真烂漫,抬脚轻轻往晁阙那里走着。
双手搭在晁阙肩头,晁阙身量颀长,元窈也不矮,踮起脚尖,红唇靠近,两人呼吸相闻,目光交缠。
晁阙稳住身形不动,鼻尖满是馥郁馨香,这么多年,她喜欢的香气,从没变过。
就在晁阙以为她就要吻住他,他还犹在思量是否要将这女人狠狠推开,或是不屑扭头拒绝的时候,这女人便离远了些。
他心头微梗。
元窈凑近看着面前的男子,眉目俊朗,薄唇饱满,鼻梁高挺,尤其是这身量,极得她的欢心,踏雪虽貌好,可身量不足,元窈对着他做不来小鸟依人的样。
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随后抬手攫住他的下巴,缓缓摩挲,面上绽出一抹笑意,勾唇弯眼,目似月牙,清纯又魅惑。
略略歪头,在男子眼里瞧出一丝惊艳才慢慢开口,嗓音轻柔带着诱哄:“那你可想错了,你这般好颜色,杀了岂不可惜?”
又踮脚凑到晁阙耳边,见他耳尖都红透了,心里得意,说出了最后一句,“我不杀你,我只会征服你。”
妖精,妖精,这就是妖精,晁阙心中似波涛般怒吼不止。
可他此时只觉半边身子都发颤,努力控制住自己,总算回了神,抬手便将元窈推开,面色铁青的进了耳室,再不出来。
隐隐还听到外头元窈放声大笑,晁阙攥紧了拳头,心头发狠。
元窈笑着回了房,也再未出来。
外头大雨终于落尽,屋檐上还稀稀拉拉的滴下几滴,院中所有绿植都洗过一般,叶片碧绿,天色渐晚,暮色渐渐围拢。
元窈在屋中休息了半晌,终于养好了精神,这几天真是劳累的很,身边没个贴心人帮衬,实在不方便。
回想逃走时,连嬷嬷都带不出来,元窈很是自责,她是真的没用,大庸的子民如何会念着她。
“夫人,该吃些东西了,公子们都还在等您。”秋浓在门前轻声询问。
元窈出门就瞧见了则端,明明长了一张圆圆脸,却偏要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见她出来也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礼数都不曾有。
“你家主子就是这么教你的?”
则端闻言只斜斜瞥了元窈一眼,不发一语,也不再大声喧哗。
元窈最讨厌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立刻吩咐秋浓:“守好些,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放进去打扰司裴。”
秋浓连忙点头:“是,夫人。”
则端瞪圆了眼睛,气的要命,面色通红,终于服了软:“夫人,请您放我进去伺候我家公子,他受了伤,身子不好。”
元窈停下脚步,冷哼了一声:“求人是这么求的么?”
则端气的嘴角抽抽,还是没办法:“则端求夫人放我进去,公子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
元窈这才略微满意,主子跟奴才,她都要收拾的妥妥帖帖,遂扬了扬手,大方的道:“进去吧。”
则端得了令,便立刻绕着从偏门抱厦进去了。
元窈看着他的背影,又吩咐秋浓,“司裴要的饭食和药材什么的,一概都应了,不许怠慢。”
说完抬步便走,秋浓留下吩咐了几句,便也跟着元窈一起往紫藤阁去。
元窈: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
晁阙:麻蛋,被调戏了怎么办?在线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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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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