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谢离膝盖疼,不能曲直,花颜在他腿下放了厚厚的枕头垫着,以便他靠躺在卧榻上。

谢离龇牙咧嘴地调整到舒适的角度,舒了口气,看向面前两人。“是你到找太子吗?”

江星勉点头:“除了太子,想不到还有谁能让皇后消气。”

花颜:“还好太子站在小姐这边。”

谢离听到她还叫小姐,叹气说:“脸上不疼了?私下也改口吧,省得到时候又下意识地叫小姐遭骂。”

花颜捂着脸,撅起嘴不情愿地点头。

谢离情志不高,垂眼盯着膝盖上的伤看了会,转头欲跟他们说什么,眼瞅着太子从外面进来,抿紧嘴别开头。

这么一副赌气的模样被林沂纳入眼底,冷笑说:“本宫好心赶回来救你,你倒跟本宫生上气了?”

“太子。”花颜和江星勉朝林沂行礼。

林沂左右扫他们一眼说:“你们下去吧。”

人退下,林沂坐到塌前的桌凳上,倒了一杯茶边喝边说:“本宫问你话呢。”

谢离闷闷嘟囔:“不敢和太子生气,臣妾膝盖疼,心情不好。”

林沂手顿住,沉默一秒放下茶盏,转身正对谢离,视线在他腿上逡巡,那缠绕布条的膝盖渗出些血丝,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不消片刻便敛去,“你不是说要‘病重而亡’吗,这点疼都忍受不了?”

谢离赖赖地回:“那请求太子的刀干脆利落些,让臣妾毫无知觉地人头落地。”

“呵。”林沂瞧他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恨得牙痒痒,人家这是早有准备要以死谢罪,他这些天瞎苦恼什么,当真是白费心思。

两人都不再说话,空间陷入胶着的寂静。

许久,谢离腿上的烧灼感退却,心情逐渐平复,眼睛偷瞄一旁默不作声的太子,对方垂眸盯着茶盏出神,房间里只有他二人的呼吸声,他莫名有些不自在。

咬咬下唇,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开口:“殿下不生气了吗?”

林沂慵懒地掀起眼皮斜斜凝他几秒,语气淡淡道:“我只是在想该寻个什么时机让你‘病重而亡’。”

谢离僵住,转瞬垂头哦了声。

林沂收回目光,小弧度勾起嘴角,握着茶杯的指尖轻轻扣了一下,“不过在这之前,还请太子妃恪守好职责,正所谓干一天和尚敲一天钟。”

说到职责,谢离蓦地想到那天张姑姑说的早日诞下小皇孙,霎时头皮发麻,抬眸怯怯地说:“这个职责不包括...吧”

林沂与他对视,从他尴尬的眼神里意会出没说出口的话,眨了眨眼说:“为什么不包括?”

谢离没好气回:“我是男的。”

“谁说男子就不行?”

谢离睁大眼,震惊地瞪着林沂,面容有些扭曲,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变态啊。”

林沂差点破功,握拳抵住唇强忍笑意,片刻后假装咳嗽清清嗓子说:“你照女子长大,自然无从得知这些,才会觉得罕见可怖,无妨,他日我送你一本书学习学习。”

“我不要。”谢离闷声拒绝,拿起身侧的一个小抱枕盖在脸上,往后倒躺平装死。

林沂忍了半天的笑意终于得以疏解出来,分明是觉得某人可爱的笑,落到谢离耳朵里却变成嘲笑,枕头下的谢离暗暗磨牙,忍无可忍将枕头朝笑声源头砸去。

林沂随手挡下枕头,严肃却没丝毫威严地喊了声“放肆”。

谢离自暴自弃地挺起身:“殿下不若现在就把我杀了一了百了。”

林沂悠悠道:“我曾听闻有些屠户宰杀猪牛时,会先施以安抚,待猪牛放松愉悦之际再动手,此时肉质较恐惧尖叫相比更加鲜美,我欲学之。”

谢离咬牙:“你果真变态。”

“嗯哼。”林沂把这当成赞美微笑应下。

谢离无言,对付这人毫无办法,灰心丧气地躺下似等待那一天的降临。

林沂开完玩笑,四周张望圈,看到书桌面有人动过的痕迹,边走过去说:“你这些时日都在府上干什么,终日不出门?”

“殿下藏书多,可打发些光阴。”

林沂拿起案上的书:“明镜传记?这么杂的书都给你找到了?我都还没看过。”

谢离如死鱼般一问一答:“臣妾就好这种杂书。”

林沂浅笑,坐下捧着书翻阅起来。

一时又陷入安静,谢离抬起头看向书桌后的人:“我还没读完呢,你读了我干什么?”

林沂抄起手旁的一本书用力扔过去,好巧不巧砸在谢离的膝盖上,只听一句痛苦的嘶声,他慌乱想起身查看,谢离已经拿起书幽怨地念叨:“我又不抢你的书,生什么气呀。”

林沂抓紧书解释:“抱歉,非有意。”

谢离撇撇嘴没应,只翻开书认真看起来。林沂还欲张口顷刻又紧闭,埋头投入书本里。

时间在这静谧无言中流逝,夕阳从门外窗外跳进来,橘黄色的光束落在地板,书桌和林沂的身上。

谢离无意抬眸,看见沐浴在夕阳中的林沂,俊朗的面容温润如玉。对方似有所感,与他相对。

被夕阳照耀如琥珀的眼眸与陷在冷蓝阴影里似墨玉的眸子,隔着不远的距离碰撞,中间流淌着一道无形的溪流,闪着数不清的光点。

橘黄色的光束于长久的无声对视中渐渐昏暗,像跨过一寸光阴,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太子妃。”花颜突然闯进来打破这一氛围。

谢离回过神,不自然地垂下头卷了卷书册。

花颜动作停住,眼珠子在两人身上左右打转,察觉自己似乎干了坏事?

“咳咳,怎么呢?”谢离抬眸问。

“哦,膳房过来问是不是要将膳食送到这,以及太子殿下是否留下来用膳?”

林沂:“送过来吧。”

“是。”

谢离不便下塌,就在上面支起个小桌子用餐,花颜一旁伺候着。林沂坐在靠近长塌的位置与他同食。

林沂先一步吃完,瞥了眼闷头吃东西的谢离,看向门外伫立的人:“你叫江星勉?”

江星勉应道:“是。”

“你去率府领块牌子。”

江星勉愣住,和望过来的谢离对视上,见对方点头,拱手告是便转身去率府。

用完膳,两人又回到下午时的状态,各坐各位默契看书。

到就寝时间,花颜帮谢离卸完妆就在一旁安静站立,瞄了眼抱胸盯着太子妃不动声色的太子,又看了眼垂头整理前发的谢离,总觉得这两个人都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片刻,花颜想着应该没自己什么事,索性自觉退下关好门。

谢离悻悻放下抓头发的手,眼神漂移。咬着唇视线向上瞄一眼人就收回,嘴唇忸怩地蠕动:“麻烦殿下帮我拿个毯子。”

“为何?”

“夜间凉,我这么睡觉怕次日要着凉。”

林沂默了一瞬,上前把人抱起来送到床上,放下腿部时小心翼翼地放平,然后盖好被子。

“谢殿下。”谢离双手抓紧被子往上拉了拉,斜眼看向床边的人,“那殿下要去旁边厢房睡吗?”

“这么大的床睡不下两个人?”林沂熄灭烛火,宽衣躺到谢离旁边。

一张被子盖两个人,难免靠得近。

身边有个热源存在感实在很高,谢离浑身不自在,悄摸摸往一旁挪。

“别动了,风都钻进来了。”林沂实在无语,跟过去掖紧中间漏风的地方。

谢离闷闷地说:“殿下就不能去旁边睡吗?”

“呵,你若是个女子,还能说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你个男的矫情什么,何况你明面上还是本宫的太子妃。”

“我虽是男子,这么多年接受的是女子的管教,自然比不上殿下啷当随性。”

“我同样未接触过其他男女,怎么就啷当随性呢?”

谢离惊讶:“殿下没有通房侍妾吗?”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在他这个年纪已经通人事不知几何。

“不感兴趣。”

“殿下莫非......”

林沂翻身抓住谢离的手捏了捏,“待他日与太子妃共同探讨一番,再回答太子妃的疑惑。”

谢离想抽出手,没抽动,只好作罢。“殿下别再戏弄我了,看在我时日不多的份上,好歹让我过好剩下的安生日子。”

林沂轻笑,指腹抚过谢离肌肤滑腻的腕骨,细细丈量,粗细与自己没什么区别。太子妃是男人,这个认知再次清晰地在他脑海里浮现。

“既是你有错在先,我戏弄你出出气有何不可?”

谢离长叹口气,妥协说:“好吧,随殿下开心吧。”

“这么不情愿?”

“都要宰猪了,还要猪心甘情愿感恩戴德,未免忒不人道了吧。”

“怎么还自比牲畜?”林沂低低闷笑。

“殿下为刀俎,我可不就是待宰的牲畜。”

“若你好好哄我开心,说不定我允你多活些日子。”

谢离于黑暗中撇了撇嘴,扭头朝内嘟囔:“哼,威武不能屈,睡觉了,殿下也快点睡吧。”

林沂勾唇盯着眼前人的侧脸看了会,未松开抓腕的手便合眼入睡。

接下来谢离养伤的日子,林沂哪里也没去,要么和他同在一屋檐下看书写字作画,要么回书房处理政务,与宾客议事,总之是要全然陪护的意思。

谢离从林沂口中得到答案,知晓自己不定哪天就魂归黄泉,抱着人之将死诸事皆空的心态,对林沂不再那么拘谨敬畏,大有一股你能奈我何的气势,不时和他顶嘴呛声。等对方真的发脾气,又装出卖乖委屈的样子,弄得林沂是哭笑不得,又爱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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