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原本太子不在,云侧妃和谢离相安无事,各不往来,如今太子回府,日日宿在太子妃房中,云侧妃虽有些伤心,却也没作他想。倒是母家跟过来的嬷嬷看着着急,忙劝说:“太子难得清闲,侧妃得抓住机会多与太子亲近,成亲都个多月,您还未侍寝,属实不太像话。”

云侧妃叹息:“你那日没听太子与皇后说的吗?太子妃是他心仪之人,如今正是蜜里调油之际,哪看得到我?”

嬷嬷看她这副不争气的样子更加着急:“争宠争宠,宠爱是需要争取的,您总不在太子面前露脸,他怎么会想得起还有个侧妃。”

“那嬷嬷的意思是?”

“太子妃正在养伤,您该去探望探望。”

林沂议完事从书房出来,问身边的下人:“太子妃在做什么?”

“太子妃在园子里喂鱼呢。”

腿好利索了吗,就到处跑。林沂暗暗腹诽,拔步往庭院的方向走去。

远远瞧着亭阁里除了谢离三人,还有云侧妃在一旁与之说话。

谢离一连在房里躺坐好几天,实在烦闷,看今日天气不错,就让江星勉带他出来透透气。他腿上的伤正处于结痂长肉期,时不时痒得难受,走不了太久骨头就隐隐发疼。

一点饲料落下,池中白色金色黑金色的鲤鱼一拥而上,彩带似的鱼鳍溅起大片水花,小弧虹光隐现其中。

谢离枕着栏杆赏鱼,蓝色的云袖自然垂落,随着他挥洒鱼饲的动作轻晃。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嘴里轻哼欢快的小调,姣好的眼眸弯起,晕染开眉心红色的花钿,淡色的眼尾漾起一抹惬意。

“太子妃。”

谢离转头闻声望去,云侧妃领着嬷嬷和婢女盈盈靠近自己。噙着的笑意淡下去,他收回俯趴的姿势端正坐好,“云侧妃。”

云侧妃拿过身后婢女的食盒,边拿出里面的东西边说:“前些日子太子妃于闺中养伤,妾身未及时探望,深感歉疚,闻太子妃难得出来散心,特意做了些糕点,请太子妃品尝。”

我这才出门就送糕点来了,还真是够巧的。谢离心里默默嘀咕一句,借住江星勉的手臂换到亭阁中的石桌前,扫过摆出来的三盘糕点,个个精致美观,闻之奇香,还真有些胃口了。

他拈起面前一块绿豆糕,粉糯的糕点在舌尖化开,淡淡的桂花清香和着微甜的豆粉充斥口腔,非但不腻还很清爽。

谢离忍不住多吃了两口,抿完一口清茶,顶着云侧妃略显紧张的神情莞尔道:“云侧妃手艺真精,很好吃。”

云侧妃微微舒气,腿上紧紧绞住帕子的手松开,扬起得当的笑容自谦:“手艺不佳,幸得太子妃不嫌弃。”

话罢,云侧妃同样拿起就近的粟蓉糕,一手垫在下方,唇不露齿地小小咬一口,微抿完便放下糕点,用帕子轻轻擦拭嘴角,整个姿态端庄优雅,净显淑女风范。

谢离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见她只吃这一口就不再动手,悻然将剩下的绿豆糕放进嘴里。

谢家自然也是为他请过教导嬷嬷指导仪态,但到底是个妾生女,并没有多上心,他本来乐得轻松,现下这么一对比,不免有几分见绌。

不愧是高门贵女。

盘里的糕点少了一整块,云侧妃心里冒出些欣喜,说明太子妃是真心喜欢自己做的东西。她自小耳提面命,学的都是如何当好一个当家主母,凡事要体面,不能喜形于色,只眼里闪过些亮光,神情仍淡然:“太子妃若喜欢,妾身日后常做些。”

“呃,不必麻烦。”谢离微窘,那岂不是得时时往来?不知是何原因,他心里总有些抗拒与云侧妃亲近,分明以往与其他女子相处很融洽的。

“不麻烦的。”云侧妃淡笑,“左右无事,也不费什么功夫。”

谢离浑身不自在,嘴角不自觉下撇。对方几次散出好意,他若是一再回拒实在失礼啊。

云侧妃的嬷嬷始终眼观两路,一面时刻盯着太子妃的举动,一面望着庭院的方向注意来人。等了许久,总算等到太子的身影,余光算着对方走过来的步子,不克制声量地说:“太子妃,我家侧妃心里总惦记着您,想和您姐妹相待好好服侍殿下,一片真心难免唐突,若是冒犯您,您尽管说,好叫侧妃安心。”

谢离顿住,垂眸暗自无语,知道唐突还问什么呀?

“太子殿下。”

听到身边人的称呼,谢离立即收起那点念叨,欠身行礼。

林沂扫过谢离一眼,在他旁边的石凳上落座,“刚才在说什么?谁冒犯了?”

云侧妃咬住下唇,克制着心里的悸动,施施然起身回应:“殿下大抵听错了,妾身做了点心与太子妃一同品尝,太子妃很喜欢的,殿下可否尝尝?”

“是吗?”林沂看向刚才说话的嬷嬷,“你适才说的似乎另有内情?”

嬷嬷没想到太子没应侧妃的邀请,反而直白地追问,慌乱一秒,又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不敢瞒殿下,”嬷嬷神色害怕地抬眸看了眼太子妃,似鼓足勇气开口:“奴婢奉命照顾侧妃,亲眼瞧着侧妃多次欲与太子妃亲近,却不知为何太子妃几次冷落,实在不忍侧妃心意被辜负,才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奴婢有罪。”

她说这话心里是有底的,无半点虚构,府上的人都知道太子妃与侧妃鲜少往来,也都看见过侧妃几次被太子妃打发离开,太子若不信,随便一问就能知晓。

“嬷嬷!”云侧妃呵斥声,随即跪下请罪:“殿下,太子妃对妾身多有宽待,妾身并无多想。”

“是奴婢心胸狭隘,与侧妃无关,奴婢甘愿受罚,请殿下莫误会侧妃,侧妃自小无玩伴,如今只是想与太子妃做伴,并无其他心思。”

又来了。谢离垂着头睨了眼地上的主仆,先前还觉得侧妃有心,怎么感觉她们一唱一和故意的啊。

林沂挑眉,目光倾斜落在谢离的侧脸,半合的眼睫将眸子遮挡得严实,唇撅得脸颊鼓囊囊的,一副委屈模样。

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太子妃与云侧妃的情况,管事已经向他汇报过,自然知道嬷嬷所言非虚,但他也甚是疑惑谢离为何会这般冷待云侧妃。

“太子妃可有什么要说的?”

谢离抬眸瞥向林沂,捕捉到他眼里的打探和促狭,羽扇般的眼睫轻颤,思索着要怎么回答。总不能直接说是不喜欢云侧妃吧,传出去显得他善妒无容人之量似的,到时候说不定又得被皇后教导。

这太子也真是,方才云侧妃都岔开话题,还非要逮着不放,主动问起。

林沂还等着谢离的解释,蓦地接受到对方一记幽怨的眼神。

这是在怪他不帮忙吗?

谢离眼珠流转半响,顺着石桌跪下。

林沂一愣,欲伸手扶起,可谢离弯着腰未搭理。腿伤刚好,跪什么啊,他又没说什么。

“新婚次日,殿下未留下只言片语便久久未归,臣妾惶恐不安,担忧是否自己触怒殿下,故终日禁闭反思,侧妃好心相待,臣妾却不敢回应,生怕无端牵连侧妃,只能疏远。”

此言一出,不仅云侧妃怔然,连嬷嬷也未想到是此缘由。

她当然不知道林沂和谢离之间藏着惊天秘密,原以为理是站侧妃这边的,太子妃如何辩解,都能在太子那留下个善妒冷心的印象。毕竟哪个男人会喜欢善妒霸道的正室,就连盛宠的皇后都要给皇上纳妃。

“太子妃多虑,殿下只是公务繁忙,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云侧妃轻声道,心里一阵愧疚,那段时日外头风言风语多,她未思及其他,太子妃却为她考虑,而她一心想着争宠,属实不应该。

她怀揣着歉意面向太子:“殿下,原是一场误会。”

谢离垂着头:“殿下那日虽向皇后娘娘解释是出于公务繁忙,事出紧急,可未得到殿下金口玉言,臣妾心中仍惴惴不安,无法宽宥,”他怯怯抬眸看了眼林沂,小声说:“当真与臣妾无关吧,殿下不会再怪罪臣妾吧。”

林沂嘴角一抽,这家伙明明知道他不回来的原因,偏要拎到明面上装傻,搅和到一起讨他宽恕。

“殿下。”

林沂扫了眼感动求情的云侧妃,忍不住扶额,他敢说谢离绝对不是因为这个才疏离云侧妃。

他已经当着皇后的面夸下其词,当下一堆外人也没法再否认。原本还想看谢离的热闹,倒是让他抓到机会迫使自己松口了。

“起来吧,膝盖刚好,又想弄伤是不是?”

谢离嘀咕:“殿下还没说呢。”

林沂无言,倒了一杯茶,没好气地说:“不怪罪。”

谢离暗自窃喜,压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坐回位置,偷偷瞄身侧的林沂,不料与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撞上,心虚地睁睁眼,举起茶杯轻抿。

“太子妃仁厚,嬷嬷小人之心揣测,妾身代她致歉。”云侧妃眉眼轻蹙,语气诚恳。

谢离顿时不好意思,毕竟他确实是故意疏离云侧妃,刚刚还利用对方一番,没想到云侧妃不仅当真还挺上头?

他想着得还个人情啊,不过云侧妃母家可是世家大户,吃穿用度说不定比他还好,唯一需要的......

谢离余光撇到品茶的林沂,宛然道:“既是误会,侧妃也不必放在心上。殿下,臣妾的伤已经痊愈,侧妃入府许久,您今夜不如宿到侧妃那。”

“啪——”

林沂重重放下茶杯,目光沉沉盯着谢离,“你要本宫去侧妃那?”

谢离触到林沂漆黑的瞳孔,似有一把火在燃烧,散出逼人的气势。他避开视线,轻声说:“臣妾与侧妃解开误会便是姐妹一场,殿下合该雨露均沾。”

“雨露均沾?”林沂舔了下后槽牙,深沉的眼眸里酝酿着灼灼的怒火。他收紧牙关又须臾松开,冷笑:“既然太子妃如此宽怀,那本宫岂能辜负太子妃的心意。”

谢离心里闪过一丝刺痛,因欣喜而扬起的面容倏忽软下来。他无意识地手指绞动,用力咬住下唇,似有若无的视线飘向身侧的人。

片刻,谢离起身告退:“臣妾出来有些时间,先回去了。”

林沂沉着脸没吭声。

待谢离离开,云侧妃按捺激动柔声说:“殿下,起风了,不如我们也回去吧。”

林沂嗯了声,率先走出亭阁,云侧妃立即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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