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阳光正好，蔚蓝的天空中飘着各式各样的云朵，篮球上交叠的人影，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冰凉的水穿过指尖。
江兼怀捧起水，往脸上拍了拍。
“江哥，喝水。”刘刚把水扔给他。
江兼怀接过水，靠在水龙头边，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刚子，黄三他们几个没再来招惹你吧？”
刘刚摇摇头，“江哥，那事，谢谢你们了。之前的事，也谢谢了。”
江兼怀愣住，想了想。
那年也是初夏。
江兼怀单手背着书包，手插在裤兜里，漫不经心地走在巷子口。
“交钱！快点交钱！不想死就给钱！”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他妈的，听到了没？”
前面叽叽喳喳的声音，让他厌烦。
他抬头，看着围堵的人群，透过缝隙，他看见一个人跪在他们中间，双眼含泪，他厌烦地抓了抓头发。
“靠！”安项一头被书包砸了一下，他转过头，瞪了江兼怀一眼，“黄哥，有人揍我。”
“你们几个上。”黄三嘴里叼烟，他拿下烟，弹了弹，烟灰撒落在地上，又放回嘴里。
江兼怀笑了笑，直接一个大步，走到黄三身边，单手拧着他的胳膊，“你就是老大？他妈的，就是一个弱鸡！”
黄三疼得脸通红，嘴里滚烫的烟灰撒在他手上，他急忙抖了抖手，“你们愣住干嘛呀！给老子弄他！”
有几个人围了过来。
江兼怀一个后退，退到人群外，狠狠地踹了黄三一脚，他指了指跪着的人，“人，我要带走，也别找他麻烦。”
黄三直点头。
“别跟老子玩阴的。你们打不过老子，知道了吗？”江兼怀用力拧着黄三胳膊。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黄三朝人群递眼色，示意他们散开。
江兼怀没松手，捡起脚边的钢管，对跪着的人说，“哎，你起来，站在我身后。”
那人跑过来，站在江兼怀身后，死死地拽着他衣角。
江兼怀退到巷子口，一脚把黄三踹了进去，钢管随意地扔在地上，“别惹老子！”
“行了，你快回家吧。”江兼怀扯开他的手。
“谢谢了。我叫刘刚，你叫什么？”
“江兼怀。”
江兼怀转过身，挥挥手，手插进裤兜。今天终于威风了一把。靠！书包忘记拿了，算了，明天再去拿。他心里想着。
“江哥，想什么呢？”肖鸿拍了拍他的肩，“走了，江哥，快上课了。”
江兼怀笑了笑，跟在他们身后。
————
教室。
陆知低头写题，桌上突然出现一本书，他用钢笔推了推书。
“陆知同学，这个题我不会。”
陆知厌烦地抬起头，冷眼看了李唯年一眼，“离我远点。”
李唯年自顾自的坐在江兼怀的座位上，摆弄着他桌上的笔和书，“啧啧啧，江兼怀这桌位可真脏呀。”
陆知停笔，手放在他后颈上，用力掐了掐，“滚！说几遍，才听得懂？”
李唯年疼得低头，双眼含泪，“我，我，我知道了。”
陆知松开手，“知道就滚远点。”
李唯年走开。
江兼怀站在教室后门，看着着一幕，愣了愣。
肖鸿捅了捅他，“哎，陆学霸这人挺腹黑的！之前我就觉得他这人不简单。”
刘刚也迎合着，“他，可不好相处。力气又大，脾气好像也挺大的。上次江哥被人欺负……”
江兼怀不想听，直接走了过去，坐在椅子上，摸了摸陆知的头。
陆知笑了笑，看着他。
放学铃响起。
肖鸿挽上刘刚的胳膊，“刚子，走吧，马上要考试了，去网吧玩几局。”
“走吧。”刘刚笑了笑，“江哥，你们去吗？”
江兼怀摇摇头。
“行，那我和肖老三先走了。”刘刚挥挥手，拽着肖鸿的手往教室外走。
江兼怀把书包放在桌子上，头垂了下来，他偏头看着陆知。
陆知伸手摸了摸他的后颈，温热的掌心碰上冰凉的后颈，他撩起江兼怀的刘海，“江兼怀，头发又长长了呀。”
江兼怀红脸，摸了摸自己的耳钉，“靠！别摸老子后颈。”
陆知又摸着他的后颈。
“老子叫你别他妈摸了！”
江兼怀一手拽着陆知的衣领，一手按着陆知的后脑勺，他亲了陆知几口。
陆知睁眼看着他，他伸了舌头，舔了舔江兼怀的嘴角。
“靠！变态！接吻就接吻，舔我嘴巴干嘛！”江兼怀一把推开陆知。
陆知笑了笑，拉近他的椅子，两张椅子紧挨着，他们的腿也紧挨着。
江兼怀脑袋往后仰。
“江兼怀，别躲呀。”
陆知拽着他的手臂，使他整个人撞到他怀里，陆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笑了笑。
陆知一手按着他的头，一手摸着他耳朵，附身亲了下来，舌头交缠在一起。
墙上的钟滴滴答答着。
陆知松开手，看着涨红了脸的江兼怀，摸了摸他的下巴，“纯情的江兼怀，光是接吻脸就这么红了呀。”
江兼怀连连喘气，直接咬了陆知下嘴唇一口。
“江兼怀，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江兼怀理了理头发，笑了笑，“朋友。你情我愿的，又不是要负责。”
他心里得意，哼，这个渣男，我是当定了！
陆知摸着他刘海，“哦，朋友关系呢？唇友谊是吧？”
江兼怀点点头。
陆知看着他笑了笑，低头收拾东西，“走吧，亲过了，就收拾一下东西，回家吧。”
“知道了。”
————
清晨。
江兼怀刚坐到椅子上，刘刚便凑了过来。
“江哥，给你说，咱学校后门不是弄了片竹林嘛，然后昨天李主任在里面抓小情侣，抓到了好几对情侣在亲嘴。妈呀，好刺激。”
江兼怀扣扣头，“昨天？小树林？亲嘴？”
三个词直插他心。
“对呀。平时也不见我们学校小情侣，没想到咱们学校情侣还是挺多的嘛。李主任，这波操作，吓死了多少小情侣。”刘刚兴高采烈地说着。
江兼怀叹叹气，“行了，刚子，别说了，我头疼。”
陆知坐在他身边，笑了笑，把一瓶牛奶递到他桌上，“喝点这个。”
江兼怀垂头，拍了拍陆知，凑到他耳边，“以后不要在教室随便亲嘴。”
“怕什么，我们又不是情侣，我们不是朋友吗？”陆知淡笑着看他。
江兼怀青筋暴起，“嗯，朋友！”
他妈的！谁家跟朋友在教室亲嘴呀？
陆知在桌子下面，碰了碰他的手，牵起他的手，手指摸着他手背。
江兼怀抽出手，在桌边嗑了一下，“嘶，别牵！主任要来了！”
陆知坏笑，故意继续去牵他的手，“江兼怀，如果是跟你早恋被抓了，也不算坏事。”他在江兼怀耳边低声说。
江兼怀愣了愣，因为是跟他，所以没关系是吗？大傻子，陆知。
“江兼怀，期末考试好好考。下学期，我们还做同桌好不好？”陆知牵着他的手。
“嗯，知道了。”
陆知笑了笑。
期末考试完，就快到他十八岁的生日了。
他想跟陆知告白。
下课铃响了。
陆知站在走廊上吹风，“江兼怀，放学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小竹林？”
江兼怀笑了笑，“看不出来，陆学霸，还有这个癖好呀。也对，死变态了嘛。”
陆知笑了笑，摸着江兼怀的头，“你不是很爱翻墙进来吗，我就故意拿着书，在那里等你。你也老是爱坐在墙上静静地看着我。”
江兼怀愣了愣，故意的？真心机！
“陆知，你看到我了？”
“当然了。”
“靠！”
“这个学期结束，我们就认识一年了。好快。”陆知靠着墙上，手抬起抓着什么东西，没抓住。
“嗯，好快。放学后，一起去竹林看看。”江兼怀转身，走进教室。
陆知笑了笑，跟在他身后。
学校后门。
竹子拔节生长，翠绿的竹叶随风飘荡，有几根低矮的竹子是今年春天才长出的，地面上还有脱落的笋衣。
枯黄的竹叶掉落在地面上。
江兼怀走在前面，踩在竹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陆知笑着跟在他身后。
阳光照在少年的身上，细长的竹叶影子层层叠叠，微风拂面，白色校服衣角吹起。
江兼怀走到墙边，一个起跳，手抓着墙缘，脚踩在墙壁上，用力一蹬，爬上了墙缘，他坐在墙边。
“陆知，上来。”
他朝陆知伸手。
陆知笑了笑，抓住他的手。
江兼怀一把拽着他，将他拉到墙缘上。
“带你感受感受。”江兼怀在空中晃荡着双腿，“可好玩了。”
陆知看着江兼怀笑了笑，朝他伸出手。
“干嘛呀？”
“牵个小手。”
“真他妈矫情，翻个墙，还要手拉手。”江兼怀把手递过去。
陆知抓住他的手。
这次，他抓住了。
陆知凑到江兼怀的眼前，“兼怀陆知，多般配呀。江兼怀，我想跟你谈恋爱，结不了婚，那我们就谈一辈子。”
江兼怀红了脸，“不要。”
“为什么？兼怀哥哥，你拜托了，求求你了。”陆知紧紧抱着他胳膊，蹭着他的脸。
江兼怀看着风吹起地上的竹叶，“陆知，不是说过了嘛，你跟我不一样，你要去更远的地方，更大的平台，不能困在这个小县城里。”
“江兼怀，我带着你去。”
江兼怀摇摇头，“不要，你要自己一个人去。”
陆知松开手，紧紧将他搂在怀里，“江兼怀，不要顾虑太多了，很累的。”
江兼怀闭眼闻着他的味道。
他们坐在墙上，静静地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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