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兼怀红晕着脸，推开陆知，捂着嘴，喘了一口气。
“别亲了，我脚疼。”
陆知蹲下身，伸手轻轻触碰着他脚踝，“又流血了。”
江兼怀点点头。
陆知用纸巾擦了擦他脚踝，血渍的纸巾被他放进衣兜里，“江兼怀，我背你去医院。”
“不要，送我去诊所。”
“知道了。”
江兼怀趴在陆知的背上，他一动不动。
“江兼怀，脚疼吗？”
“不疼。”
“生日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了。”
江兼怀红脸，把头埋了下来，“陆知，其实我想去你家门口，给你送生日礼物的，但是中途肖老三给我打了电话，说刚子出事了。”
“嗯，我知道。”
“陆知，我怕，怕刚子死，怕老秦死。”他身子害怕地抖了抖。
“可是，江兼怀，我怕你死。”
江兼怀心里咯噔一下，双手紧紧地抱着陆知的脖子，埋头去闻陆知衣领上的那股茉莉花香味，不安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陆知说，江兼怀，我怕你死。
他心里一直默念着这句话。
————
诊所。
秦盛意左脸青了一块，他扫好地上的玻璃，低头扶好被踢倒的椅子和药柜，叹叹气。
陆知背着江兼怀走了进来。
“肖老三让我转告你一声，他带着刚子去医院上药了，让你不要担心。你没事吧？”秦盛意拉了把椅子，跑过来。
陆知把江兼怀放在椅子上。
江兼怀点点头，“我没事，就脚踝擦伤了一下。老秦，对不起，诊所都被他们砸了，还害你被挨揍了。”
秦盛意摇摇头，“不影响的，我关店半天整理一下就行。倒是你们，吓死我了，没伤着就好。我去拿药箱来，你就坐在椅子上等我。”
“嗯。”
江兼怀抬头看陆知，“门口有垃圾桶，纸巾可以扔在那里。”
陆知点点头，没走。
秦盛意拿着药箱过来，替江兼怀涂了点酒精，贴好创口贴。“好了，这里交给我就行，回去好好休息吧。”
“老秦，辛苦了。那我们先回去了。”
“嗯。”
江兼怀站起身，被身边的陆知一把按下，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别动，我背你。”
“哦。”
陆知在他面前蹲下，拍了拍背，“上来吧。”
江兼怀乖乖地趴在他背上，“其实我可以走路的。”
陆知笑了笑，“我知道，就是想背你。老秦，我们先回去了。”
秦盛意笑着挥挥手，“快回去吧。”
江兼怀在背上动了几下，“陆知，你生日就这么过了，好可惜呀。”
陆知笑了笑，“不可惜呀，你送我生日礼物了，而且几乎一晚上我们都是待在一起的。江兼怀，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江兼怀伸手捂住他的嘴，“别他妈瞎说了。”
“江兼怀，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你问这个干嘛？七月六号。”
“哦，”陆知拉长语气，“我比你大，我四月十三。江弟弟和陆哥哥。”
“靠！有病！”
陆知掐了掐江兼怀的小腿腹，“江兼怀，我比你大，得叫哥哥。”
江兼怀皱眉，“靠！老子不要！死流氓！”
“伤心。你生日应该是今年暑假吧？”
“嗯。”
“那我们要不要去锦川玩？”
“嗯。”
“江兼怀，那个时候是多少岁了呢？”陆知嘴里小声嘀咕了句。
“十八了。”
陆知笑了笑，“十八了呀。我在想，十八岁还算不算早恋呢？”
“滚。”江兼怀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
清晨。
江兼怀趴在桌上，偏头看着窗边的人，他手里握着那只钢笔。
老班张槿花突然出现在窗边，她看了一眼陆知，然后敲了敲窗户，“你们四个来我办公室一趟。”
江兼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了。”
刘刚犹犹豫豫地迈出腿，“江哥，是不是因为昨天打架的那件事？”
“嗯。没事的。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江兼怀看了一眼陆知，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别担心，你会没事的。”
陆知点点头。
他们几个进了办公室。
一本书直接朝他们扔了过来。
江兼怀站在中间，他侧身躲开。
“江兼怀，你真是要气死老子！我问你，这是你多少次跟三中的人打架了？我不是说过吗？我们跟三中不一样，我们是高等学校，别总是跟人打架！”李光辉气得手指发抖，他指着江兼怀。
江兼怀把陆知挡在身后，嬉皮笑脸地点点头，“李主任教训的是，这件事我们也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跟三中的人打架了。”
李光辉把三班的成绩单扔在江兼怀的身上，“我不管什么理由，你们四个直接警告处分！等等，不是四个人吗？还有个人是谁？”
陆知挪了挪位置，“我。”
“啪”地一声，李光辉的手拍在桌子上，“陆知！！！你怎么回事？保送的事情我问你，怎么办？”
陆知没说话。
“你们三个出去，我跟陆知单独谈谈！”李光辉眼里怒不可遏。
江兼怀走出办公室松了一口气。
刘刚站在他身边，眼泪流了出来，他拉着江兼怀的胳膊，“江哥，完蛋了，学霸被我毁了。怎么办？”
江兼怀拍拍他的肩，“怎么会呢？你别担心！”
“江哥，有了处分，是保送不了的。以江哥的成绩，以后肯定是要保送的。”
江兼怀后背重重地受了一击，捏紧了手，“肖老三，你先带刚子回去。我在这等陆知。”
“嗯。”肖鸿拽着刘刚的手走开。
江兼怀定在原地。
三十分钟，办公室的门被再次推开。
陆知看着傻傻站在的江兼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了，一起回去上课吧。”
江兼怀拍开他的手，径直走进办公室。
李光辉看着江兼怀，坐到椅子上喝茶，“呦，你又来了。有什么事吗？”
江兼怀捏紧拳头，低头看着李光辉，“李主人，陆知也会受处分吗？”
李光辉眼皮跳了跳，吹了一口茶，“当然了，我对同学们一视同仁。陆知成绩好，可以保送，但是他跟别人打架，就该接受处分，他自己也同意了。”
江兼怀低着头，“扑通”地一声，他跪了下来，“李主人，求求你，不要处分他。是我逼他打架的，都是我的错！求求你，给他保送的资格吧！陆知他很优秀，他应该要去更远的地方的！”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吓了一跳，互相交换着眼神，不时地偷看江兼怀。
李光辉慌乱地放好茶杯，站起身，扶起江兼怀，“快起来说话。”
江兼怀推开他的手，“李主任，我求求你了，这次能不能不要处分他？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会认真学习，再也不打架了，不给学校丢脸。”
李光辉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你快起来吧，别跪着说话。”
“李主任，你同意了？”
“嗯。”
“谢谢李主任。”江兼怀站起身，踉跄了下，“那主任，我先回去了。”
“快回去吧。以后记住了，不要带陆知打架，那会毁了他的。”
江兼怀认真地点点头。
他推门出去的时候，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周围，陆知不在，又松了一口气。
他不想陆知知道这件事。
江兼怀坐到位置上，拍了拍陆知的手，笑着说，“陆知，你不用受处分了。”
陆知手撑着脸，点点头，没有一点高兴。
“陆知，高兴吗？”
“嗯。”
江兼怀笑了笑。
“放学了，我叫肖鸿他们先走了，教室里也没人了。”陆知小声说了句。
“嗯？”江兼怀看着他，“有事？”
陆知笑了笑，伸出手臂，将他紧紧搂进怀里，蹭了蹭他的脸说，“陆知真的很喜欢江兼怀。”
江兼怀闭眼，抬手抱着他。
太阳西沉，茉莉花香缠着衣角涌入怀抱，他们沉醉着这寂静的氛围。
我原来很幸福呀。
江兼怀想着。
————
李唯年靠在沙发边上，手捂着眼睛，静静地，听着墙上的钟滴滴答答地走着。
“年年，不好了！快进房间，去看看你爸！”江乾从房间跑了出来，“他快走了，你去看一眼吧！”
李唯年走到房间，看着躺在床上骨肉如柴的李涛，他低声笑了笑，“要走了呀。”
李涛喘了几口气，嘴里呜呜地说了几句话，手臂想抬起，却没有一点力气。
“爸，走好。”
李唯年走到他身边，凑到他耳边，“是你呀，明明有老婆了，自己还跑出去乱搞，不小心搞大了别人的肚子，让我成了没妈要的野种！”
李涛瞪大眼睛，重重地呼吸着。
“爸，我多想，杀了你。”
“爸，下辈子，换你来做我儿子，那我就不只是让你当野种了。”
“爸，早点死。”
李涛手指动了动，双眼通红。
“阿姨，你也来看我爸最后一眼吧。”李唯年朝房外喊了喊。
江乾走进来，看着床上的人，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年年，你爸爸他……”
李唯年走到她身边，抱着她，“阿姨，没事的，别哭。”
李涛手指紧扣着床边，不久便咽了气。
江乾看着床上的人，颤抖着身子，摸出手机，“我打电话给殡仪馆的，让人来。”
李唯年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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