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周末。
江兼怀躺在床上，手搭在床沿边，盯着窗外飘落的雪。隔壁邻居传来咚咚当当的声响，他烦躁地把自己藏在被子里，重重地呼吸着。
陆知走了进来，看着被窝缩成一团的人，笑了笑，走了过来，将人连着被子抱着，“快起床看看雪吧。”
江兼怀摇摇头，又想倒下去。
陆知故意把被子从他身上扯了下来，低头亲着他脸。
江兼怀推开他，“知道了，我起床，别他妈亲了。”
“嗯。”陆知还在亲他。
“陆知，你他妈在干什么！”江兼怀双手被陆知单手抓着，举过头顶。
陆知笑了笑，低头继续亲着他脖子。
江兼怀踹了陆知一脚，陆知依旧没停下。
“陆知，你快放开老子！滚蛋！”江兼怀把脸转过去，不让他亲。
陆知整个人压着他，低头亲了一会，然后挑眉看着整张脸涨红的江兼怀，“江兼怀，我就亲一会。”
江兼怀瞪着他，眼神停留在他的嘴唇上，他抬起头，在陆知下唇咬了一口，“滚蛋！再碰老子，老子就把你的嘴巴咬下来！”
“嗯。”陆知笑了笑，故意把手伸进他衣服里面，在他耳边轻声说，“媳妇，不给碰，嗯？”
“嗯！”江兼怀闷哼一声。
“江兼怀。”
“滚蛋！”
陆知笑了笑，亲了亲他耳边，掀开他衣服下摆，露出身上那些斑斑点点。
江兼怀推开他，“让开，我要起床了。”
陆知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发，“嗯，快起来吧。我给你留了个惊喜。”
他愣了会，回过神，盯着单手撑着脑袋的陆知，眼睛的光亮了亮，“什么惊喜？”
“你起床看看。”
“嗯。”
江兼怀站起身，快速洗漱好，从卫生间跑出来。
陆知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湿哒哒的发丝，温柔地笑着朝他招手，示意他坐过来。
江兼怀坐在他旁边，抬头看着他，“陆知，别骗我。”
“嗯。”
“陆知，别骗我。”
“嗯，不会骗你。”陆知把脑袋靠在江兼怀的肩上，闻着他衣领的味道。
“陆知永远不会骗江兼怀的。”陆知嘴里嘀咕着。
江兼怀笑了笑，摇了摇头，“不是已经骗过了吗？”
陆知笑了笑，“是是是。”
江兼怀抬手轻轻碰了碰陆知的脸。他其实不是很期待这个惊喜，可是他想要陆知感到高兴。
客厅的门，被人推开，几个人争前恐后地挤了进来。
看清楚人后，江兼怀手僵在空中，眼眶的眼泪直打转着，他起身快步走过去。
“老秦？”
“嗯。”秦盛意摘下围巾，笑了笑，轻轻地把江兼怀抱在怀里，“我暂时搬过来了，过来陪陪你。”
江兼怀眼泪流了出来。
“哎！别哭呀，江哥！”刘刚慌乱地用纸巾擦掉江兼怀的眼泪，“见到兄弟，这么感动吗？来吧，抱一个！”
肖鸿站在一边，笑了笑，走上前，拉着刘刚一起抱住江兼怀，“一起抱着吧。”
江兼怀笑了笑。
“江哥，别哭，哥们在这呢！是不是陆大学霸欺负你了？告诉娘家人，我们替你欺负回来。”刘刚还是跟以前一样，叽叽喳喳的。
江兼怀摇了摇头，擦掉眼泪，“你们怎么都来了？”
“人陆大学霸特意请老秦过来陪陪你，我们就工具人，来帮老秦搬东西，顺便看看你。”刘刚晃着手里的钥匙串，挑眉看着陆知。
陆知喝了一口水，低头笑了笑，盯着江兼怀的脸。
江兼怀红了耳朵，拉着秦盛意坐到沙发上，“老秦，诊所那边怎么办？”
“老板外出，休息一个月。别担心这个，少操心，多开心点。”
“嗯。”
陆知轻轻地拍了拍江兼怀的背，“老秦，你们先聊，我出去买点菜，回来做好吃的。”
江兼怀点点头。
陆知站起身，肖鸿和刘刚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
刘刚提着菜袋子，在空中晃荡了几下，“陆大学霸，你跟江哥还好吗？”
“嗯。”
“陆大学霸，就是，我有个问题。”
“你说。”
“你家里人知道江哥吗？”
陆知停住脚步，“嗯，知道。他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然后我从家里搬出来了。”
“哎，为什么大家都不同意呢。”
陆知抬头看着天边的晚霞，点了点头，“是呀，为什么大家都不同意呢。”
肖鸿踹了刘刚一脚，“陆大学霸，不是，刚子不是那个意思。”
“嗯，我知道的。你们先上楼去吧，我去散散步。”陆知把手伸进黑色的大衣口袋，“别担心，我就散散步。”
“好。”肖鸿拽着刘刚往前面走。
陆知停下脚步，坐在路边的一把长椅上，闭眼想了想，然后拿出手机拨打了个电话。
“喂。”
“要钱不给，自己滚回来！”
陆知深吸一口气，“沈苑，您为什么不喜欢江兼怀呢？为什么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呢？”
“我问你，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因为我爱他。”
“陆知！”
陆知淡淡地笑了笑，“沈苑，这么多年，我真的很累，每天都按照你们的意愿活着。您爱过我吗？”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了。
“沈苑，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我先挂了。”
“等下，妈问你，江兼怀爱你吗？”
“爱。”陆知没有犹豫。
“嗯。”
电话挂断。
陆知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橙黄色的路灯，光线照在他身上，两个黑色的影子在地面上交叠着。
寒风吹着他的大衣衣角，凛冽的风冻得他手指通红，他裹紧大衣，吸了吸鼻子。
“江兼怀，你正在幸福着吗？”
他小声问了句。
风声很大，淹没了答案。
他记得，初雪那天。
雪地里，站着两个人，男孩子捏紧了校服，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终于鼓起勇气跟女孩子搭话。
那天，他也想告白的。
陆知笑了笑，疲劳地闭上眼，静静地听着世界其他的声音。
————
钢琴店门口的长椅上，坐着一人，他长发被风吹起挡住脸，耳朵上的三个黑色耳钉显眼，他戴了顶黑色鸭舌帽，帽子被他压得很低。
他像片秋叶，被撕碎在风里。
江兼怀闭着眼，静静地坐在长椅上，听着从店里传来的琴声。
陆知鼻尖骤然一酸，他红着眼眶，僵在原地，低下头，看着椅子上的人。
————
寒风起，雪花渐渐飘落。
路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人，他疲劳地用手挡住眼睛，碎发在寒风中凌乱，冰凉的眼泪划过他的眼角。
他像片冬日的雪花，被撕扯在风里。
陆知闭上眼，静静地思考着很多事情，听着路边偶尔传来的声响。
江兼怀站在他身后，红着眼眶，僵在原地，低下头，看着椅子上的人。
他们总是这样，跟在对方的身后。
“陆知。”江兼怀叫着他的名字。
陆知回头，笑了笑，他站起身，将江兼怀紧紧地抱在怀里，“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快回去吧。”
“来接你回家。陆知，我们回家吧。”
“好。”陆知揉了揉江兼怀的脑袋。
陆知松开手，紧紧地牵住江兼怀的手，十指相扣，“江兼怀，下次别出来找我了。”
“不要。”
“听话。”
“陆知，下次别一个人在外面。”
“知道了。”
“陆知，谢谢你。”江兼怀抬头，盯着陆知深邃的眼睛，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媳妇，你别哭呀。”
“陆知，我爱你。”
陆知微愣住，眼眶里的眼泪打转着，一直傻笑，“我一直在爱你。”
江兼怀哭得更狠了。
陆知紧紧地抱着他，用鼻尖碰着江兼怀的鼻尖，“江兼怀，别哭了，都变成大花猫了，也不知道，谁是爱哭鬼呢。”
江兼怀踹了陆知一脚，“就是你！”
陆知笑了笑，“回家吧。”
“好。”
————
除夕。
窗外的烟花在高空轰然绽放，各色的颜色闪耀整个漆黑的夜晚。
饭桌上，嬉戏打闹的人吵吵嚷嚷着，祝福明年平安喜乐，家人健康。
“让我先来说”，肖鸿把酒杯举了起来，“祝老秦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刘刚笑了笑，“那我就祝肖老三早日成婚，请我们大家喝喜酒！”
“哎哎哎，快了快了。”肖鸿笑了笑，“对了，然子也老大不小了，有女朋友了吗？”
桌边的人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耳朵，“没有女朋友。”
江兼怀笑了笑，喝了一口饮料。
陆知拿起江兼怀的杯子喝了一口，低头乖乖给江兼怀夹菜，“媳妇，这个好吃，多吃点。”
秦盛意看着他们，一直挂着笑，庆幸着故事的结尾很美好。
“等下，我们要不要玩个游戏，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刘刚笑盈盈地喝了一大口酒，“来不来？”
“行，没问题。”肖鸿第一个应和他。
“好，那就从江哥开始，选一个回答，怎么样？”
“好。”江兼怀点点头，“我选真心话。”
“江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陆大学霸的？”刘刚看着江兼怀笑。
“他找到我的时候。”
陆知笑着看他，他眼角的那颗痣跟旧时记忆中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天色暗沉，教学楼顶楼的楼梯口，一少年坐在紧锁着的门边，他双腿弯曲，手垂放在腿边，背靠着墙，长长的头发挡住了他的后颈。
“哎，那陆大学霸，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家江哥的？”
陆知盯着江兼怀的眼睛，“楼梯。”
那天，江兼怀在楼梯上停下脚步，他在上一层，陆知站在他的下一层，把自己的头发挽到耳后，露出整个耳廓。
他戴了黑色的耳钉。
陆知离他很近。
“我怕其他耳洞长好，都戴了。头发长了一点，可以挡住。”
陆知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嗯，是长了。”
江兼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洞，耳朵上依旧戴着他送给自己的那一副黑色的耳钉。
他们相视一笑。
书桌上的耳机掉落下来，耳机里播放的钢琴曲，随着音符的跳动，故事开始一幕幕往后倒。
又修改了一点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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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陆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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