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兼怀走进房间,指了指靠墙的床,“我睡觉不安分,靠墙睡,我有安全感。”
陆知点点头,弯腰将两张床的白布扯下,随手把自己的书包放在自己的床边,“这里没热水,勉强凑合一晚吧。”
江兼怀“嗯”了一声,坐在床边,“那个,我先去洗漱了。”
陆知点点头,看着他的耳朵,“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摘不摘耳钉?”
“要。”江兼怀背对着他,从自己书包里拿了洗漱用品,“陆知,卫生间在哪?”
“出门右转。”
“嗯。”
陆知站在窗边,手搭在窗台上。
等他转过身时,江兼怀正拿着洗漱用品走进来,他脸上有点红,还滴着水,头发也是湿哒哒的,刘海上的水滴顺着鼻尖流在脸上。
“过来。”陆知朝他招手。
“死变态,你要干嘛?”
“耳钉,不是要摘掉吗?我帮你。”
“哦。”
江兼怀把洗漱用品放进包里,低着头走过去。
“抬头。”
江兼怀乖乖地抬头。
陆知弯下腰,将手抬起。
冰凉的手指碰上滚烫耳垂,就像娇艳欲滴的红山茶花,盛开在冬季,旖旎的氛围在脑中轰然炸开。
江兼怀看着陆知的那张脸,脑子乱糟糟的,他紧拽着自己的衣服。
“江兼怀,你耳朵挺红。”
“操。”
“好了。”
陆知取下耳钉,放在他掌心。
“江兼怀。”
“嗯?”
陆知将他湿哒哒的刘海弄到后面,露出整个额头,“江兼怀,你挡住额头挺好看的。”
“你管老子,老子怎样都帅。”
“嗯。”
陆知揉了揉他的头。
江兼怀低声咒骂了句,不自在地抓了一把头发,他看着陆知的眼睛,眼目深邃,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陆知咽了咽喉咙。
“靠!离老子远点!”
陆知没后退,指了指他背后,“我没有退路了。”
江兼怀退了几步,直接转身背对他,“我去睡觉了。”
“嗯。”
凌晨三点。
墙边的人踢了踢盖在身上的被子,又将衣服掀起,露出腹部。
陆知睁眼,看着身边熟睡的人,他双手交叠着搭在床外,陆知伸手,摸了摸他的右手。
那人没反应。
陆知笑了笑,牵上他的手。
清晨。
江兼怀睁眼,看了眼隔壁床,没人,只剩下叠得整整齐齐的床铺,心里暗暗想着,靠,他不会自己一个人先走了吧?
“陆知?”
房间没人应答。
他快速洗漱好,推开房间门往外走。
“江兼怀,你要去哪?”
陆知站在玄关,把钥匙挂在墙上,走近江兼怀,提起手里的早餐,“你不吃个早餐再走?”
“额?我以为你走掉了。”
“不会的,我走了会给你说一声的。”
“嗯。”
陆知把早餐放在桌上,偏头问他,“豆浆油条吃吗?小笼包吃吗?”
“都吃。谢了。”
“吃完去海边走走?”
江兼怀点点头。
陆知吃完早餐,手撑着脑袋,歪头盯着江兼怀。
江兼怀被盯得不好意思,故意放慢速度,埋下头,慢条斯理地嚼着油条。
陆知笑了笑,不再看他。
海边,阳光倾泻在海面上,海浪层层迭起,泡沫漂浮在海面上,海浪击打着海边的暗礁,他们并排走着,脚踩在细软的沙滩上,海风使他们的头发交缠在一起。
江兼怀坐在沙滩上,身边是陆知的鞋。
陆知走进水里,冰凉的海水流淌过他的膝盖,“江兼怀,快过来,水好冰。”
江兼怀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往水里走,陆知伸出手,“我牵着你,怕你被海水卷走。”
江兼怀抓住他的手。
海面上永远有少年们奔跑的痕迹。
那天,陆知说,大海也有声音。
————
江兼怀刚推开家门,屋内就传来各种杂声,有玻璃摔碎和咒骂人的声音,声音混杂在一起。
江乾坐在地上,有几片玻璃碎片在她脚边。她右脸通红,上面依稀有个巴掌印。
江兼怀扔下书包,飞奔到江乾眼前,“妈,你没事吧?”
“妈没事。”
江兼怀扶起她,揪着瘫坐在沙发上的秃顶男子的衣领,“李滔,老子警告你,别动我妈。”
李滔被人揪着,感觉不舒服,用力挣扎几下,“操,你以为你是谁,敢怎么跟老子说话!”
江兼怀松开手。
“江兼怀,老子是你后爹!”
“滚!”
李涛一身酒味,他指着江兼怀,有气无力地说,“呃,老子今天呃,非打死你不可,呃。”
江兼怀不理他,“妈,你先去休息,我来扫地。”
江乾点点头,哭了出来,“怀怀。”
她声音哽咽。
“妈,不想过,就离婚吧,没事的。”
江乾又点点头,“怀怀,你怎么办?”
江兼怀笑了笑,“妈,别担心我。”
江乾摇摇头,踮脚摸着江兼怀的脑袋,“怀怀,妈要带你一起走,你愿不愿意?”
“好。”
“可是怀怀,年年怎么办?”
江兼怀愣了愣,看向角落里一直偷听的李唯年。
他站在黑暗的角落里,没有影子,孤身一人。
“怀怀,我们走了,他怎么办?”
江乾又问了一遍。
没有答案的问题。
凭江乾一个人根本养活不了他们。
“怀怀,走不了,我们走不了。”
江乾说完,蹲下身,掩面痛哭。
江兼怀低头看着江乾。
他突然不想走了,想江乾一个人走,这样,她就自由了。
“妈,你一个人走。”
江乾站起身,朝他扇了一巴掌,“江兼怀,你在说什么!”
江兼怀没说话。
江乾一把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肩,“怀怀,是妈对不起你,是妈当初识人不清。”
她的声音很颤。
李唯年走了过来,扶起沙发上熟睡的李涛,“阿姨,我爸睡着了,我先扶他回房间。今天的事,是我爸的错,等他酒醒了,我让他跟你道个歉。”
江乾松开手,点点头。
李唯年视线停在江兼怀身上,“弟弟,回来了呀。在锦川玩得怎么样?”
李唯年大他五个月。
江兼怀听到那句“弟弟”,心里直犯恶心。
“对了阿姨,我的转校的事情,谢谢你了,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年年你先扶你爸去睡觉吧。”
李唯年走到房间门口,回头看了一眼他们。
“年年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人家?”
江兼怀还是不说话,他最讨厌李唯年现在的这一副的嘴脸。
江兼怀心里压着东西。
阳台上烟雾缭绕,阴暗的角落里长出苔藓,厚厚的灰尘覆盖在上面,许多烟蒂杂乱地放在护栏上。
手机响了。
“喂。”江兼怀清了清嗓子,“喂,怎么了?”
“江兼怀,期末成绩出来了,你看了吗?”
“没。我不用看。”
“哦。”
江兼怀踢了踢墙。
“江兼怀,你烟嗓真重。抽烟鬼,抽死你!”
江兼怀笑了笑,“陆知,你学我?”
“对呀。江兼怀,臭臭的,一股烟味。”
“你闻得到?”
“当然了。对了,下个学期,我要转班了。”
“去哪?”
“不告诉你。”
“傻子,我不想听了。”
“呆瓜,就不告诉你,你慢慢猜去吧。”
江兼怀拿出糖,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江兼怀,你说咱俩这样,算不算在搞暧昧?”
“陆知你真他妈有病。”
“江兼怀,少抽点烟,要活到一百岁呀。”
“靠,老子活那么久干嘛?”
“陪我。”
“滚蛋!还有啥破事,没事挂了。”
“江兼怀,开学见。”
“嗯。”
江兼怀躺在房间床上,敲着一只腿,手机三人群里不断有消息弹出。
[ X:刚子,江哥背叛我们。]
[ 未见是我女神:细说。 ]
[ X:我在锦川看到他们一起吃饭了。]
[ 未见是我女神:我靠,江哥,你这是要抱学霸大腿,让他给你开小灶?@水调歌头 ]
[ X:年级倒数第三要成功逆袭了。]
[ 水调歌头: 滚!别说了,睡了。]
他关掉手机,转身,他又翻开手机。
陆知是他好友列表的第一位。
江兼怀点开他的头像,一张寺庙的照片,是平安寺。应该是最近才换的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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