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辰一中门口张贴着喜报，荣誉栏上贴着优秀学生的大头照，还有几句励志名言，学校的橡胶跑道翻了新，实验室的仪器也换了新的，后门却依旧还是那个生锈的铁锁。
江兼怀扫了扫周围，没人，他一个起跳，双手拉住墙边缘，撑着双手向上，脚踩在墙上，成功翻过墙。
他没跳下来，坐在墙边，垂头看着不远处笔直站着朗读的人。
陆知读完一篇英文文章。
江兼怀不想打扰他，就静静看着他。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头发的影子落在他半张脸上，他眉目冷峻，五官分明，跟初见时一样。
读完文章，陆知合上书，背了一遍。
江兼怀等他走后，才从墙上跳了下来。
“靠，江哥，你终于来了。今早读的时候，咱们发生了一件大事。”
刘刚凑到他眼前，指了指前面第三排没人的位置，“这，来了个大人物。不对，你应该知道。”
他们是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江兼怀推开他，往里走，坐在自己靠窗的位置，“没兴趣。对了，刚子，你去打听一下，其他班有没有转校生，叫李唯年。”
刘刚“靠”了一句，“你认识他？我刚指的位置就是新来的转校生的位置。听老班说，好像是从隔壁三中转来的，年级第一，是个大学霸。不对呀，那他怎么来我们班了？不应该去一班吗？”
江兼怀踢了踢他的桌子，“以后别在老子面前提他。老子不喜欢他。”
刘刚点点头，“对了，还有件事，陆知也来我们班了。”
“我靠！”江兼怀吓了一跳，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他现在人呢？”
“在办公室。他傻逼吧，放着一班不要，来咱班。谁不知道咱班成绩倒数呀？”
刘刚帮他把书捡起来。
“刚子，他位置是哪个？”
“转校生旁边那个。”
“操！他妈的！老班安排的？”江兼怀很火。
“嗯，老班说，他们两个一起学习，强上加强。还说什么，她祖坟要冒青烟了，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她这是要让咱班逆风翻盘呀！”
江兼怀推开窗户，翻窗，往教室办公室方向跑，“靠，烦死了。”
走廊上，陆知走过来，看着迎面跑来的人，正经过他时，一把拽着他的手腕，“江兼怀，你要去哪？”
“靠，我找你。聊聊？”
陆知点点头。
“陆知你傻逼吧？我问你，为什么要来我们班？”
“因为想。”
“陆知，一班和三班不一样，你是要上清北的。快滚回一班去上课！”
陆知摇摇头，“我从一班出来了，就不可能回去了。我走的时候，班主任就已经很生气了。”
“傻逼陆知，我带你去跟你们班主任道歉，说几句好话，你成绩好，他肯定会心软的人。”
说完，他反手拽着陆知的手，要往办公室走。
陆知笑了笑，“江兼怀，你会心软吗？”
“滚！快跟我去办公室。”
“江兼怀，我很自律，留在一班三班都可以拿年级第一，你别担心。”
江兼怀松开手。
“江兼怀，我想留在三班。求求你，心软的江兼怀。”
江兼怀点点头，“知道了。回去上课吧。”
“嗯。心软的江兼怀。”
“靠！别乱叫！”
陆知笑了笑，“江兼怀，我教你学习，你读个大学，好不好？”
“滚！别管老子。”
刚一进教室，李唯年周围就围了许多人，江兼怀不爽地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了下来。
他眼前突然一个笔记本。
他抬起头，李唯年站在他身边。
“江兼怀同学，你好，我是新来的转校生，李唯年，我们交个朋友吧？这个笔记本是我的学习笔记，希望可以帮到你。”
江兼怀忍了忍，将笔记本推开，“滚！”
他想把笔记本直接扔出窗外。
李唯年笑了笑，他就是要让全世界的人都讨厌江兼怀，“江兼怀同学，我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你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江兼怀周围已经开始有人窃窃私语了，他从不在意这些，他打架逃课上网，是大家口中的校霸。
他在人群的缝隙中，见到了陆知，他坐在椅子上，转着头在看他，朝他笑了笑。
江兼怀愣了愣，陆知会怎么看他？会觉得他脾气暴躁，难以相处？还是觉得他性格恶劣，不尊重他人？
靠，烦死了。
上课铃响了，这场戏才被迫结束。
上课时，他撑着脑袋，看向窗外的鸟，前桌将一个纸团扔在了他桌上，他打开。
[ 江兼怀，放学我跟你一起走。我先去办公室找老师问一道题，你要记得等我。——陆知 ]
陆知字迹整洁，字体有点像方正体。
江兼怀看了一眼前排埋头写字的人。
他将纸团揉成一团，塞进抽屉里，随手撕了草稿纸一角，写好字，拍了拍前桌的肩，压低声音，“麻烦给一下陆知，谢谢了。”
前桌接过。
纸团终于出现在陆知的桌上，他打开。
[ 知道了。]
乱七八糟的字，也没有落款。
陆知笑了笑，将纸团平整折好，放进书里夹着。
下课铃响了。
“刚子，你们先走。我还有事。”
“行。”刘刚拽着肖鸿往外走，“肖老三，搞快点！今天我爸下班早，我得早点回去。你浪费一秒钟，都是在耽误我成为职业电竞选手！”
“走了走了。”肖鸿朝江兼怀挥挥手。
江兼怀等得无聊，把抽屉里的纸团拿出来，打开纸团，他折了几下，平整地放进了书包夹层里。
陆知还没回来。
江兼怀站起身，走到陆知的位置边，他低头看了看，桌面整洁，没有一本书，也没有一支笔。
他莫名其妙地想坐一下陆知的位置。
不管了，他一屁股坐了下去。
教室门口站着人，他手里拿着笔和草稿纸，靠在门框上，笑了笑。
“靠！吓死我了！”
江兼怀红了脸，站起身，从位置上走了出来，“回来了。”
“嗯，我收拾一下书包，马上好。”
江兼怀点点头，走到门边，书包带被他紧握着，他开口，准备说什么，好久，却一句话都没说。
“江兼怀，你想说什么？”
“陆知，那个，你觉得李唯年他人怎么样？”
“哦，我新同桌。不熟。”
“嗯。今天，你看到了吧？”
“嗯。”陆知背着书包走到江兼怀身边，“他问你，要跟你交朋友，你没答应。干得好！”
江兼怀看着他，“你不喜欢他？”
“他说要跟你交朋友，我就不喜欢他。”
“啊？”陆知不喜欢他交朋友。
“江兼怀，回家了。”
“哦。”
他们并排走着。
除了江兼怀，没人知道李唯年的真实样子。
“江兼怀，海边好玩吗？”
“嗯。”
“那下次，我们再一起去好不好？”
“嗯。”
“江兼怀，耳朵，我看看。”
江兼怀在楼梯上停下脚步，他在上一层，陆知站在他的下一层，把自己的头发挽到耳后，露出整个耳廓。
他的三个耳洞都戴了黑色的耳钉。
陆知离他很近。
“我怕其他耳洞长好，都戴了。头发长了一点，可以挡住。”
陆知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嗯，是长了。”
江兼怀衣领只扣了一个，锁骨裸露在外。
橙黄色的夕阳洒下，少年的心跳声被风声淹没。
清晨。
李唯年坐在位置上，笔记本被他随意放在桌上，他盯着教室门口看。
江兼怀打好水走进来，将水杯放在自己桌上，余光看见李唯年走了过来。
“江兼怀同学，那个这瓶水，是我新买的，送你。”
李唯年把一瓶水递到他手边。
他低头看着李唯年，“滚开！”
李唯年看了看教室，下节课是体育课，教室里除了他们两个，就只剩下班长徐未见。
徐未见走了出去。
李唯年关好教室门，将水盖拧开，将水全倒在了江兼怀身上。
江兼怀感觉身上一凉，“操！他妈的”，他一拳挥了过去，拳头砸在李唯年的脸上。
李唯年笑了笑，捏紧瓶子，扔向他，“江兼怀你跟你妈，一个都别想走！你妈那个**，还真以为离了婚，带着你，一走了之。我爸死也不会同意离婚的！她这辈子，都完了，逃不走的。”
江兼怀抓着他的衣领。
李唯年笑了笑，凑近他耳朵，“操！你妈，的！”
江兼怀眼眶发红，身子抖了抖，将李唯年扔在地上，他使劲按着李唯年，往死里揍他。
他想的是，大家一起死。
“嘭”地一声，教室门被打开了。
陆知抱住江兼怀。
几个同学扶起满脸是血的李唯年。
江兼怀冷静下来，推开陆知，看着周围同学惊愕的眼神。
“江兼怀他疯了吧？把李唯年打成这样，人家又没招惹他。”
“江兼怀有暴力倾向吧？那我以后可不敢跟他一起上课了。万一哪天，我被打死了怎么办？”
“哎，校园霸凌，这他妈也太吓人了。”
“还是送监狱里去吧。”
周围窃窃私语着。
他身边的陆知偏了偏身子，挡住他。
有个人站了出来，“江兼怀，你滚回家吧！三班不欢迎你。”
江兼怀冷眼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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