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桂花簌簌落在学校公告栏玻璃上，物理竞赛初赛通过名单正在电子屏上滚动。苏楠踮着脚在人群外张望，后颈突然贴上冰凉的奶茶。
“全市一共通过10个。”杨昕咬着珍珠含糊不清地说，“你家江老师名字在第一个。”
苏楠猛地转身，塑料杯里的黑糖珍珠晃出涟漪。晨光穿透茶褐色液体，在杨昕手背映出晃动的光斑。“什么叫我家......”话音未落，人群突然爆发惊呼。
“学霸来了。”
“我靠，转学生好厉害啊。”
“不能叫学霸，你得叫学神！”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和哄笑声交织，江怀北在同班同学的簇拥下来到公示栏前方。
“江怀北我在这里。”苏楠冲着被同学簇拥着的江怀北招了招手，然后径直走向他。
“干嘛呢，也不搭理我，就搁这傻笑，这是过了比赛太兴奋了？”苏楠走近，拍了拍江怀北的肩头。
“没有，初赛而已。主要是不知道你会在这里。”他揉了揉苏楠的头发，温柔的说。
此刻，某校园吃瓜聊天群内。
“我靠，原来学神笑起来这么好看！(配图江怀北公告栏下照片！)”
“我靠，不是都说江学霸高冷吗？谁有他微信，求共享！”
“小道消息！以往情报有误！转学生特温柔！不黑脸，不高冷！”
“重金求江怀北号码，群里有没有A班的，求卖！”
“那我能不来嘛，老班还专门强调了这个竞赛的关键，你要是决赛能拿名次，高考是有政策或者有优先录取名额的。”苏楠勾起江怀北的肩。“恭喜你啊，江老师。”
杨昕拍了一下苏楠后背，“楠哥啊，我在这站半天了，也没听你夸我一句呢，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过来看公示栏的呢。”
江怀北对着杨昕轻轻一笑。“恭喜你，杨昕，决赛一起加油。”
如果记得没错，这是江怀北第一次对杨昕露出笑容，也是第一次对她说这么多话。只因为他的少年是因为他来到这里，他不再是从前自己以为的那个“外人”。
“咳咳……同学们，安静一下啊。”班主任走到讲台处敲了敲桌子。“想必大家也看到了公告栏里的名单了，物理竞赛，全市一共10个名额，咱们班就占了两个，咱们恭喜一下杨昕同学和江怀北同学啊。”
掌声如潮水般漫过整个教室，粉笔灰在光束里轻轻震颤。
“决赛定在省实验中学，下周开始集训，具体消息物理老师会通知。”班主任推了推眼镜，“希望其他同学也多向这两位看齐……”
班主任刚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对了，明天要开始新一轮月考，大家保持平常心！希望下次咱们教室还是这些人！”
台下一片哗然。
“啊，不是才考完嘛”
“苍天啊，救救孩子们吧！”
“怎么又考啊！”
“考不完的试，伤不完的心！”
接二连三的抱怨声在教室响起。
苏楠突然举手：“老班，我想申请当物理竞赛后勤！”他拍了拍胸口：“我虽然物理不行，但可以帮忙整理资料订盒饭！”
吃瓜群的震动声在课桌抽屉里此起彼伏。江怀北笔尖一顿，电路图末端拖出个突兀的尖角。他轻轻的拿手肘碰了碰苏楠，对他摇了摇头。
这样也行嘛，台下议论声满满。胖子想起他们在食堂的约定，于是也举起手：“老班，我也行，我也申请成为后勤团队一员！争取为班级，为学校，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胡闹什么，一个两个的，当是春游呢？”班主任瞪了苏楠一眼，又转头看向胖子。“还有你，史郝迟，你还要不要在A班待下去啦？看到自己名次没有！听到我刚刚说月考没有！”
胖子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底气不足的说：“这不是想为班级做贡献嘛。”
班主任又转身走到讲台：“既然想要为班级做贡献，那这次月考就不要拉跨班级的平均分，史郝迟同学！”
胖子哭丧着脸，“真月考啊，老班！”
粉笔头抛物线状扔向胖子，班主任敲了敲桌子，“不然呢！你当还在读高二吗？”
“下课，史郝迟，来一趟我办公室！”班主任扔下最后一句话离开教室。
胖子灰溜溜的低下头，在“附中六联盟”的聊天群里挥洒不满。
［胖子：“我靠，楠哥，我只是捧哏，要找也应该找你啊，怎么还处理上我了！哭泣.jpg”］
［苏楠：自求多福吧！阿弥陀佛.jpg］
［胖子：不想去！］
［杨昕：主和我都会为你祈祷的！阿弥陀佛.jpg］
［于洋洋：总要有些期待，万一是好事呢？］
［胖子：你看老班那气冲冲的样，像是有好事的样？］
［于洋洋：maybe］
下课铃声猝不及防的响起，带走了自习课最后一片安静。
［胖子：兄弟们我走了！挥手.jpg］
［杨昕：祝你好运！］
［苏楠：祝你好运 1］
［殷婷：祝你好运 1］
办公室里，班主任正在翻阅着教材。
“老班。”胖子轻轻的唤了声，底气有些不足。
“知道叫你来什么事嘛？”班主任抬头看向胖子。
“总不能是真同意我去当后勤吧？”胖子挠了挠后脑勺。
“你也真敢想！”班主任合上教材，拿出上次的月考成绩单和几次小测验的成绩。“自己的成绩，了解吗？”
“大概，应该，了解。”胖子小声的回复。
班主任敲了敲办公桌，“现在知道我找你为什么了吗？”
“为了我的成绩？”胖子有些迟疑的回复。
“你成绩很稳定，几次考试下来，基本都稳定在全班倒数第一名或者倒数第二名！”班主任摇了摇头，手指放在了他成绩上面。“看一看，你的英语，你的物理，和其他同学的差距在哪里。”
胖子低头，看着成绩单，心想我这成绩也还行啊。“嗯，差距在分数！”
班主任一拍桌子，“我能不知道是差在分数吗！史郝迟啊史郝迟，你知不知道，每次月考和联考都是要重新划分班级的！高三每个月都有月考，你能有把握在咱们班一直待下去吗！”
胖子清了清胖子，“我知道的，老班，你放心，我一定坐稳咱们班的尾座！不让其他班有人插进来！”
“你就贫吧！”班主任把成绩单收了起来。“别天天只知道跟苏楠学着起哄，也学学他学习。”
胖子笑了笑，“啊？跟苏楠学习？”他第一次听班主任以苏楠为榜样让他学习。
“别当我不知道，人家苏楠现在天天放学都留下来开小灶了，就看着吧，人家这次考试一准进步！”班主任心想，江怀北可是在他这里打过包票的。
胖子身体正了正，“老班，你就放心吧，我这就回去背英语单词去！”
班主任挥了挥手，胖子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廊道。
“附中六联盟”聊天群内。
［苏楠：“打个赌，老班找胖子好事坏事？表扬或者批评？一顿饭，怎么样。］
［杨昕：“同意，我赌坏事或者批评！”］
［殷婷婷：“赌坏事，批评！”］
［于洋洋：“赌坏事，批评！”］
［苏楠：“这还怎么玩，没人赌班主任是去夸奖胖子？没人觉得是好事的？@江怀北，你呢，赌什么！”］
［江怀北：“批评 1”］
［苏楠：“好的，兄弟们，赌局作废！5：0结束！”］
N分钟后。
［胖子：“我谢谢你们！”］
［苏楠：“所以，胖子揭晓一下吧！赔率很大，虽然没有赔付对象！期待.jpg”］
［胖子：“都5：0了，请问还有悬念吗？哭泣.jpg”］
粉笔灰在晨光中打着旋儿，月考当天胖子蹭了蹭苏楠的衣袖。“楠哥，借你一点考运。”他额角还沾着熬夜复习的油光，校服拉链卡在下巴处。
苏楠笑着拍了拍胖子，“借考运你也应该找江怀北或者杨昕借啊，你找我这个半上不下的借个什么劲！”
胖子摇了摇头，“你不懂，老班看好你，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我吧！”
秋雨过后的走廊瓷砖上洇着水痕，苏楠揽着胖子一起走在考场廊道上。江怀北昨夜给他划的重点题正在脑海里浮沉……
试卷翻动声如潮水漫过教室。第三道大题赫然是变形的电梯超失重问题——正是江怀北在宿舍给他讲过的例题。苏楠笔尖一顿，桂花香忽然从窗外飘进来，那日少年低着头给他讲解受力分析图的场景仿佛重现眼前，他勾了勾嘴角，快速的开始答题。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监考老师轻敲了一下桌面。
胖子额头的汗珠砸在26题题干上，力学示意图晕染成模糊的墨团。
“各位同学，停止答题！每排最后一位同学收一下试卷！”监考老师拍了拍手。“那位同学，收笔了，高考可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你答卷。”
试卷被一张张折叠好放在讲台上，大家都如释重负。
苏楠知道胖子这次是有一定压力在的，不然不能突然跑过来找他借什么莫名其妙的考运。于是交完卷第一时间他就来到胖子旁边，拍了拍他。“兄弟，怎么样，还行吗？”
“我感觉这次得费。”胖子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
“平常心！高三这种考试太多了！走，兄弟请你喝饮料去！”说罢，揽着胖子离开了考场。
“我怎么感觉班主任像是有那个预言功能似的，昨天才找我，今天我感觉就要灵验了！”两人去向便利店的路上，胖子回了神突然冒了一句。
苏楠：“啊？老班找你说啥了！昨天你也没说的！”
胖子笑了笑，“说我要守住A班底线，别被A班淘汰，别天天只跟你玩，不跟你学，反正无非就是什么我别退步，反正你肯定要进步。”
“真假！我现在在老班那里形象这么硬了吗！那我这要退步了，岂不是对不起班主任对我这一通捧杀？”苏楠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胖子。“算啦，别想啦！一次考试代表不了什么！更何况成绩也还没公布！”
“两瓶健力宝！老板！”苏楠拿着健力宝敲了敲桌面，惊醒了正在打瞌睡的老板。
老板尴尬的笑了笑，“6块！”
“谢我楠哥安慰了！”胖子举了举健力宝，歪了下头。“好多了！”
苏楠拍了拍胖子的后背，“跟我客气！”
江怀北推开教室的门，准考证还在指尖发烫。他想第一时间来问问少年考的如何，毕竟有很多题目都是他给重点讲解过的。
夕阳透过窗户洒在苏楠的桌面，座位却空空如也。江怀北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偶尔看向窗外，等待少年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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