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老道的中年秘书看到对面的手背指骨被不一般三个字弄得抖起来。
杯里亮晶晶的水映出苏少卿眼底不由自主升起的满雾,秘书看了心想,真是过刚易折的人,活的固执,矛盾,看着真累。
可苏少卿会被这种豪门看中是有理由的,现在的社会,很少有他如此怀珠韫玉的气质,老爷子曾说过,要不是这个小苏不小心得罪了人,他两年前已经靠自身优异的成绩进某家很不错的法考机构了。
一个能以优异成绩过法考的寒门子弟,随一腔热血考了最好学校的法学硕士,结果他竟栽在了法律专业本身最看重本科学历和圈子关系的问题上,最后还被一个厚颜无耻的老学阀连同校友们弄成现在这样。
正因为苏少卿很不甘心,他对欺负过自己的那种人怀着抗争精神,还想往上挣扎的他才会说自己不可能嫁给雍拓。
不过他会隐隐佩服对面现在的态度,这可能就是说话的艺术吧。
一般的有钱人真的会明确指着市里的哪条路,哪个机场,哪个写字楼,告诉他这是有名有姓的,你不给雍拓当男老婆是失心疯。
但更高明的办法是让你明白人家对你特别善意,他们比你这两年碰到的落井下石之人都能成为你的一道救赎。
秘书:“我们家对孩子很好的,少卿,找男孩子结婚也是一样,雍拓爷爷说,登记证书,婚礼戒指,出国蜜月,这些一个不会少。”
秘书和蔼可亲让他学习冷静:“要不,今天先聊到这里,少卿,我们不是甲乙双方,哦,我徒弟也来接我了,我还得回去见家里的其他客户。”
门口传来嘟嘟两声,有辆刚到的林肯,秘书是真的忙。
苏少卿拿开手,盖上雍拓那些不可一世的资料,他受伤太多次的心还没放松警惕,
“谢谢,我懂了,秘书先生,关于雍拓……和我的事,请您多给我,三,不,一天时间。”
“好的,微信已经给你了,我们赶紧加上吧,我是雍拓爷爷的人,你这几天有任何想不通的问题随时联系我,千万别一个人忍着,这会加重你的心理压力,我得替一个人提前照顾你这个宝贝儿。”
四十来岁的周牧暧昧着说。
胖胖的他做了一个网上小情侣流行的比心手势。
耳根子变色的苏少卿很想给面子,但他被弄得起鸡皮疙瘩了。
对方哪里会当一个不喜欢的类型是宝贝儿,他不想让自己听明白,还是先装糊涂算了。
但稍作打算的苏少卿得加一句,
“周牧老师。”
“嗯?”
苏少卿一字一句,唇峰全在发抖:
“这里有雍拓……雍拓师兄,他稍微不那么狂野,好好穿着裤子的……照片吗?我有点晕他穿内裤的样子了。”
周牧一愣,替他俩哈哈大笑,“我替你找,你师兄的微信和海外ins账号也一起给你,你可以尽管了解他的日常。”
……
又是一个人冒雨回家的。
苏少卿拿到了美团优选昨晚抢的1块9西芹和一包半成品薄皮包子上楼,又从楼顶的公共晒台拿到已经湿透了的衣服。
刚刚的路上,他差点摔坏手机。
到了门口,邻居把装汤菜的垃圾袋甩在了门上。
闻着那股馊水味,他心里蹭蹭冒火,想想真是负能量爆棚的一天。
好在今天的家门口没堵着一个叫李哲的麻烦。
李哲是苏少卿的谁呢?
并非亲人,也不是对象。
这人是他师弟,本科时期认识的,追他屁股后头好几年了,都被他用不想恋爱的理由给拒绝。
最近因为一些矛盾,苏少卿提出彻底在微信删了李哲,这个五官阳光型的大男生居然天天来砸大门,抱头哭,几乎影响他的作息时间。
说的话还特别慎人。
李哲:“师哥,我错了,我不该买那些假东西给你!因为那几天,我生活费用完了,我不氪金不买鞋了,我只要你,你是我的男神,我就想留在你的身边保护好你这个人,你别删了我!我当初加你微信花了一个月,你一次次拒绝我,现在你又离开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李哲:“你前两年帮我很多,你一分钱不收把我的学习拉到了这样,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也发誓,我没和别人吹牛过睡到你。可你难道对我没有一点喜欢吗?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帮我?”
李哲:“我们互相坦白吧!师哥,你同意和我恋爱,我现在就回家出柜求我妈!”
根本不喜欢他,苏少卿只会因为小狼狗的消失而松口气。
他把钥匙打开门。
在他屋里除了1米5的铁丝床,还有个床上用的小桌板,一个护眼灯和一个做煲仔饭的砂锅。
连着窗户的小露台堆着他买的众和法考资料,写过的几十万字原创讲义,他用塑料袋包几层装着,像命一样对待。等定定神,一合上门板,他突然脚一软滑坐在地上。
【“该做饭了,以耶鲁大学法学博士为目标的苏少卿~不可荒废光阴,做完可以奖励自己一包小浣熊干脆面。”】
手机里的日历软件提醒他保持生活自律。
但心烦气躁的苏少卿现在眼冒金星,他在一个人特别用力地咬手指,他想到了咖啡店的事情。
他想试试看能不能加一个人,又觉得自己很不要脸。
他为了钱,真的要接受这种匪夷所思的‘工作’?
十几分钟后,苏少卿扶额叹气,双手全部是咬出来的血迹,他妥协了。
他真的很想要钱。
父母十年前丢下他跑掉了,他从来没过上好日子,本以为读书能改变命运,又被打脸,现在只要每每想到被延毕两年,他总是失眠,绝望,伴随毁天灭地般的病理性手抖,不幸福的脑子整日发虚想吐。
苏少卿:“不过,我这样怎么能……隐婚?那个人的家里为什么会找我?我真的想不明白,是因为我以前成绩好吗,但又有什么用。”
他现在毕不了业,就是个废人。
快第三年了。
没人关心他是死是活。
没人脉,没经费,永远陷在烂泥一样的琐事里,要是再走错一步,他可能真的不想活了。
这时,被延迟十五分钟后提醒他的第二个日历闹钟正好又响了。
【回家记得加那位雍师兄的微信,人家都给了,不加上又得罪人……】
他也拼了,把手一伸,拿起了脏兮兮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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