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秒后,苏少卿狠狠心,他像第一次开支付宝花呗般贷了一点勇气加雍拓的微信号。
他还给备注里写【师哥你好,添加方式是周牧秘书给我的】,不想说出名字代表他是高度社恐,很怕被人不屑反问一句‘苏少卿是谁’弄得丢脸。
他们是同校,不同系。
第一声对雍公子叫好听点,总没错。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间不对,对方让他好一阵苦等,苏少卿搓搓包扎好的手指头翻起墙,想找雍拓在海外的社交账号。
不翻不知道,那些数小时前还在更新的内容让苏少卿突然后悔加微信,他感觉到今天会被拒绝得很惨。
你看那些健身房,高级酒店的阳台照,大牌时装秀场图,什么雍拓一周内必须按照他爷爷的要求和苏少卿领证。
人家根本还在国外玩,他绝对不想结什么婚。
此时手机随机播放了一个音乐软件的每日歌单,第一首歌是老男孩的《父亲》。苏少卿的记忆随深情款款的歌声变得深刻起来,很久以前,父亲喝多了酒曾用一板凳砸得他头破血流,仰面朝天。
他妈也不管。
夫妻俩对他这种只会哭的儿子没一点耐心,他们不爱对方。
因为小时候永远在无爱的婚姻里被迫挨打受气,他至今太激动额头都会起红印子。
把书一合,苏少卿撇开为了生存和男人结婚的烦恼想用一口砂锅做晚饭吃,他把芹菜择好,还要煎两个包子。
对他而言,这一口锅的功能足矣,他没有朋友,但手艺还可以。
怕炒菜粘,他给锅里滴了两汪掐准不浪费的油,接着一边看卷宗就对着饭菜想明天。
—李哲,肯定得删。
—最后一次申请毕业,那学校去不去呢?去了又得碰到那个教授。
—雍拓会不会骂他一顿啊?
他很头疼,感觉自己不好找周牧帮忙,没确定和雍家牵扯不清前,他说不出口。
独居者心底的沉闷寂寞更大了一点,他总是吃不了几口已经很饱,瘦子的通病就是眼睛容易馋,嘴小胃小,但他没冰箱可以冷藏,这一顿被他浪费了一半,他真的肉疼。
更虐的是微信上的人果真不理他,又等了一小时,难受的苏少卿对周牧说了加不到人的事。
苏少卿:“我加了三次,后面的两次带上名字了,他没答复,他已经回国了是吗?”
周牧:“是,落地了,我把你的照片资料早发给他了,你主动多加几次,万一他错漏了呢?”
他还要主动?想想当初李哲求着加他微信,一次次换小号,换头像卖萌一个月才加到。
现在雍拓对他的申请也无视,风水轮流转,他也变成了被动方。
苏少卿把头弄得低低的。
周牧鼓励他说:“我让他明天约你吃个饭……”
“不,”苏少卿更怕见到雍拓,他摇头,“师哥忙,我……明天要去学校,我会加上他的。”
心理阴影就是延毕的事。
现在又来了一个闹得他不敢睡的雍拓。
借着这个机会,他试探一下:“师哥被安排认识我时,他有正在交往的对象吗?我是不是应该……”
周牧:“他没谈男朋友,你不要以为雍拓很花心,他虽说爱好广泛,却保守得很。”
周牧又说:“少卿,他还说过你长得好看,诶,会不会是雍拓知道你是谁,他害羞了?”
“……”
苏少卿沉默。
他长啥样都改变不了雍拓不好这口,他轻轻敷衍一下,“那您替我谢谢师哥。”
但恕他一点看不出来。
周牧现在对苏少卿更不好意思起来,今天的谎是撒的有点不高明,其实原版对话是这样的。
“阿拓,对结婚对象的照片有什么印象?长得特别标志体面吧?是不是画里那种修眉凤目,纤细聪明的温润美男子啊,你爷爷可说过很喜欢他的长相。”
雍拓:“没看。”
说着的他好像去看了一眼资料,随着嗓子拉弓般粗哑按压下去,周牧感觉耳边有火星刺啦。
雍拓的情绪意外很引人揣摩:“法学院……苏少卿?”照片再看看,雍拓怀疑问:“他延毕?这怎么可能?”
难以分辨他的口气好坏,周牧问:“他得罪人了,拿不到证书考不了公,还被市里的律师圈排挤,你见过他?”
雍拓单手一摁跑步机上的数字,还真的想了几秒:“不,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隔几秒后,他评价起那张肤质和眸色呈现高饱和度的漂亮入学照片。
“你确定,苏先生不会当场被我吓哭鼻子?他被风吹都会碎掉,他是属兔的么,他像个兔子。”
“我算算……苏先生不属兔,你管他碎不碎的?”
周牧捏捏鼻子反驳他的废话。
他和苏少卿要秘密结婚是他爷爷的策略,真容不得雍拓成天胡来。
雍拓:“那他就是一只逼不得已嫁人的可怜金丝雀了,问题是两个人结了婚,真夫妻能不上床吗?他真爱男人?是需要钱,不是喜欢委身一个有钱的男人吧?”
周牧:“嘘!你差不多得了,人家看到你的照片很礼貌。”
雍拓:“礼貌?我猜猜,“小鸟”肯定说,他害怕我这样只穿内裤的人,这种脸一看就是会说一堆废话,一本正经到毫无趣味性……”
周牧:“……”
雍拓的反应无法转告给苏少卿。
眼看婚事在谈。
夫夫的婚前关系却注定不协调。
老前辈知道这次必须来点现实世界的大道理输送:“我知道你丢出那些照片是想吓唬他,但要是你不找人结婚,就分不到双份的合法家产,你永远也不算进入接班人的阵营。”
“说了几百次,我说过知道了,我会在结婚证上签字,”雍拓说,“如果你和爷爷都说好,那也不用安排单独见面了,下周去新西兰直接度蜜月。”
周牧:“你也别这么草率,第一次结婚是大事,2年呢,如果是讨厌的人怎么共处……”
雍拓:“你把条件和他说了吗?”
周牧:“嗯?你觉得他可以?”
雍拓:“看他接下来的反应吧,他不是想改变命运,那总得付出一切。”
看来谁都懂这是一场现实利益交换,大家把隐婚的规则记得很牢固。
不揭穿谎言的苏少卿也懂周牧在暗示他要拼一把。
但苏少卿没说刚刚关注雍拓的账号后,他明确被劝退了第二次。
因为雍拓实在是一个名人,在他的社交账号下方有特别多的颜值粉丝,有叫老公的,有问候他早安和晚安的,还有数不清国内的模特,演员和歌手都关注着他,雍拓从不搭理。
和雍拓玩一场隐婚,苏少卿感觉自己会犯众怒。
尤其看到雍拓的朋友圈子和那些娱乐的方式,全是一般人不敢想象和自己有关的远距离,他加重了想法。
可说巧也不巧,苏少卿是法学生,雍拓昨晚更新的内容里提到他自己的圈子里有一个考过了‘巴尔’,出来喝酒庆祝的兄弟。
巴尔(bar),即美国的职业律师执照,美国的各州法律不同,理论上一个人可以考很多次,素质很牛的律师最喜欢挑战这个。
国内本科生如果能拿到一张大都市的执照,回国入顶级律师圈将会轻而易举。
苏少卿还挺意气风发时的理想之一也是走上这样大爽文男主的设定,吊打他那个读了一年老流氓专业的无良导师。
雍拓的账号给心情很坏的他带来了动力。
苏少卿从小可以不吃好的,不用好的,却很容易被学习方面的奋斗目标吸引住。
经过一分钟的考虑后,他在ins上关注了雍拓,他对那个头像say了个你好。
当然人家一定还是不会回答。
但刚送出这句话,他又刷到雍师哥不容世人理解的狂野图了,那是一个雍拓自己很喜欢,所以拍超级多张的纹身,在饱满粗狂的肌肉上不仅纹了一后背,胳膊上也有。
这人配了一句话:FUCK小鸟。
苏少卿愣住了,小鸟是谁?
他前任?
“我收回原话,”苏先生赧然,他没选择,他不能取关,但残存的理智使虚弱的灵魂放弃继续看下去,“比起他的型男内裤和大金链子,我更晕他的流氓纹身。”
苏少卿更确信的问题是周牧说雍拓没交往过男友,内心非常保守,这是哄小孩的,他现在就是看不懂脏话的小朋友,他要好好从精神上远离那个大男人。
把牙一刷,他睡了,又睡不踏实,冷,疼,害怕,没安全感,他情绪波动无边际的脑子居然开始设想一个很童话故事的问题。
如果结婚了,是不是心情很差想不开的时候,至今能有个人每晚回家抱抱他。
在他租屋的隔壁,有同居男女顺着整栋楼打通的露台丢来了一些勾引和剧情。
“老公……”是女邻居。
“老公快给我发红包……我不许你和微信里的老婆聊……”
“老公!你好棒!我快死了!”
苏少卿被一声声老公叫的差点晕“老公”了,好在有这句“我快死了”挽回。
他特没劲坐起来。
缓缓伤神的状态,苏少卿的脸色苍白无力,像摔碎心气骄傲的次品白釉,但他再混的差,也从小区团购群里发出一段炝火话。
“@四楼的老公和那位小姐,我是三楼的一位法学生。”
“我听到了你们刚刚的呼救。我想给两句法律援助。如果在此类事情中发生意外,最好先确认三点,一,双方有无疾病史,会不会构成意外伤害,这可能会被追究民事赔偿,二,金钱交易会涉及非法买卖,三,过于高难度的身体动作造成的意外身亡也会带来刑法责任。”
群里会怎么笑,单纯找个发泄口的他不理,倒头睡,但梦把苏少卿又给弄难受起来。
以前谵妄,他常做稀奇古怪的噩梦,今天却看到了两个单纯找快乐的人,他们如动物,在散发春天来了的讯号。上面的那个人耳朵后有痣,有纹身。底下的人,把他吓到了。
这涉及他得知的**资料,雍拓才有耳后痣,苏少卿还清楚,自己的后臀根左侧有一个不能做激光去除的红色胎记。
苏少卿吓得慌里慌张,他真的在床上来了一个小鸟扑腾,红着眼圈的他害怕脸说:“这,这肯定不是我……”
因为那个长红胎记的人估计知道自己不用露出脸,他在浪到飞起,他还抱着雍拓的大花臂不停哭,嘴里叫着老公,你快加我微信,我快死了。
“救命啊!我……我绝对不能嫁给他!这是什么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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