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好看到哪儿去。
权修弯了弯唇，但很快面部表情又耷拉下来。
“……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亲眼看看你的样子。”
南柯看向他，安慰。
“有机会的。”
可是这种话也注定只能是安慰，看那个医生表现出来的样子，权修的眼睛恐怕有些麻烦。
如果我认识权威的眼科医生就好了。
南柯想。
那样也不至于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我送你回去好吗？”
权修恍惚的目光挪向南柯的位置，双眼无神，表情看起来有些紧张。
“可以再陪我待一会儿吗？去哪儿都行，我还不想回家。”
南柯还没说话，权修又表现出了绝对的理解。
“不过如果你没时间的话也没事，送我回家就可以了。”
南柯想着权修刚刚又确认了一遍自己命运的坎坷，心里一定很不好受，他说不想回家，自己还送他回家，未免太残忍了。
“没事，我有时间，那你想去哪里？”
权修微微皱了眉，“我不知道……”
“要不要去乔麦的餐厅？”
“他们那儿今天恐怕人满为患，听他说，跟什么综艺签了个宣传，今天好几个明星到他们店里去拍摄。”
南柯怔了一下，笑了。
“那还是别去凑热闹了，我最害怕人多。”
权修点点头：“我也很讨厌人多的地方。”
他们已经走到了车子停放的位置，南柯帮权修开门，看着他坐进去自己绕到另一边坐上了驾驶位。
安全带都系好了，还不知道要去哪里。
权修问她：“如果今天你没有见我，会在哪里？做些什么？”
“唔……”
南柯想了一下：“大概会去画展转悠一圈，然后去画室。”
“画室？”
南柯点了点头，看着权修英俊的面庞，“诶”了一声。
“你要不要去我的画室坐坐？那没别人，很安静。”
“会不会打扰你工作？”
“我一个人待着也总是摸鱼。”
权修欣然同意：“好啊。”
画室里还有两幅半成品，不过权修也看不见。
南柯有些苦恼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难不成让他品画吗？
“是栀子花的味道，你在这里种了栀子花吗？”
“是邢……”
南柯顿了顿，道：“进门直行有一个小阳台，那里种了一些花。”
“你自己打理？”
“有时候……”南柯笑笑：“我只会给它们浇浇水。”
她问：“你喝点儿什么？有咖啡，可乐，柠檬汽水。”
“咖啡可以吗？”
“可以，稍等一下。”
南柯帮权修找到地方坐下，自己去搞两杯咖啡。
“虽然我看不到，但是这地方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你平时总待在这里吗？”
南柯抬头，看到风吹动了轻纱门帘，带进阵阵花香。
“差不多吧，没事的时候就会来，偶尔也是会客厅，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我的摸鱼场所。”
权修闭着眼睛静静地感受着微风，体会着花香。
“如果我能看得到就好了。”
南柯坐到他身边不远处。
“你不能总是这么想。”
她说：“这世上美景何其多，如果总是这么想，哪一天你才能做到不多思多虑呢？”
权修眨了眨眼，沉默不语。
南柯反思自己是不是把话说重了。
“我的意思是……有时候有执念的话，老天总是跟你作对，如果想开了，说不定什么都会变好。”
权修勾起唇角：“我知道你的意思。”
他微微后靠，低声开口：“上次在你的画展上弹琴，是我出事以后第一次公开演奏，在那之前，担心丢脸，我还在家临时练了两遍。”
“你弹得很好啊。”
南柯开口夸他：“不知道燕璇有没有跟你说，有人拍了视频传到网上，大多数的人都对你的表现赞不绝口呢。”
“那有帮你多卖两幅画吗？”
“当然，不止呢，那天那么多人，有多少是专门冲着你来的，如果做一个统计，说不定比喜欢画的人多多了。”
权修笑了笑没说话。
“说起来，你有没有考虑过继续弹琴？”
权修看起来有些迟疑。
只一眼，南柯就知道他不是没考虑过。
权修的人生现在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这样下去，如果眼睛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他的状态只可能一天比一天差。
他苦笑了一下：“本来是想等眼睛好了以后再看的，现在看起来，如果后半辈子什么都看不到了，现在确实该想想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南柯没说话，她对权修原本的职业知道的并不多，给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如果重新弹琴，大概没办法跟以前的团队合作了，以我现在的情况……早跟不上他们的脚步了。”
“不要妄自菲薄，一切皆有可能。”
南柯说：“不过如果命运给了你另一条路，也可以走走看，人生又不只有一条路。”
权修轻轻点头，然后自然而然地问起南柯的工作。
南柯跟他聊了一些自己的工作安排，不过并不确定权修是不是真的感兴趣。
但无论如何，他很给面子。
“你和以前我记忆中的那个小男孩儿，简直判若两人。”
权修现在柔软多了，性格去掉了以前尖锐的部分。
南柯很不想用“可怜”这个词来形容他，但很无奈，如果他能看到，就可以被称做是温柔，可惜他看不到，大多数时候南柯看到的他，总是让她觉得权修楚楚可怜。
“你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看来我以前的形象真的不大好，给你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现在好不就行了？”
“但可能已经不是最合适的时候了……”
南柯没听懂：“什么意思？”
权修笑笑转移了话题：“你能帮我画幅画吗？”
“可以啊。”南柯笑着回答：“不收你钱，想让我画什么？”
“……画我。”
南柯怔了怔，看到权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问出口。
“可以吗？”
南柯沉默了两秒。
“可以啊。”
她笑笑：“这有什么难的，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画。”
南柯起身去准备，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素描本。
看到了那上面自己不久前刚刚画过的邢宸。
大概是错觉吧，她好像看到了邢宸那双美丽的眼睛，露出了难过的情绪。
南柯不动声色把本子合上。
权修在身后问她：“那我需要摆什么姿势吗？”
“不用。”
南柯一边作画一边和权修聊天。
她很舒心的一点是，权修从来不提起她的那对父母。
即便他应该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她跟家里闹了矛盾，就会自然而然地避开盲区。
这幅画用时比想象中长一些。
中途南柯不满意，重画了。
“等改天我画好了再给你。”
“那我是不是要总是催你啊？否则会不会一直收不到成品？”
“放心，虽然我总是摸鱼，但答应别人的事还是能做到的，这幅画，几天内就能完成。”
“那我到时候来取。”
南柯笑了笑，说“好”。
他们一起吃了饭，又聊了许多。
南柯最后才把权修送回家。
她依然没打算进门，权修说燕璇会远远等着，把他接回去。
南柯猜测权修的父母估计也没想好怎么面对她。
她不是他们的朋友，也不是他们的敌人，处境尴尬。
南柯停车时看到燕璇朝他们走过来。
她绕到另外一边给权修开门，没想到权修下车的时候脚下一绊，险些摔跤。
南柯及时扶住他，权修一时不察，栽倒在她怀里。
鼻尖萦绕着的全是权修身上的香水味。
这个美妙的味道已经伴随她一整天了。
燕璇已经离他们很近了：“没事吧？”
两人堪堪分开。
南柯发觉权修的耳朵红了，红得像能滴出血。
“……没事。”声若蚊蝇。
“没事就好。”
南柯开口，转头看向燕璇：“那你们就回去吧，我这就走了。”
“好，谢谢南柯姐。”
南柯轻轻摇头，“没事。”
她去看权修，表情虽然镇定了许多，但耳朵那显眼的颜色还是出卖了他。
很可爱。
“你要想开些。”
南柯拍了下他的肩膀。
“……好。”权修低声回答。
顿了顿，他还没打算走的样子。
“……回去路上开慢些。”
“好。”南柯笑着回答。
“到家了发条信息给我。”
南柯又说了声“好”，坐回车里。
她有预料，一直站着说话，恐怕怎么也走不了。
南柯对燕璇笑了笑：“行了，你们回去吧。”
燕璇轻轻点头，拉了拉权修的袖子。
“再见。”
南柯开了一段路，突然不想继续往前走了，停在路边发了会儿呆。
时间还不算太晚，路边有人压马路，也有开着车兜风停下来腻歪的小情侣。
还有一家几口带着孩子嬉笑打闹的。
南柯估摸着时间给权修发了条信息。
然后打开跟邢宸的对话框，打了几个字，想想又删掉了。
最后她把电话拨给了苏烁。
“苏苏……”
“怎么啦？在哪儿呢？”
“我能去找你吗？我心里有点儿乱。”
苏烁很果断。
“来啊，荟亭居78号。”
南柯怔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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