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投怀送抱

夜深了,新宿舍里静得只剩下室友们深浅不一的呼吸。白天的喧嚣褪去后,一种空洞的无助感便从心底漫上来。

饿意来袭的突然。林叙楠想起了校门外那条小巷深处,那家凌晨仍亮着灯、烟火缭绕的烧烤摊。

他快速的滑下床。月光透过窗户,把周围的事物都照得清晰了许多。全新的铁架床没有一丝吱呀声,只有他身体移动时,床垫里的弹簧发出轻微的受压声。

他像一道影子溜出宿舍楼。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最后一点睡意。熟门熟路地走向那个监控死角,面对矮墙后退半步,发力一跃——双手刚撑住墙头,身体重心即将完全倾出校外的刹那,一道黑影却从墙外以更快的速度猛地升起!

“砰!”

一声闷响。完全出乎意料的撞击让林叙楠瞬间失衡。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慌乱中,他下意识地胡乱一抓,导致俩人一同摔进墙内柔软的草地上。

沉重的落地声后,是死一样的寂静。林叙楠的手肘和后背传来清晰的刺痛,他蹙紧眉头,试图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漠然,手一撑坐起身,单手支在林叙楠耳侧的草地上,另一只手揉了揉肩膀。碎发下的眼睛在月光里闪着光,确认了身边人的身份,才挑衅般开口:

“投怀送抱?林咩咩,你这打招呼的方式,挺别致啊。”

他俯身凑近,刻意压低了声音:

“二年级文艺汇演,穿小羊玩偶服紧张到‘咩’出声的,是你吧。”

“罪魁祸首”笑出声,转而用一种更欠揍的语气开口:

“可惜啊,我下学期就转学了,你这种“羊大明星”不记得我也正常,只不过我还记得你呢。”

林叙楠盯着那张笑得欠揍的脸,缓缓握紧拳头。他在心里把当年怂恿他报名的班主任和每一个起哄的同学都问候了一遍。这个外号,像一块怎么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从小学黏到高中,每次被提起,都让他仿佛又变回那个在厚重头套下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小孩。

林叙楠把冲到嘴边的反驳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说出了他的名字

“柏屿。”

像是在证明自己记忆力并不差。柏屿像是没料到会被准确叫出名字,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被更浓的笑意取代。就在他怔住的这一瞬,林叙楠想自己用手撑地站起来,手腕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刚才摔倒时下意识用手撑地,显然是扭到了。脚踝也跟着隐隐作痛。他闷哼一声,动作僵在半空。

柏屿回过神,利落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哟,”他语气里的调侃淡了,“真摔着了?”他朝林叙楠伸出手,“起来吧,地上凉。”

林叙楠瞥了一眼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拱得更旺了。他没接,忍着痛,拿没受伤的右手撑地,用堪称丧尸大片的姿势站起来。

……

快到三号楼时,林叙楠猛地抽回手臂。“到了。”

柏屿也没纠缠,双手插回兜里:“成,那你自己爬楼吧。”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笑,“明天要是肿得厉害,校医室要我背你去吗?”

“用不着。”林叙楠头也不回,咬着后槽牙,把脚踝的刺痛和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一起咽了下去,尽量让步伐看起来正常些,一步步挪进了宿舍。

......

林叙楠像道影子滑进宿舍。一股淡淡的、空调味混合着洗衣液的味道扑面而来。受伤的脚踝每落下一步都传来刺痛。他无声地挪向自己的柜子,指尖刚碰到冰冷的金属柜门把手,就因为手腕的伤而倒抽一口冷气。

下铺的陆闫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床垫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林叙楠僵住,马上屏住呼吸。对面床铺,梁卿的鼾声低沉规律,夏魏的被子掉了一半在地上,周墨桉的床铺则整齐得像没人睡过。

他放弃了找吃的念头,摸黑回到床边。全新的铁架床很稳固,他左手腕使不上劲,右脚踝不敢用力,只能靠腰腹力量和右手,极其艰难地向上攀爬。床架的连接处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绷紧全身,用最慢的速度,终于挪到了铺位,躺下时,背后渗出薄汗。

睡意却迟迟不来。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天花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手腕和脚踝的疼痛固执地提醒着今晚的遭遇。他抬起受伤的左手,腕骨还在隐隐作痛,心里已经用一万种方式把柏屿那张笑得欠揍的脸按在地上摩擦了。。

林叙楠内心暗骂这个人有毛病,翻墙回学校又不回宿舍住,过了会,他又气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出去找吃的……

林叙楠翻了个身,面向冰冷的墙壁,把被子拉高。实在不理解他的脑回路,大半夜翻墙进来又不回宿舍。他闭上眼,打定主意离这家伙远点。宿舍里一片静谧,只有室友们沉睡的呼吸和新空调运转的声音。

早晨,学校大广播准时响起铃声,林叙楠缓慢移下床,昨天涂了药的脚已经好多了,正常走路没问题,手腕还有点使不上力。

陆闫醒来时,林叙楠在安静的刷牙,“昨天晚上又偷溜出去了?”话闭,从他头上扯下一根枯草,“看你这样子,说不定还是头着地。”

林叙楠无语的撇他一眼,吐掉嘴里的泡沫,扯出他裤子口袋露出一角的“亲亲虾条”,模仿他的语气回答:“看你这样子,说不定偷偷和虾条“亲亲”了一晚。”

刚从厕所出来的梁卿也被林叙楠的话逗笑了,陆闫气不过,把湿了水的手往林叙楠背上一摁,美名其曰“天使的翅膀”,连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梁卿逗没能逃过陆闫的毒手。

三人就这么打打闹闹地冲向教学楼,清晨的阳光把湿漉漉的校服后背晒得发烫。

进教室时,林叙楠的发梢已经湿透了,衣服也湿了一大半,当然,那俩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搞得语文老师来教室时看了他们好几眼。

林叙楠翻开语文书,发现上面贴了一个带耳机听歌的小羊,他把这只小羊撕下来,回头看向后排,柏屿像是知道他要回头,正好做出一个挑衅的表情。

一种混合着窘迫和恼怒的情绪,像小火苗一样“噌”地窜上心头。

“……神经病。”

他低骂一句,指尖利落地将贴纸抠下,揉成一团。趁着语文老师低头翻教案的绝佳时机,他手臂看似随意地一扬,那个小纸团朝着后排就飞了过去。

纸团软绵绵的,力道不足,在空中划了一道有点飘的弧线。可惜,它没能命中目标人物,而是掉落在柏屿摊开的语文课本上,盖住了配图里诗人的脸。

整个世界仿佛静了一瞬。

柏屿脸上的笑容僵了零点一秒,他低头,看着课本上那个皱巴巴的“小羊”,眼底难得浮现出讶异。

他没有把纸团拿掉,反而用指尖,慢条斯理地、一点点地将它重新抚平。小羊的轮廓再次清晰起来,只是多了几道委屈的折痕。

柏屿没有动,只是看着林叙楠的背影,然后,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意味不明弧度,将课本上那只皱巴巴的小羊,用书本轻轻压平。

林叙楠感觉后颈的皮肤莫名一阵发麻。

那种感觉,像被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标记了。

他一整天都没能摆脱这种古怪的预感。

夜色像浓稠的墨汁,缓缓浸润了校园。晚自习结束的喧嚣过后,宿舍楼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走廊里偶尔传来的走路声和水房里哗哗的水响。

宿舍的门被推开,正歪在床上看小说的夏魏第一个坐直了身体,顶着一头乱毛惊呼:“哇哦!”

林叙楠正靠在床头,戴着耳机,面无表情地刷着手机。闻声,他眼皮都懒得抬,只是从坐着的姿势变成躺着的姿势了。

柏屿就站在门口,手里只提了一个简约的黑色行李袋,像他只是出门旅了个游,而不是正式开始一段集体生活。他的目光在宿舍内扫了一圈,掠过夏魏好奇的脸、梁卿友善的笑,最后,精准地落在最角落上铺那个仿佛与世隔绝的身影上。

“哟,都在呢。”他声音里带着点惯常的懒散,算是打过了招呼。

“柏屿!你可算来了!我们还以为你得明天才驾到呢!”夏魏热情地跳下床,帮他指了指那个空着的、在林叙楠斜下方的铺位,“喏,你的地盘。”

“谢了。”柏屿走过去,把行李袋随手甩到地上,发出轻微的闷响。他没有立刻整理,而是先仰头,看了一眼对面上铺。

林叙楠没有理会这道视线,翻了个身。

柏屿见他不理会自己,这才收回目光开始不紧不慢地打开行李袋。他东西少得惊人,几件衣服,几本书,洗漱用品。但当他拿出洗漱包时,一个物件被不经意地放在了书架上最显眼的位置——

那是一个纯白色的马克杯,杯身上,印着一只线条简单的、戴着耳机的卡通小羊。

“哇,柏屿,你这杯子……”陆闫洗完脸端着盆进来,一眼就瞄见了,凑过来调侃,“这么有少女心吗?”

柏屿正把衣服往柜子里挂,头也没回,声音透过衣物传来,有点模糊不清:“幸运物而已。”

只有上铺的林叙楠,在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只杯子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神经病。他在心里嗤笑一声,却感觉心里毛毛的。

宿舍很快恢复了常态,夏魏和梁卿讨论着游戏,陆闫叽叽喳喳说着年级里的八卦。柏屿似乎很容易就融入了这种氛围,偶尔接一两句话,语气轻松。

直到熄灯号响起,黑暗像温柔的毯子覆盖下来,吞没了所有景象。

一片寂静中,任何细小的声音都被放大。

柏屿借着从窗户射进来的月光,默默打量着这些要朝夕相处的室友,过了会,他看着林叙楠的背影,想到了那个小时候的那个男孩,他抹去儿时柏屿眼角的泪,“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他们敢欺负你就和我说。”柏屿怯生生的抬头“好的,哥哥。”男孩试图纠正“是大哥。”“噢噢,好的,大哥哥哥”

…… 柏屿想着想着,忍不住出声:

“林咩咩。”

“……”林叙楠攥紧了被角。

“你还没睡,对吧?”柏屿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探究的意味,“话说,你睡觉……不会真的咩咩叫吧?”

林叙楠忍无可忍。

他把床头的一包纸巾,循着声音的来源,猛的一丢。

“柏屿!你闭嘴!”

预料中的撞击声没有传来。黑暗中传来柏屿低低的、得逞般的笑声,气流声在静谧中格外清晰。

“怎么这么暴躁呢。”柏屿的声音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笑意,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安抚的意味,“好了,早点睡。”

林叙楠愤愤地翻了个身,把半张脸埋进带着洗衣液清香的被子里。

宿舍里,终于只剩下了一片真正宁静的、属于夜晚的呼吸声。

下一章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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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投怀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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