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畦不知道对于其他同学来说,前几天的家长会是好还是坏。
反正对于她自己来说,只要不是钱庄卢那边的人来碍事就行。
她觉得有小姨参加家长会的自己是一个泡在蜜罐里的孩子。
不过,她也不是不知道:对于有些人来说家长会是噩梦。
她还记得家长会结束后的第一天。
那是一个要参加升旗仪式的星期一。
当几乎所有同学都在操场上排着队听教导主任训话的时候。
有一个戴卫衣帽子的女生从后门走进学校,绕开操场。
她特意走了那条更远的小路来到教室。
升旗仪式顺利结束以后,所有同学争先恐后地涌进教学楼。
那个女生听见走廊的动静。
一声不吭地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
第一个走进教室的是身手矫健、浑身上下有使不完劲的路谌。
最后一个走进教室的是白畦。
因为她在走廊另一边的文科班门口跟黎翘唠了一会儿嗑。
当她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走进教室的时候。
“你很烦,知不知道?能不能安静点?!”
那个女生尖利的责备吓了包括白畦在场的所有同学一大跳。
白畦面无表情地边走边看向那个女生。
她还戴着厚厚的灰色帽子,没摘下来。
那个帽子足够大,遮住了她全部的侧脸。
白畦看不见她脸上是何表情。
不过听刚刚的声音,也不难猜到。
只是令白畦感到意外的是,那个被她责备的对象,竟然是班长殷从容。
她看着站在过道上的殷从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个女生。
一时之间,包括他俩边上的同学在内的其他同学都屏息敛神,没有人贸然开口解围。
殷从容沉默良久,在某个同学移动椅子的响声中开口:
“李筱竹同学,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状态不对,我向你道歉。”
李筱竹脊背崩紧,坐在自己位置上,朝向讲台,脸也崩的发紧。
她听到殷从容软着态度的道歉后,冷冷地嘲讽:“收起你那虚情假意的道歉!恶心!”
殷从容心里一沉,他觉得这人说话未免太难听了一些。
教室里的其他同学呼吸一紧。
既觉得李筱竹说话难听,又觉得尴尬。
殷从容沉默几秒,听见后面有人说:
“班长,站那么久了,不累啊。
人家不领你情,有的是人领。
快过来,我们有事要你帮忙。”
殷从容转头看向赵缴那边。
发现路谌、何墉还有白畦都笑着看向他。
就连他身后坐着的一片同学也说:
“班长上赵缴他们那边去吧。不用搭理李筱竹,不是你的问题。”
殷从容心里一松,走向一脸笑容的赵缴。
***
上午第一节课结束以后。
英语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
班主任后脚就来到教室把殷从容和李筱竹叫走了。
路谌当时老神在在地转头问赵缴:
“缴子,你猜告密的正义使者会是谁?”
赵缴在画画,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反正怎么都不到你。”
路谌面色涨红:
“靠!还是不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兄弟?你这样看扁我?!”
赵缴笔没停:“就是因为是兄弟,所以我比你自己还了解你。”
路谌一下子就泄了气,耍无赖似的把脑袋靠在赵缴桌子上。
他说:“卢俊辉这狗东西嘴巴真欠收拾。
我们班发生的事,转头就到办公室告诉他们班班主任。”
话毕,又长叹一口气:“委屈咱容子了。”
白畦在一旁听了,插嘴问:“那老高现在是不是很……火大?”
路谌:“畦姐,你看你才来半个学期,就知道老高会怎么样了。”
赵缴:“你这话很难评,既拉低了我同桌水平,又拉低了老高。”
白畦点头:“嗯。”
路谌:好好好,我这就滚土星去。
真是无语他太奶给无语开棺材,无语到祖宗坟茔了。
教师办公室〈1〉。
高却是挺生气。
但不是因为这事被同办公室的其他老师知道了。
而是因为英语课代表竟然无缘无故的跟班长当众起冲突。
她了解详情以后,宽慰了殷从容几句就让他先回教室去。
然后把李筱竹带到安静无人的角落,很严肃地进行了批评。
只是在看到李筱竹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时,她还是心软了。
(1)班教室。
“我都看到了,她脸上的巴掌印。”
李筱竹的同桌对其他人说。
李筱竹的后桌:“这不会又是她妈吧?”
李筱竹同桌的前桌点头:
“我觉得肯定是。你们难道不记得高一那次的家长会了?”
同桌心有余悸地说:“怎么可能不记得!
她妈这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打孩子的家长可不多见!”
前后桌深表赞同:“可不是,这么一说感觉她也挺可怜的。”
同桌“切”一声:
“她可怜?人家班长才可怜。
好心被人踩在脚上当做驴肝肺。
明明班长就什么错都没有。
还要被她像训孙子一样狠狠地训!”
前后桌表示赞同:
“也是,班长这么好的人还要被她骂。”
他们几个人讨论的声音不算小。
其他在教室里的同学又都很安静。
所以坐在角落的白畦等人都听见了。
路谌跑去学校超市买水和桃子了。
现在坐在他位置上的是殷从容。
赵缴:“容子,老高让她道歉没?”
殷从容:“道了。”
赵缴:“那就行。李筱竹这人确实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
殷从容:“都过去了。她也道歉了。
要是她下次再这样,我也不会像这次这样好说话。”
赵缴:“也对。”
***
第二节课是老班的物理课。
课上了三分之一,她才来教室。
屁股后面跟着戴帽子的李筱竹。
不过她俩没从同一道门进。
“早上的事,两位同学已经和解了。该道歉的也道歉了。
希望在座的其他同学引以为戒。
下次要是再发生这样不好的事情。
我就让犯错的同学站讲台上来道歉。”
高却警告完,又严肃地问:“听到没有?”
大部分同学张开嘴巴回答:“听到了。”
高却点点头,面色凝重地轻声道:
“下完课,这次要换班的同学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这次没有同学吱声,她口中的“要换班的同学”也没有应声。
李筱竹自从回了位置上以后,就一直趴在桌子上。
高却看到了也没有说什么。
下课铃一打。
高却刚宣布下课,还没来得及走出教室。
一个白畦很眼熟的女生抱着书筐,背着书包站在后门口。
她的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李筱竹下课前就收拾好了东西,现在正拿着东西走向后门。
当她看到那张脸的时候,目光里满是淬了毒一样的嫌恶。
那女生看到李筱竹,脸上也没了笑容。
李筱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往前走。
经过女生的时候,故意狠狠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高却当时正在跟问问题的同学讲题。
所以并没有看到。
倒是路谌看得清清楚楚。
他当时就沉默地站在女生身后。
***
第三节还是老高的物理课。
刚上课,她就看到站在教室后面的女生,心里明白。
她招手:“是新升上来了的同学吧?你站前面来,做自我介绍。”
那女生听话地走到讲台上,弯腰鞠躬:
“大家好,我是从(4)班升上来的谭颂伊。”
殷从容看着谭颂伊,脑子里闪现出那次两人差点撞上的画面。
***
物理竞赛在严寒的冬天,时间挺紧。
满打满算也只有五十来天的时间。
白畦对于自己能拿几等奖倒是没什么具体要求。
三等奖也好,二等奖也好,一等奖也行。
反正高三还有一次,白畦并不太在意。
她就抱着这种怎么都好的松泛态度,
度过了一天又一天的高强度学习生活。
两个尖子班报了竞赛的学生实在太多,几乎所有同学都报了。
只是报物理竞赛的占了大头,两个班五分之三的同学都报了。
进入十一月中旬后,为了让同学们能够获得更加高效的学习。
年级组组长,就是那个话多的糟老头子。
要求两个班的学生晚餐时间必须减少二十分钟。
把这二十分钟加到晚自习里。
也就是说,晚自习不上自习了,用来上竞赛辅导强化课了。
请来给他们这些人上课的两个老师,
都是带了好多年竞赛小班的优秀老师。
白畦为了好好上晚上的强化课。
晚餐都是中午回家用保温盒带了过来。
各科老师每天白天发下来的卷子,
她也是争取把有必要做的在白天做完。
实在没做完的,就留着隔天早上一大早起来做完去。
反正叫她熬夜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而且本来要大早上起来补作业的情况就少之又少。
一个礼拜难得有那么可怜巴巴的一次。
每次下了两节晚自习回到家后。
她要么是花时间做上几道自己买的套卷上的题目。
要么就是用四五十分钟的时间看上几页全英文的漫画书。
不过她这般表现落在赵缴眼里:
就像是全班三十多号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的忙人里。
偏偏坐着个依旧不慌不忙、日子过得舒适惬意的白畦。
有那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赵缴吃完午饭回到教室。
一屁股在位置上坐下后,环顾一圈。
他发现即使几分钟后就要进行午休前的小测验了。
周围的人也在忙着埋头写题,
再不济也在认真翻看教辅资料。
只有白畦,桌上放着本《三国演义》看得津津有味。
他呆愣片刻,眨巴眨巴眼睛说:
“转路线了这是?不看那些剧情狗血的玛丽苏美男靓女的漫画书了?”
白畦眼风都没舍得赏他一个:
“你爸爸没有教过你吗?不要随意掺和人家的兴趣爱好?”
赵缴咧着嘴笑嘻嘻地说:
“怎么没教过?我记得我爸说不要随便问陌生人问题。
但如果是自己喜欢的对象就一定要舔着脸找机会多搭话。”
白畦脸抽抽,忍了又忍才没对他动手。
赵缴厚着脸皮又说:“我爸还说了。男人脸皮不厚,女人不爱。”
他这话是故意压低了声音说的。
就好像他说的不是浑话,
而是特别真挚重要的情话。
所以只能说给白畦一个人听。
白畦忍了又忍,实在没办法忍住。
她红着耳朵尖拿起桌子上的胶布粗鲁地封住了赵缴的嘴。
赵缴不仅不生气,还一脸傻笑地任由白畦在他嘴巴上动作。
白畦:这人怕不是个智商堪忧的傻子吧。
白费他爸给他喂了这么多年的精粮。
日子就这么在两人隔三差五便要出现一次的压倒性斗嘴胜利中悄无声息地流逝。
竞赛考试那天的天气不好,雪下的大。
白畦记得那天早上她还特意翻出了那件款式老土,
但保温效果却可以称王的羽绒服。
结果出来的那天,天气却很好,挺暖和。
白畦看着二等奖的奖状,笑得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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