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月见君?”
“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一切都结束了,骸塞坍塌,白雾散去,但他还依旧存在。
顾澈裕从他未醒来之前,便将人形异能的异能结晶一同镶嵌在了他的心脏内。所以,他现在依旧没有消失。
他也终于明白,顾澈裕口中的“机会”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终于成为了他自己,真正的、独立的个体。
“敦~敦~”月见秋雨抱起中岛敦就转了个圈。“要去游乐园玩吗?”
“唉?等等,现在应该去侦探社那边集合才对。”
“也是哦,要带上镜花酱和乱步一起玩才开心。”
这根本就没游乐园的事好吧!话说都打了一个通宵了谁还有力气去游乐园玩啊!
中岛敦看着月见秋雨一脸兴奋,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
最后因为社长召集,还是没有去成游乐园。
但留在侦探社打扫的月见秋雨依旧兴奋。准确来说,他这一天的态度都十分异常。像是个永不疲惫的兴奋的幼犬一样忙东忙西,根本停不下来。
“玻璃都擦了……地扫过了……文件整好了……”
其余人想要帮忙,但根本插不上手。只是短短一个小时,侦探社内就全部被收拾的规整,甚至地板都可以当镜子照。
“我想想,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呢?”
“停下吧。”太宰治拉住月见秋雨的手腕:“不要再继续了。”
月见秋雨转毛巾的手停住了,突然大笑着将并不算干净的毛巾盖在了太宰治脸上。
“哈哈。”月见秋雨的眼睛里像是有团颤抖的火焰慢慢熄灭,脸上的笑容愈发神经质,突然的,眼睛里一边闪烁着名为悲伤的泪光,脸上却是极致的笑意。
“太宰酱~我帮你擦擦脸,不用谢,我会害羞的,啾咪~”
欢快的语气,扭曲的面庞。枝叶相连,却割裂难辨。
“我和直美去买些食材。”谷崎润一郎自知帮不上什么忙,担忧的看了月见秋雨一眼,拉上直美打算先去采购午餐。
他拉了拉身边的宫泽贤治,宫泽贤治却没有动,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月见秋雨。
“别看了……”月见秋雨捂着眼,深吸一口气,打算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月见君并不开心吧。”宫泽贤治走近,他并不畏惧看上去精神不正常的月见秋雨,神色担忧:“田里的人都说,开心了就笑,不开心了就要大胆哭出来,没有什么丢人的。眼泪是净化之水,流一流会让心灵变得干净。”
可是已经流不出来了。
“谢谢你,宫泽君。”月见秋雨别过头,逃避似的推开了面前的宫泽贤治,快步下了楼。
“月见君!”中岛敦刚想要追上去,就被太宰治拦住。
“太宰先生,月见君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如果放任对方一个人……”泉镜花道:“至少,让我和敦在后面跟着。”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眼底的黑泥像是被实体化,像是死亡本身笼罩在了中岛敦和泉镜花身上。泉镜花甚至下意识的抽出了短刀。
“他自诞生以来,生命便是虚无的,毫无意义的。想要努力获得所有人的认可,到头来,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活下去。”太宰治像是想到了自己,讽笑道:“这样的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太宰先生!”中岛敦忍着恐惧,打断了太宰治:“月见君的生命,很有意义。”
正在太宰治和泉镜花中岛敦三人僵持不下时,一道略显生气的声音插了进来。
“笨蛋!”刚从楼下买完小蛋糕的江户川乱步抱着小蛋糕堵住想要追去的中岛敦和泉镜花:“他现在已经跑远了,你们直接跑出去是找不到他的!而且,你们就打算毫无计划的追去吗?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真的还记得吗?”
两人一脸迷茫。但太宰治只是顿了一下,即刻道:“是月见君的入社一周年吧?这一天也算是月见君的生日。”
走廊里的几个人终于同频,一致决定集结全社一起来商讨如何庆祝月见秋雨的生日。
正当一群人快商讨完时——
‘叩、叩’侦探社的门被敲响了。
国木田独步起身去开。
“抱歉,今天因为特殊原因……”话刚说到一半,国木田独步看清了来人的脸,剩下的话瞬间咽到了肚子里。身体甚至要快过头脑,顷刻间,异能发动,手.枪抵在了这位不速之客的眉心处。
那人身着白色西装,挺拔的身姿上,是他被上天古雕刻画,精心打磨的容颜。细长的凤眸中,像是含着一颗浓郁的紫色坦桑石。在光影的衬托下愈发绚烂。但这绚烂的眸子底下,藏的却是难以忽视的危险,单是对视一眼,便让人遍体生寒。
“魔人!”国木田独步惊呼。
“把我和费佳认错可真是失礼呢。”
来人赫然便是顾澈裕。顾澈裕向前两步,眉心直接贴上了枪.口,一只手握住了枪的子弹管道处。
“说起来,我以前向恒学了个魔术来着,就拿来活跃一下气氛了。”顾澈裕笑道。
国木田独步毫不犹豫,直接开枪。
太宰治:“等等!”
嘀嗒——
预想中的子弹发射出去的声音没有。反倒是枪支瞬间解体成了一堆完整的零件,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嘀嗒声。像是沉闷的交响乐,蔓延进了侦探社的每个角落。
“当当!”顾澈裕笑着捧读道:“小时候给尼古莱表演这个魔术时,他倒是非常开心……”
顾澈裕见没有人应和自己,所有人都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收敛了笑容:“好吧,看来你们并不喜欢它。”
“你来这里干什么?”与谢野晶子道。
侦探社里几乎没人见过原本顾澈裕长什么样子,一直看到的都是月见秋雨那张易了容的脸。此刻猛然看见这张长得与费奥多尔七分像的脸,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里。
“来给自己的家人过个生日。”顾澈裕道:“马上就是敌人了,趁着还没有彻底对立,再多看两眼秋雨。”
“然后再送月见君一个背刺大礼包?”太宰治讽笑道:“原来在陀思妥耶夫斯基一家人眼里的相亲相爱,就是时不时给一个爱之背刺吗?”
“原来是这样吗?”顾澈裕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费佳怎么老爱拿枪射.我。说起来,尼古莱和费佳也喜欢拿刀互相捅/着玩。”
太宰治:……
江户川乱步:……
全体成员:……
不,这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家表达爱意的方式啊!
见几人真的信以为真了,顾澈裕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开玩笑的。”
随后,他走进屋内,走到乱步面前时,却差点被福泽谕吉的刀给抹了脖子。
“让他过来吧,社长。”江户川乱步道:“他确实没有恶意。”
“江户川先生。”顾澈裕道:“马上就要成功了,再给他些时间。”
就这么无厘头的一句话,江户川乱步却听懂了:“你在赌什么?”
“赌他会赢。”
*
经过了一个通宵,到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
月见秋雨一个人跑到了游乐场内。将院内所有地方娱乐设施逛了一遍,然后兜兜转转又来到了太宰治经常入水的地方。也是太宰治中岛敦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一切开始的地方。
回想和侦探社的大家的打打闹闹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快一年了吧?
月见秋雨脑中一片混乱,有近些天发生的,也有顾澈裕的记忆。画面交织间,他逐渐迷失了方向。
那被他压制住的杀意再次泛滥——
‘杀掉……杀掉……’
杀掉谁?
心铃的声音逐渐清晰。
‘所有人,杀掉所有人。‘书’凭什么限制我!’
(你几次三番出现,想要抢走我的一切。想要毁灭所有名为‘幸福’的东西。你对人类的恶意,让当时还小的我,怕到浑身发抖。)
顾澈裕昨天说的话重新在耳边响起。
“于是……你将你的记忆强行‘暗示’给心铃……不断的告诉心铃,你与他就是同一个人……”月见秋雨无意识的呢喃着。
‘‘书’凭什么要杀死我?我凭什么没有资格活着?’
心中不断的传来声音,是潜意识的自己。
但渐渐的,心中那道声音开始啜泣:‘为什么‘书’要杀死我的家人……为什么‘书’要杀死我?’
“书?”捕捉到关键词,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为什么心铃的意识,也就是自己的潜意识,会无缘无故的对人类抱有恶意?
就在此刻,来自元归恒的前世的记忆一闪而过——
(在文野的世界观里,主世界是一本巨大的‘书’,而书中又折叠了许多平行世界。每本书都记录着主世界与被折叠进去的平行世界。
但当书被改写时,书中被改写的世界就会覆盖掉原本的世界线。就像是吸血鬼事件前夕,‘魔人’拿着半页书页就用书的力量覆盖了原本的世界线。替换掉原本的因果关系,新的因果关系成为了主线。
一般来说,‘书’内发生的一切都是符合逻辑的,有细小的世界bug,只要无伤大雅,‘书’都会自行修正……然后覆盖掉这个错误……)
原著里,有顾澈裕这个人吗?
原著里,有布莱斯夜塔这个人吗?
原著里的费奥多尔,真的只有二十多岁吗?真的拥有家人吗?
“是啊,‘书’都会自行修正,然后覆盖掉这个错误!”
月见秋雨笑着哭来着,一边笑着,一边哭来着。
“这根本就是顾澈裕自己的潜意识意识到了这点,反馈给了还未诞生意识的心铃……
不、不、不!是顾澈裕的这个潜意识的想法,促成了心铃自我意识的诞生!
所谓的心铃的意识,从一开始就是顾澈裕的潜意识。
而我,就是顾澈裕,是顾澈裕的半身:秋雨。”
——
另一边,坐在侦探社内原本商量着计划的顾澈裕突然抬头,无故的加上了这样的一句话——
“以后月见这个姓氏就不用再叫了。”顾澈裕道:“从一开始,在霓虹这边办理的所谓‘月见秋雨’就只是假身份。
但在华国,‘顾秋雨’这个名字,可是有合法身份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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