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别人买衣服只嫌不够,你倒嫌多。不用替我心疼钱,几套衣服咱还买得起。”
季舒玄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林亦初的脑袋。
这孩子,居然急得眼睛里都泛出小泪花了。
怪不得二夫人说他招人疼,真是一点儿都没错。
眼看着拦不住,林亦初只得让步,却仍想再奋力一搏:“那最后这套不要,哥哥,你答应我,最后这套不要了。”
“那可不成,就是最后这套是必须、一定要的,你都不知道你穿这套有多好看,回去你穿了让月牙瞧了就知道啦。”
“公子识货!这些衣裳啊真真儿的再适合这小公子不过,尤其这最后一套,简直是为小公子量身定做的。这袍子就不消多说了,且说外头这件素纱襌衣,我就没见过有哪位贵人,像小公子穿起来这般清贵、这般漂亮!”
“小公子回头穿这一身出去,绝对冠华满京城,没人能比得上小公子的气韵风华呢!”
老板娘一听林亦初苦劝季舒玄少买几件,早就心急火燎的了,眼看着到嘴的肉就要这么飞了那怎么成,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这老板娘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一双眼早炼得毒辣无比,什么样的客人好拿捏,推销东西能一举成功,甚至能劝说他买下本来无意的东西;
而什么样的客人你只能让他自己做主,不能随意去多话干涉,这里面的门道儿,老板娘可是心里门儿清的。
见季舒玄长相气度是颇有些威慑的,一看就是有决断、有主见之人,知道游说这样性子的客人反会适得其反。要是惹得他心中不快,会害得生意都做不成的。
是以她才始终没敢擅自插话,临了临了才奉承了两句。
且说季舒玄听见“素纱襌衣”四个字当即就惊住了,不由得朝那件纱衣一看再看:这就是传说中那薄如蝉翼、轻若烟雾,重量不到50g、能放入火柴盒中的,素纱襌衣吗?!
要知道,这素纱襌衣在现代可是国家一级文物啊,马王堆一号墓统共就出土过两件,一经问世轰动世界,传说其精湛工艺冠绝古今,世间再难复制。
季舒玄忍不住摸了摸那件纱衣,当真是薄如蝉翼,捧在手上几乎都感觉不出重量的。
而且如丝般顺滑,手感好得不得了。
这样的稀世宝贝当然必须要买下了,尤其在当下的人们只当它是寻常物,价钱也并不太贵的情况下。
这种能把国宝穿在身上的体验也太爽了吧,哪怕穿的人不是他。
这大概就是穿越的好处之一了,能轻轻松松得到近距离瞻仰后世国宝的机会。
而且国宝配美人,简直棒呆。
真想看林亦初每天都穿着这件纱衣的样子。
老板娘见季舒玄捧着那件素纱襌衣爱不释手,还屡屡去瞧林亦初,自以为领会了其中深意,不禁抿唇一笑,对季舒玄道:“这件素纱襌衣不只可以外搭,还可以穿于闺房之中的。”
说着,还拿笑意盈盈的双目去瞟了一眼林亦初。
季舒玄没明白她说的“穿于闺房之中”是何意,林亦初却一听就明白了,小脸登时就轰然飞红了。
浑然不知老板娘话中深意的季舒玄只催着她包衣裳,还一脸期待雀跃的神色,让老板娘更加确定自己猜对了。
果然的,她猜客人心思从来都是一猜一个准儿。
事已至此,林亦初只得作罢。他自知若是再拒不肯收,就未免太矫情了,那会在外人面前拂了季舒玄的面子,也拂了他的一片好意。
从小娘就教导他,做人万不可平白受人恩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云云,林亦初为人行事也一直是这般要求自己的。
虽然他名分上是季舒玄的男妻,可他二人并非真的是那种关系。
妻子才可以名正言顺地享受丈夫为她花钱、买东西,可他算什么?
虽然季舒玄说与他做兄弟,那他也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为他花这许多银钱。
花了别人的钱,是要还的。
他此刻心里发愁得很:这些衣裳花了季舒玄足足三十五两银子,三十五两银子啊!
老板娘笑吟吟说出那句“不多不多,才三十五两”时,他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知道这些钱于季舒玄而言也许不算什么,可于他而言,绝对是一笔他还不起的巨款。
要知道,他和他娘一个月、两个人的月钱加起来,才一两银子啊。
三十五两银子,是他母子二人整整三年的月钱。
林亦初心中继续暗自盘算:十五六两银子,足够他和娘,还有嬷嬷、月牙四人省吃俭用地活一年的。
这三十五两银子,都够他们活两年多的了。
在乡下买个一进的小院子都够了。
而他,就这样把这么一大笔钱,一口气拿来买衣裳了!
他感觉自己跟那些一掷千金、不知生活疾苦的败家子,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而且拿的还是别人的钱。
三十五两,他要何年何月才能还得上啊!
他不能用季家日后每月发的月钱去还,哪有用人家家里的钱,去还人家债的道理?
他只能靠自己赚钱来还。
林亦初心中暗自谋划着,他回头得琢磨琢磨自己能干些什么营生,来赚钱了。
季舒玄与石泉二人自是不知林亦初心中暗自翻腾的这些苦海,他俩一个正忙着付银子,一个忙着观察另一个如何付银子。
这回结账,季舒玄看到石泉是掏出的银锭。他拿了两个稍大一些、一般大小的银锭,并三个小一些的给老板娘。
季舒玄心内暗自记着:看来那大的银锭是十两的,小的是五两的。
他注意到石泉取放银钱的地方:两个十两的银锭,他是从系在腰带上的一个大荷包中取出来的,而那三个五两的小小银锭,则是直接从袖中掏出来的。
看来这古人除了怀里有兜,袖子里也有口袋啊。
他偷偷向自己袖口中一摸:果然的,也有!
那只内袋是朝里固定的袋口,袋子底部是不固定的。
季舒玄就明白了:如此一来,在地心引力作用下,袋中甭管放多少银子,怎么动都是朝下的,绝不会掉出来。
古人真是聪明啊!
怪不得有“袖中乾坤”这个成语,当真是大有乾坤呢。
只是袖袋里放银子,这举手抬手的,不坠得慌吗?
而铜钱则是串成一串,就缠在石泉腰上。
因为有腰带挡着,加上他一个男的不可能没事儿往另一个男的腰上去瞧,是以午饭付账之前他没注意到。
季舒玄不禁替石泉暗暗叫苦:他身上又是铜板又是银锭的,出来一趟要揣着缠着这许多沉甸甸的东西,走路时不会掉裤子吗?
怪不得古代那些王孙公子出门,都要有一堆仆人前呼后拥着,伺候是一方面,让他们当人形钱袋揣着银子,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啊!
季舒玄忍不住朝石泉腰上一个劲儿瞟,总担心他的裤子会被坠掉。
他腰上那一大串铜钱,怎么也得有五六来斤重吧。
这还不算那荷包中银锭的重量。
石泉是个直肠子,见他家公子今日好生奇怪,老往他腰上瞧,直眉愣眼就问了句:“公子在瞧啥?”
“在瞧你腰。”
石泉:“……”
他一头雾水懵懵地问:“属下的腰……怎么了吗?”
“多提提腰带,怕你裤子坠掉。”
石泉:“……”
石泉付完帐,拿过精心包好的衣裳,主仆三人走出成衣铺,季舒玄就提议接着去前头街上逛。
远远看见前面一处围着乌压压的人群,锣鼓声震天,叫好喝彩声不绝于耳,季舒玄便对林亦初道:“亦初,那里一定有有意思的玩意儿,咱们去瞧瞧热闹!”
季舒玄:老板娘,你想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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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素纱襌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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