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现在知道了，他对你也一样。”
“他说他知道你最担忧信之，他在学习一些课程，他正做着努力。”
“楷仪，如你所说，他真得很好。”
姜楷仪安静地听涂画说话，嗓子里漾着一股气，封堵着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
她从未想过，付令尘竟也爱她，甚至已登门拜访哥嫂。
她不是情窦初开的姑娘，爱情不需要审视就能定夺。
但是现在，世间最美好的事正在发生，她又有什么理由松开手？
她等得越发迫切，有时候无端的傻笑被家人点破，干脆笑得更大声，谁说她不是情窦初开的姑娘？
但付令尘始终没来找她，是不是她又想太多了？
只一次，在信之又拿手机跟他问好的时候，他依旧耐心温柔地回复信之。
也问她好不好，最近在做什么，像报备一样，告诉她他最近很忙，手上有两个棘手的病例。
这段隔着屏幕的聊天让她心中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缱绻和满足，他们仿佛相爱许久的亲密爱人，只是被尘世裹挟，需要走一段路才能相遇。
他是个医生，他有多忙她知道。
渐渐也收起了患得患失，把期盼和抗拒夹杂的情绪隐藏。
再见面已是冬日，他终于来电邀约。
商场里亮着圣诞装饰，寒风裹着雪粒打在羽绒外套上，姜楷仪穿梭在汹涌的人潮里，去赴付令尘的约。
寒风并未让她觉得冷，事实上，她特意走路过去，想让凉意浸一浸澎湃燥热的心。
脚步未停，往街角的餐厅去。
店里暖黄的光熏染得世界有些朦胧，透过窗户，姜楷仪看见付令尘坐在椅子上讲电话。
她停住脚步，欣赏地看着认真的他。
如果他表白，她不会迟疑一秒。
电话并未讲完，付令尘不经意地转头也看见了她。
他又快速讲了两句，挂了电话站起身，往门口走。
他来接她了。
“姜楷仪。”
“付医生你好。”
她有些不敢看他，没由来地害羞。下意识清了清嗓子，走在付令尘前面，往位置上去。
先看见了他放在椅子上的花。
付令尘忙拿起来递到她手上：“希望你喜欢。”
“很漂亮，谢谢你。”她把花捧在手中，浪漫浓烈的佛洛依德玫瑰，花语在她的唇齿间黏滚。
“你漫不经心穿梭于我的梦境，使我的心变成充满芳香的花园”。
他在她的生命中也是如此。
脱掉一开始的拘束，她在付令尘绅士地举动中，寻到了紧张与期盼之间的平衡。
“谢谢你抽空跟我吃这顿饭。”付令尘用湿纸巾擦了擦手，将服务员剥好的斑节虾推到她面前，认真喊她的名字，“姜楷仪，这段时间我在上课。”
“我报了谱系儿童父母的培训课程。”
“你担忧信之，我知道。”
“我看了几所学校，做了份对比清单，回去发给你看看。”
“如果都不合适，我也支持他在家上课，老师我来找。”
“他喜欢踢球，我会做最合格的中场，不浪费他的传中。”
“他画画那么漂亮，我想做第一个欣赏的人。”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平稳，可每一个字都沉沉落在她的心上。
“姜楷仪，我的生活一直是单调的黑白灰，因为你的出现，才会五彩斑斓。”
“我不想你离开。”
“这些话，一年前我就该说，可那时候，你说你要走，你要带信之出国。”
“你有独立的人格，我没资格左右你的人生。”
“后来，我们在及云山偶遇，那种惊喜，不亚于发现病人只是误诊。”
“我发现我放不下你。”
“所以这一次，我想为自己争取。”
“我不想你走，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看着她，目光真挚：“姜楷仪，我爱你。”
姜楷仪眼中盈着雾，嗓音含笑：“付令尘，你话真多。”
抬手擦了擦眼角，接过他递来的纸巾，低头掖了掖泪痕：“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你时，第一个念头不是告诉你，而是觉得你不属于我。”
“你属于那些病人。”
“按我以前的性子，我早就说出口了。”她望着他，声音里藏着委屈，也藏着坚定，“你说得对，我也许会走，带着信之离开。”
“但我看着赵静云，看着安余生，我不想再等了。”
“跟你在一起，我才不会遗憾。”
她讲不出那些绕了又绕的缘分，没有说感谢牛崇义，没有提小羽，还有那个为了拯救自己的病人，出去化缘的付令尘。
足够好的他，才会深深吸引她。
他是内敛的，即使情感热烈，在他身上表现出来的，也只是笑容比以前更多些。
10床的阿姨玩笑问付医生是不是恋爱了，他弯着嘴角轻轻点了点头，脑海里想起了小羽。
那个祝他早日找到女朋友的小天使，她在天国还好吗？
宋奇明闻到气味，风风火火杀了过来，霸占着他的办公椅，开门见山：“坦白从宽，谁啊？”
“你病人的亲属？”
“那什么仪？”
付令尘没出声，继续看着手中的病例。
宋奇明一骨碌站起来，一脸八卦勾住他脖子：“真是她！”
“她不是已婚吗？还有孩子？”
他顿了顿，表情夸张：“哇！你当小三？”
这句玩笑戳在了底线上。
他能容忍宋奇明平常的玩世不恭，但这样的言词是对姜楷仪的亵渎。
付令尘眉色一沉，语气冷了下来：“你过分了，很没礼貌。”
“她早就离婚了，我们是正常的恋人关系。”
宋奇明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嘿嘿一笑：“对不住对不住......我早看出来了，她在你心里不一般。”
他又压低声音：“老实交代，你拒绝项雪是不是因为她？”
付令尘看他一眼：“或许你管住嘴，就能让项雪改观。”
他这话像一把刀扎在宋奇明心上，气球破了口，噗一声瘪了。
付令尘摇头：“去忙你的吧。”
等人走，他关上门，拿出手机。
姜楷仪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回。
视频接通，她在那头笑：“我可是等了你十分钟。”
“抱歉。”他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我们已经好久没见了，明晚想干什么？”
“好夸张！”姜楷仪笑得眉眼弯弯，“也就十天好不好！”
他目光灼灼，认真又柔软：“可在分开之前，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他是说那晚的野外露营吗？
整片山林仿佛只有他跟她，她被他的怀抱包裹，在静谧灿烂的星空下，唇齿间是燃烧的情意。
她要被他的炙热融化，心脏热烈跳动，一切浪漫都因他而具象化。
“今晚记得给我发消息。”
“收到。”姜楷仪嗔怪朝他眨眼，“不过真谢谢你让我等了十分钟，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嗯，都怪宋奇明。
他轻笑：“确实。”
“挂了。”
“好。”
像补了胸腺法新的病人，他精力充沛，专注翻看病人的检查报告，笔尖跳跃，在纸上写下了重点。
新年将近，姜楷仪提前去探望了许艾琴。
许艾琴精神不错，言谈间像是从牛崇义的离开中走了出来。
但伤疤即便结了痂，痕迹也不会淡得与周围皮肤无异。即使肉眼难辨，那道藏在心里的刀口，也依旧隐隐作痛。
不过，只要能平安往前走，活得踏实安稳，便是对离开的人最好的告慰。
“筠筠明年要高考了，我每天忙着照顾她一日三餐，日子挺充实的。”
“楷仪，谢谢你。”
许艾琴太客气了，姜楷仪自知自己做得并不多。
当初培培决定考研，她也赞成，宽慰许艾琴说不管培培以后做什么，她都会支持她帮助她。
又去探望了安余生。
赵静云替安余生退了租，把他接到了自己房子里，安余生现在住在莫晓晓和小羽曾经的房间里。
冬日暖阳斜斜晒进来，暖意充盈整间屋子，甚至不用开暖气。
晓得她要来，赵静云早早张罗了一桌饭菜，坚持要留她下来吃饭。
她们母子欠姜楷仪太多，恩情还不清，一顿饭远远不足以表达感激。
姜楷仪站在厨房门口和她闲聊：“永源状态不错，最近肉也养了一点起来。”
“是吧，我也觉得他精神好了些。精神好，才有力气熬过接下来的治疗。”赵静云侧过脸朝她笑笑，又继续翻炒锅里的菜。
“日达仙要打，增强免疫力。钱不够跟我说，千万别觉得不好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赵静云放下锅铲，神情忽然变得认真，“要不是你，我和小安根本走不到今天。”
“别乱说。”姜楷仪摆摆手，不想她总是记挂这些小事，赶紧转移话题，“还要烧什么菜，我都饿了。”
“再炒个芦蒿咱们就吃饭。”赵静云笑着应声。
厨房里只剩锅铲哐当的声响，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姜楷仪头靠在门框，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莫名安稳。
“你找到了永源，你前夫知道吗？他知道永源生病的事吗？”
哐当！赵静云手里的锅盖掉在灶台上。
她明显愣了一下，眼神短暂游移，弯腰把锅盖捡起来，语气轻的几不可闻：“没有。”
姜楷仪一怔：“没有告诉他？”
赵静云继续翻炒芦蒿：“告诉他干嘛，人家有老婆孩子。”
“那你姐姐姐夫呢？他们肯定会替你高兴的。”
“也没说，要是告诉他们，他们这会儿就要从老家赶来。年纪大了，折腾不起，等过年再说吧。”
也是。
她姐姐姐夫奔波上千公里的确辛苦。
她前夫一家对不起赵静云，如今孩子身患重病，如果赵静云前夫不愿承认，反而徒增她跟永源的烦扰。
也许赵静云有自己的打算，她终究不是赵静云，无法站在她的位置看待问题。
不过，永源知道她妈跟他爸之间的事吗？
饭菜香浓，牛肉炖得软烂，白斩鸡滑嫩入味，唯独今天的炒芦蒿盐放的多了些。
夜晚，信之睡着之后，姜楷仪走到外间的小起居室，喝了杯水，随手拿起一本书窝进沙发。
今天的炒芦蒿着实咸了一点。
扉页上的文字像一行行机械输入的代码，她的注意力始终游离不定。
赵静云那一瞬的慌乱闪进她的脑海，还有她掉落的锅盖，岔开话的语气。
她喊安余生“永源”，但赵静云依旧称呼“小安”。
找回了失散二十年的亲儿子，她怎么连最亲近的姐姐姐夫也不告诉？
她明明看过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但心里，却越发别扭起来。
姜楷仪放下书，揉了揉额角。
自己最近是不是沉溺在恋爱的甜蜜中，脑子都转不过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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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第 1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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