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依旧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信之入学的第一天,付令尘和姜楷仪一起送他去。楷仪陪读的那半天里,他再次跟几位老师沟通了信之的状况。
一贯严肃的他,此刻异常细致地讲述信之的心理状态和应对方法。数学老师笑着问他是不是同行。
他点头:“我是医生。”
可在医院另一端,谣言如跗骨之蛆,悄然蔓延。
“听说他跟已婚女人有染?”
“真的假的?医院不管吗?”
“付医生真是这样的人?”
“网上都有,抖音我也刷到过。”
“不过付医生医术是真得好,要不然咱们也不会千里迢迢过来找他。”
“长得又帅又年轻,还这么有本事。”有人手指着屏幕上的照片,“他看上的人得多厉害啊。”
诊室外,人群窃窃私语,那些话,他听见了,却毫无反应,依旧一丝不苟地翻阅病例,口罩下神情难辨。
家里最早得知消息的人,是刘杏群。
姜丛昕和薛蘅平时不怎么看八卦消息,外人又不知道付令尘就是她们家的新女婿。
姜砚行还在国外,已经离开半个月了。涂画一人带着一双儿女,忙得焦头烂额,只能抽空关心关心姜楷仪母子俩的近况。
“楷仪,你跟付医生……还好吧?”
“挺好的啊!”姜楷仪是何等聪明,一听就知道刘杏群有话要说,反倒先发制人,“怎么了?出事了?”
“唉。”电话那头传来刘杏群沉重的叹息,“我转你微信,你自己看。”
“近日,有网友爆料,称省人民医院多处张贴着对肿瘤科一名医生的匿名举报信……”
“与已婚女性有染。”
“道德败坏。”
“严重违反公序良俗。”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眼睛、心口,她的呼吸猛地滞住。
林乔!
愤怒之下,她手中的水杯砰然落地,玻璃四溅,水渍瞬间洇湿了裙摆。
她顾不上换衣服,抄起钥匙便冲出家门。等电梯太慢,她直接冲下楼梯,快步奔向车库。林乔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拨,始终无人接听。
他竟如此报复她!
甚至不惜鱼死网破!
她自认为了解林乔,从不觉得他是真心想让信之跟他生活,孩子在他眼中只是道具,是操纵她的工具。而这一次,他表面上按兵不动,让她放松了警惕。
原来,真正的报复在这里。
林乔到底还是不是人?他明知道她和付令尘清清白白,却还是把矛头对准了他,只为了那一点虚妄、可怜,除了他自己没人在乎的自尊!
她一边开车一边拨打电话,打了几十通,依然无人接听。车停在银行楼下,她快步冲进去。
新调来的大堂经理不认识她,客气迎上来问:“小姐您好,请问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我找林乔。”她头也不抬,直接往楼上冲,找到林乔的办公室,压着怒火敲门,却无人回应。
小梁听到动静,从隔壁办公室赶来:“姜小姐,您怎么来了?”
“林乔呢?”她声音冷硬,眉头紧蹙。
“林行长上午出差了,要下周才回来。”
今天上午?
她咬紧牙关,片刻无语,拍了拍小梁的肩膀转身下楼。
“妈,我有点事,今天你帮我去接信之。”
她不敢给薛蘅打电话,怕暴露自己的情绪让父母担心,也不敢打给付令尘。
她能说什么?
说“对不起”吗?
事情已经发生一周了,他却一字未提,依旧像往常那样陪着她和信之,把所有的仅有的空闲时间都留给了他们。耐心十足,爱心十足。
他甚至还亲自送信之去学校,不厌其烦地叮嘱老师那些注意事项,一向沉默寡言的人,如今却为这个孩子唠叨个不停。
酸涩涌上胸口,喉咙一阵发闷。
她哭不出来,身后喇叭响让她恍觉到车已经开到医院门口,又被后车催促着匆匆驶入停车库。
她在车里坐了很久,不敢下车,不敢面对付令尘。她知道他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但她在乎。
她无法忍受他被人误会,被人玷污。
鼓足勇气,她理了理头发下车,走进消防通道一步一步踏上台阶。
初夏阳光刺目,她站在地面,微微眯起眼睛,在原地立了片刻,抬头迎上光芒。
她在医院里无意识地游走,又下意识地避开了那栋付令尘在的楼。
走着走着,她来到食堂门口,站在她和付令尘常坐的那张桌外,扭头看过去,举报信的残纸还依稀贴在门边的墙上。
她不敢回想那些内容,但一个个刺耳的字眼却在脑海中清晰浮现,刀刀割着她的心。
这一场风雨,是她带给付令尘的。
“你听说了吗,付医生被停职了。”
“真的?不是没证据吗?”
“可风言风语太多了,只能先停职再调查,领导们也怕出事啊。”
“听说是有人偷偷半夜来贴举报信。”
小丑!阴沟里的老鼠!
姜楷仪紧握拳头,咬紧牙关,恨不得将林乔千刀万剐。
付令尘被停职了?
她怔在原地,脚像被钉住了般动弹不得。明明想见他一面,却再也迈不出一步。
酸涩、愧疚、痛苦在胸腔中翻涌,她慢慢蹲下身,把头埋进臂弯,鼻子发酸,眼泪无声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
她抬起头,迷蒙红肿的眼睛对上付令尘温柔含笑的目光:“来接我回家?”
他伸手扶起她。
她双腿发麻,眼泪再度滑落,声音中满是掩不住的难过与委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看到你的车了。”
“谢谢你啊,姜楷仪,谢谢你来接我。”
她走不动路,他就做她的拐杖,撑着她站起身。
“对不起。”
“别乱说。”他语气淡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正好放个假。走,去接信之。”
“信之看到我,肯定高兴。”
“带点薯条,他最爱吃薯条。你呢,要不要喝杯果汁?”
她几乎不说话,只偶尔轻轻嗯一声。
他重新上车,把一杯冰淇淋递给她:“我们像不像偷吃的家长?快点,不要不开心。信之马上要来了。”
“谢谢。”他的调侃仿佛一束光,点醒了她。
她挖了一勺冰淇淋送进口中,冰凉的触感缓解了喉咙的涩痛。
她清醒了些。是啊,她不该被打倒,至少信之和付令尘都还在她身边。
林乔想得到什么?
无论他想做什么,她都越来越笃定,他只为自己。
她今天不停打电话,又亲自跑去银行,他此刻一定正得意地笑。
不如就放一放。
再看看,再等等。等她不再主动,林乔就该着急了。
她不肯下车,眼圈还红着。是付令尘去接的信之。
孩子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惊喜地大喊:“付医生!”
然后扑了过去。
付令尘弯腰接住他,信之搂住他的脖子,开心得跳了起来:“你来接我啦!妈妈呢?”
姜楷仪站在车旁,看着他们手牵手走来,信之还在兴奋地向付令尘展示今天的画作。
“信之。”她张开双臂。
孩子看见她,拉着付令尘飞快跑来。
“信之,我放假了,你想去哪儿玩?”他抱着信之柔声说,“我们去爬山好不好?”
初夏的及云山满眼浓绿。
他们坐在竹椅上乘凉,付令尘牵着她的手:“那时,我们在这里重逢,我就在心里想,我不要再放开你的手。”
“姜楷仪,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他从来没问过她这样的话,藏在心里的患得患失,在看见她勉强的笑容后被刺得更深更疼。
她偏过头,悄悄把眼泪憋回去,没作声。
“嗯?姜楷仪,你怎么不理我?”
她转过头,重新看着他,努力按压下去的酸意却让鼻腔更疼:“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无法保证,我就不敢回。”
仿佛两人角色互换了。
他轻轻笑了:“那我换个问法。”
“姜楷仪,你愿不愿意永远跟我在一起?”
她的眼泪终于落下,伸手抚上他的脸,轻轻应:“我愿意。”
痛苦面具,不会写爱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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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第 1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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