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楼外楼

“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

“哗众取宠的流氓剑人!”

弃偿年愤怒坐下,赵无澜拍案而起!

“你们中陆待客之道稀巴烂,本陆主呆不下去了!”

“赶紧滚!”

见弃偿年不为所动,居然就拿起筷子夹菜吃了,赵无澜夺门而出的动作倒流,他压下满腹脏话,叉腰后回到座位,怒气冲冲。

抓起筷子,拿起勺子,弃偿年吃什么他抢什么,无激烈言语碰撞,流风阁剑拔弩张之气氛高居不下。

弃偿年筷子一移,夹在一个八角佐料上,赵无澜果真不要脸地跟他抢!

趁此机,弃偿年飞速喝了口汤,胜券在握。

赵无澜生气,摔筷子,抱臂侧头闷闷不乐!

弃偿年一声讽笑,心情好,继续吃那些从前被他排除在外的食物,一口红烧一筷水煮。

赵无澜不争气地抹抹眼泪,空腹的悲伤与倔强,一并加害在他身上。

终于,开明之人不再用磨害自己的方式闹别扭,找双新筷子,委屈巴巴开吃,发现离自己近的鱼虾螃蟹,都是他爱吃的,弃偿年这鸟人并未染指。

然而此时对面就吃饱了,且坐得端端正正,双手撑脸,像个呆子一样放空,双目无神看窗外。

赵无澜还在死磕那条鱼,嘟囔:“……刺真多。”

弃偿年耳朵不瞎,转头,盯一会儿,看赵无澜模样美滋滋,才慢慢说:“有毒。”

赵无澜一惊,当即倒茶喝——

弃偿年单手托腮:“下了药。”

赵无澜手一顿,停滞不久,垂眸,继续翻手腕倒茶。

流风阁内,茶香四溢,余烟袅袅。

赵无澜掀眼皮,饭也不吃了,神情也淡了,将倒好的水递过去一杯,大大方方往后倚,翘起二郎腿:

“看来令主并非诚意邀请我吃饭……那么请问,何事?”

弃偿年抬手接过并喝茶,之后起身,站到流风阁那扇窗前,说:“窗外的夜景,赵陆主要来看看吗?”

赵无澜拂起腰上南海雪珠,抓着玩,沉默不语也不动身。

弃偿年长睫毛轻轻扇几下,双手扶在窗槛,忽然回忆道:“南山五百二十六年,那年我们十七岁。是可以参加神龙榜的第一年。”

“七月那时,你在远处的神龙榜下扬名立万,而我像这样,站在流风阁的窗边黯然失色。”

赵无澜玩珠子的手一停,起初有点感动,这家伙原来一直在远处看着自己,后来就不嘻嘻了,敢情那年被他爹扇两巴掌带回水叁陆的场景也被看到了呗?

他赏脸起身来到窗下,与人对视,不咸不淡:“你不用叙旧。”

而后,别开目光,正对那扇窗外的月色,他看见遥远的神龙榜上还如昔年。

第一,南山道,弃偿年;第二,水叁陆,赵无澜。

“因为我全都记得。”

弃偿年颔首低眉,笑了一下,继而说:“那赵陆主看我名字前,南山道那三个字刺眼吗?”

赵无澜心中怅惘,不再观窗外,反而侧过身去,抱臂倚在窗角,头抵着墙,静静看着弃偿年——他都一年没有好好看过弃偿年了。

“不知道你怎么想——我并不觉得刺眼,”赵无澜又换了个姿势,转身背靠墙壁,望着天花板,“姓名缀以归属地,这是我们出现在榜上的格式。”

“至少,五年前,你在神龙山所学到的东西,它给了你家的感觉。”

“即使之后,游子背井离乡,自此一去不返,又于别处安身立命……但毕竟是家,它不仅永远在那片净土等你,也给你出走的勇气。”

赵无澜说时轻轻松松,言毕却叹气。

弃偿年撑脸,扫兴回答:“听不懂。”

“随便你……”赵无澜懒得再说,夜深,收拾东西准备走人:“所以令主不厌其烦邀请我,又顾左右而言他的,是想重开神龙榜?”

弃偿年实际有被赵大神医教育到,默然不语,就在窗口静静看着他。

赵无澜呵呵笑了声,摆摆手,开门走人,撂下句:

“只要不是与我们有关,别的事情——”

“你一开口我就明白了。”

……

下楼去,街上灯火阑珊,只剩最后几个摊点在收东西,似虎居然很有良心地等他老大,见赵无澜从故雪楼走出,飞快迎接,跟着人前前后后提升羁绊。

“陆主你去哪儿等等我!”

赵无澜停在不远处的夜宵摊子上,跟老板买几个豆糕,提在手里还不忘分而食之。

“似虎你要什么味儿的自己挑……”

“陆主,你在里面呆那么久怎么还饿,故雪楼的菜不合胃口?”

赵无澜咬着热乎的糕点,走在街上又开始吹起牛皮:“当然不是,我就看着中陆那个令主的脸,我就吃不下饭。”

似虎见缝插针、一针见血:“我懂了!陆主看着我能食欲大振!”

赵无澜闻言差点被噎死:“那你属于过度解读我现在要吐出来了……”

“哎呀,告诉你个大事儿,”似虎恢复正常,“虽然陆主你把我拴在地符宫,有些许的匮乏人道主义,但我体会到了你的良苦用心,你就是想让我知道中陆令主都跟什么人有来往嘛。”

“所以?”

“卖糖葫芦的那个金经济。中陆令主见你之前,跟他会面了。”

……

次日,赵无澜罕见地一觉睡到大中午,刚爬起来,就又被如狼叫窗。

“苏姑娘不是说了今日要跟他师兄讨论机关人呢嘛,这次约在本地霖华听雨,就差你了老大!”

赵无澜被接续的事烦死了,他一边理衣服褶子,一边从观潮南殿出来,偏又想起一茬:

“那个殷许秋七天前也来找我的吧,当时我把他鸽了,你给我再把他喊上……”

“嘿嘿老大你懂的……记得,记得带三只烧鸡两只烤鸭!”

赵无澜对如狼亘古不变的贪嘴表示鄙视!

“哎呀明天饮马川上的刘揽胜还请你过去呢……人家第五个孩子非想认你当义父哈哈哈哈……”

赵无澜踢飞石子,思及伤心事给如狼两拳:“叫他滚!刘揽胜认我当爹还差不多,真不像话!”

……

水叁陆,霖华听雨楼。

无论金经济和苏惜常在絮絮叨叨什么,赵无澜皆一副观棋不语的样子,半天开小差摸来一把镜子。

“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殷许秋瞅一眼外边天色:“……”

金经济羡慕地盯着对面惊为天人的帅脸:“……没看出来,赵陆主竟不逊风骚。”

“二十八到三十五年,七年,刘揽胜有了五个孩子。分类讨论,情况一,没有双胞胎……”

“师父别念了!”

金经济实在听不下去了,怒写差评!

苏惜常再次刷新了对赵陆主的认知,无语道:“你要对刘揽胜做什么,请不要再大声密谋了。”

赵神医恬不知耻:“绝——”

“我对赵陆主接触不多,但从你那晚上抢劫我一靶子的糖葫芦,就想劝你别酸了,你是凭本事单身。”金经济凉凉补刀。

“无法忍受,全体禁言一刻钟!”

安居而天下熄,赵无澜决定这回先好好吃饭。

霖华听雨楼的菜偏甜,是南陆的风格,和着耳边假山溪流的潺湲之声,即使不下雨也营造出一种文人雅士的感觉。

金经济实在聒噪:“第伍陆干旱,不像南陆水产丰盛,此前陆主搞那个南水北调,不知现在如何了?”

赵无澜又在挑鱼刺,一边挑一边思考:“当时,不仅为了缓解北陆干旱,也是为了阻挠中陆的阴谋,我们才利用修建的大桥运输水元素,接着匠人被杀,珠光湖被封,大事一桩接一桩。我后来离开了,但是这个工程应当继续交给赵之迁了吧,不太确定。”

“哦,原来如此,第伍陆近几年的确没有那么干旱了,想必是一开始运来的水元素发挥了作用。”

苏惜常在一旁静静听着,将话题扳回正轨:“师兄,既说到中陆,不如向赵陆主仔细讲讲我们的来意?”

金经济一敲脑袋,喝口小酒长叹:“赵陆主,事情是这样的——”

神京此地,本质为一座机关城,由祖师墨衍一草一木搭建而来,它隐于第伍陆之西,传说只要跟随红狐狸,穿过一片血色山楂林,就能在依山傍水的地方,看见那一片繁华烟火。

墨衍此人,天纵奇才,却对五行大陆不满,故避世而居,消磨半生造一座理想城,近年来感年华老去,才现身外界,招收了两个天赋异禀的徒弟。

一年前,神京,仙庐,青烟袅袅。

“师父,快出来吃饭,今日徒弟的机关人小鹤掌厨,你看看是我烧的好吃,还是它更胜一筹!”

墨衍居然还风韵犹存的,白发秀丽,鹤氅招风,看起来很有松弛感。

他背个包袱,手抚仙鹤,跨出仙庐,说:“好徒儿,师父决定今日驾鹤云游,来年此时,归来再试!”

金经济对师父突如其来的计划猝不及防,双膝跪地泪流满面:“不要走——”

墨衍回身一笑,郑重道:“你师妹去南陆一年没有回来,你好好留在神京看家。”

“可是外边南陆和中陆在打仗啊,师父你啥也不会,呆在家颐养天年不好吗?”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如此,次年,也就是今年,师妹师父都没回来,金经济也踏上了背井离乡之路。

“师父久出不归,杳无音信,我怀疑,他是遇险了。”金经济语重心长。

苏惜常颔首,神情严肃:“我亦听闻,师父有个敌人,常年待在在第伍陆深山老林里,难道是被对家抓走了?”

赵无澜神游天外忽然回神儿,想起一茬:“金经济,我手下人说,你昨天一下午都待在昆阳地符宫,晚上才出来,你跟中陆令主……?”

“哦,果然,做什么事都逃不过赵陆主法眼,我就和盘托出吧——”

“中陆令主知我来自第伍陆,向我打听一个人。”

赵无澜抬起眸子:“……什么人?”

“星罗三刹。”

“我猜测,掳走师父的人,就是这个三臂佛人。”

殷许秋在一旁听半天了,发表意见道:“中陆令主找星罗三刹干什么?”

余下皆沉默,赵无澜忽然忆起从前与星罗三刹打交道的场景,筷子也慎重地放下了……

金经济自以为是:“我接近中陆陆主呢,就是听闻他与星罗三刹有仇,不如干脆一箭双雕,让他去第伍陆报仇雪恨,同时救出我的师父。而那时,只要我师父将他引入神京,困在机关城中,**凡胎,必死无疑!”

苏惜常小心翼翼颔首:“这下你清楚了吧,赵陆主,我们心向南陆,必不会与中陆有什么利益往来。”

殷许秋果不其然地感到了恶寒……他默默瞥一眼隔壁座位,后边假山的水都冻上了。

赵无澜梅开二度,离去时衣袂生风:“南陆向来光明磊落,而此伎俩卑鄙无耻,我绝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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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道
连载中歇山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