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的时节很快来临,天高云淡,金风送爽。清河村的男女老少都早早起身,扛着镰刀,踏着湿露未干的田埂,赶往自家的粟田。村里的长者常说:“秋收时节,天有不测风云,粟一旦近了水,收成便毁。”这话提醒了大家秋收的重要性,每个人都不敢怠慢。
“今儿个天还算不错,咱们得赶紧行动了。”一位中年汉子边走边对身边的小伙子说,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小伙子点了点头,奋力抬起镰刀:“是啊,秋收耽搁不得。我们得趁天还好,快把粟收了。”
田间,粟秆已经金黄,穗粒饱满欲坠,仿佛在等待着收割。田头的长者们站定一看,心中已有成算,便大声喊道:“别误了时辰,赶紧动手!”
话音刚落,乡民们的镰刀齐刷刷地挥动起来。汉子们弯腰在前面割着粟杆,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却无一人停下。
“快点,别让这些粟浪费了!”一位中年妇女一边捆扎粟捆,一边对旁边的年轻姑娘说道。
年轻姑娘忙碌地将一捆捆好的粟整齐放置在一边,回应道:“知道了,嫂子。我这就去把田里遗漏的粟穗捡起来。”
田间,丫头小子们也不闲着,有的提着篮子,有的捧着穗,将遗漏在田中的粟穗一一拾起,堆放在捆好的粟堆中。日头渐高,乡民们依然不停歇。虽然秋日阳光温暖,但大家都明白,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可能让这些辛苦白费。
“这些捆扎好的粟,等会儿得运回家中。”田头的长者又开始布置,“回家后还得进一步晒干,然后脱粒、簸扬后将交给县衙的田赋收起来,剩下的还要去壳碾磨做口粮。”
“我这就去准备车子,把粟运回家。”一位汉子说完,便转身去找牛车。
阮书钰早上还在睡着,季凌便来敲门了:“阿钰,阿钰。”他们两家虽然田不多,但也要忙好些时日,不管怎样,要先将粟杆割回来,放在院子里晒干,之后脱粒,再收回仓中。
阮书钰睡意正浓,但还是猛地起身,匆匆穿了衣物,用凉水洗了把脸醒醒神,随后开了门。
天蒙蒙亮,空气中带着水汽的凉意让阮书钰打了个寒颤,气温开始转凉了。
阮书钰十分想再进被窝睡觉,但秋收不能耽误,今年他们得自己收割,他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莹白如玉的脸上满是倦意。
他心里哀叹:明年一定要花钱请人来帮忙干活。
哪怕他习惯了早起,但今日也太早了,估摸在三四点钟左右,自从来了大楚,他还一次懒觉都没睡过。
门外的季凌已经穿戴好,拿着镰刀带着竹笠,要下田干活了。
季凌见阮书钰脸上水珠未擦干,伸手用袖子替阮书钰擦了擦,道:“阿钰,灶上放着朝食,我已吃完了,你去吃吧,我先去田里了。”他早上起的早,先做了朝食,自己吃完后,才去喊的阮书钰。
阮书钰应道:“好,我马上便去。”
如果不是怕天公不作美,突如其来的一场雨坏了庄稼,季凌也不想喊阮书钰一起去。
阮书钰知道这时节关键,昨日便叮嘱季凌,要早早喊他一起去,两个人干活快一点。
季凌抱起前两日用茅草编制的草绳,这草绳专门用来捆割下来的粟杆,他匆匆开了院门,将门掩上后,直接往地里去。
阮书钰也不耽搁,走到隔壁季家的堂屋,就见桌上已经放好了浓稠的粟米粥,还有一小碟菌菇肉丁酱。
他吃完朝食后,也拿了一个遮阳的竹笠,跟着出了门,他们昨日商量好先去收季家的一亩田,收完再去将阮书钰的三亩田收了。
阮书钰一路往东极行,他去的地方是村子的东边,正好在他们两家隔了一条河的对面。这里都是些被各种土坡、石破隔开的碎田,这些碎田里已经有乡民在忙活了,众人都没有闲聊的心思,只匆匆打了招呼。他一路走到了季家地里,见季凌已经割了好一块地了,连忙下田,将那些粟杆捆扎,堆在一起。
季凌割得很快,阮书钰没怎么干过活,他只在后头将这些粟杆堆在一起,捆扎起来,赶不上季凌的割速度。
他们在田里忙了会,田埂上就出现了两个小身影,是钟月离就带着臻儿过来了,钟月离背着个竹篓,臻儿抱着一个装水的陶罐,放在田埂上,喊了一声:“阿兄,钰哥,水来了。”
两人早上走得匆忙,都忘了带水过来,这会都有些口渴,便放下手中的活,走到田埂上喝口水,直直腰歇会。
阮书钰站直了身体,觉得眼冒金星,随后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就地倒下,就在此时,季凌一个箭步走了过来,从背后将阮书钰扶住。
季凌眉头紧皱,担忧道:“阿钰,没事吧?”
阮书钰借着力站了起来,满头大汗,将头上竹笠拿掉,擦了擦脸上的汗,讪讪道:“这身体太缺乏锻炼了,弯腰久了有点累。”
他腰已经酸疼不已,便捶了捶腰,季脸见状,将扶着阮书钰肩膀的手下移,握住了阮书钰的腰,帮他按摩。
阮书钰只觉自己的腰被一双火热的手握住,又被按摩着,觉得酸疼感减轻了不少,忍不住喟叹道:“舒服,谢啦。”享受了一会后,他又拉着季凌的手臂,道:“走,我们去喝点水,顺便歇会。”
季凌便和阮书钰向田埂上走去,等在田埂上站定时,阮书钰看着田里的庄稼,心里又觉得累又觉得喜悦,他脸上已经被他自己抓了好些红痕,这会还觉得痒,正欲再抓时,被季凌一把握住了手,季凌道:“阿钰,别抓。”
紧接着季凌腰间拿出一个小瓷罐,小心地用清水冲去阮书钰脸上的汗渍和草屑,将小瓷罐里的药膏取出来,轻柔地涂抹在阮书钰的脸上。
阮书钰向来是白净的面容,肌肤又嫩,如今脸上这几道红痕,更显得格外显眼。
不一会,他便觉得脸上不痒了,还觉得冰冰凉凉的,便道:“阿凌,这是什么药膏。”
季凌专注地看着阮书钰的脸,手上动作极为轻柔,他答道:“上次去金水县时,去云大夫那里配的。”
阮书钰喜道:“这药效真快,现在已经不痒了。”
季凌听罢,微微一笑,不过很快眉头就皱了起来,道:“阿钰,你回去吧,田里的活我能行。”
他抹完了药,将手上擦拭干净后,又给阮书钰揉起了腰身。
阮书钰笑眯眯道:“哈哈,我虽然是个弱鸡,但也能干些活。阿凌,别担心了,就碰了粟杆痒罢了,我午时回去找块棉布遮着脸便好了。”
这时臻儿跑了过来,细声细气道:“阿兄,我来拿药罐,我要用。”
季凌将已经盖好的瓷罐又打开,递给了臻儿。
阮书钰笑着摸了摸臻儿头上的小发髻,见他拿完药膏,一溜烟地跑向钟月离,又转头看向季凌,他想到季凌在田里干得比他还久,自己腰现下被按摩得很舒服,阮书钰也投桃报李,想给季凌解解酸痛,便伸手搭在季凌的腰上,觉得季凌的腰柔韧有力,便捏了两下,给他按摩,却见季凌身子一僵。
他玩笑似地拍了拍眼前少年人的腰,笑道:“怎么这么僵硬?来来,阿凌,我给你好好揉一揉。”
季凌的腰被阮书钰一捏,又被他拍了拍,最后又被他揉着,耳朵一下子变红,看着眼前语带笑意的少年,季凌不知怎地,觉得身子一紧,有些口干舌燥,他掩饰般弯腰拿起地上的陶碗,大口喝起水来,随即也顾不上说什么,逃也似地下田割粟了。
只留下一头雾水的阮书钰,茫然地看着他抡着镰刀,极快割粟的背影。刀光掠过,粟穗成排倒下,快得让人几乎看不清动作。
阿凌这是咋了?难道我捏到他的麻筋了?话说人的腰上有麻筋吗?
阮书钰百思不得其解,他被人摸腰是没啥感觉的,因此不明白为什么季凌反应那么大。他又给自己锤了锤背,锤了锤腰,也下田干活去了。
季凌平日虽寡言少语,但对阮书钰的关心却从未懈怠。他的余光时常不自觉地追随阮书钰的身影。
此刻,他见阮书钰并未察觉他心中的波澜,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然而一股淡淡的失落却随之袭来,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那种复杂的情绪。
一个月前,张媒婆登门,先是旁敲侧击地替他张罗亲事,季凌心中本就抗拒,当即便拒绝了。让他惊讶的是,张媒婆转而替阮书钰说亲时,阿钰竟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一刻,季凌心头一阵欢喜,尽管他不明白阮书钰为何不急着娶娘子,但他心里却生出一丝自私的念头——阿钰若是永远不娶小娘子,那该有多好,这样他们两家就会一直这样亲密下去,永远不分你我。
他明白这想法不该有,却止不住心中的悸动与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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