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风卷过田野,带着些许凉意,吹乱了季凌的思绪,也吹乱了他的心。

臻儿和钟月离那边又是一番景象。他们两个娃娃放下了水罐和陶碗,也下了田,帮着捡拾田里被遗落的粟杆。

钟月离是钟离氏族的小公子,以前过得生活和阮书钰原身是一样的,被人精心伺候着,根本不会接触到这些农事,但今年春耕时,很是被文心村的黄贵折磨了一番,因此现下只是捡拾遗落的粟杆,也不麻烦,做得很是熟练。

只是他脸上也被粟杆碰了些,有些麻痒,因不像阮书钰那样,抱着成捆的粟杆,所以脸上只有一道被抓出来的红痕。

小臻儿心细,很快便注意到了,他虽然年纪比钟月离小,但到底是乡里长大的。脸上和季凌一样,碰到粟杆也不痒。

他见到钟月离脸上有红痕后,看到他阿兄在帮阮书钰抹药,连忙跑过去向他阿兄讨药。

臻儿手里捧着小瓷罐,小跑着,跑到钟月离面前,神色认真地说:“阿离哥哥,来,我帮你抹药。”

钟月离见他这样,摆手推辞道:“不用了,我只抓了抓痒,无碍。”

然而,臻儿却坚持:“不行,伤口哪怕小,也得上药,不然会痒得厉害,要留疤的。”

钟月离无奈,只得蹲下身来,任由臻儿小心翼翼地替他涂抹药膏。臻儿的动作轻柔,虽然年纪尚小,却颇有几分认真的模样。

钟月离今年已满八岁,跟随阮书钰一起生活几月,身子骨渐渐壮实,个头也猛窜了一截,如今已比臻儿略高。可臻儿也不甘落后,这段时日里也在长个子,虽说暂时还稍矮一些,但他家里有西疆异族的血统,阮书钰常说,臻儿将来定会如同季凌一般,比同龄人更高大魁梧。

眼前的臻儿,虽稚气未脱,却已露出几分未来的英气,钟月离看着,不由得心中微微感叹。

臻儿还不到六岁,却让钟月离觉得,自己一直受着小臻儿的照顾。

他心中忽然觉得,有臻儿在身边陪伴,似乎一切都变得更加安稳美好了些。他自己不过也才八岁,却不知为何,看到臻儿这般模样,竟生出几分期盼,仿佛他们都在彼此扶持中一天天长大,未来或许会有更多的日子相伴。

或许他报完仇后,便会一直在清河村隐居,和臻儿一起,在这宁静的清河村中,过着平淡的生活,以后他钟离氏族的子孙后代,也会一直在清河村繁衍生息。

钟月离的思绪飘远,心头那一丝复杂的情感让他微微失神。但臻儿却没有察觉,专注地给他涂抹药膏,一道红痕上已被臻儿涂满了厚厚的药膏,连一丝遗落的地方都没有,臻儿嘴里还嘀咕着:“阿离哥哥,你总是这样,受了伤也不说,万一留下疤怎么办呀?”

阿离哥哥这么好看,他才不希望阿离哥哥脸上有疤存在呢。

他阿兄虽然脸上有一道细疤,是以前被猛兽利爪划伤的,因为没仔细照看好,现在还有一道淡淡的疤印,臻儿没觉得那道疤不好看,只是觉得阿兄更威猛了些。

不过要是阿离哥哥脸上有一道疤印,就像是钰哥哥脸上有疤印一样,让人觉得遗憾罢了。

想到此处,臻儿像个小大人一般,又叹了口气,发愁道:“阿离哥哥,要是留疤了怎么办呢?”

他年纪小,此刻小小的眉头皱皱的,好像见到了脸上有疤的钟月离了一样。

钟月离听着,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低声道:“不过是些小伤,留疤也无妨。”

臻儿不满了:“不行的,阿离哥哥脸上要是有疤痕了,我会心痛的。”

两个小娃娃用童言童语说着这些话,阮书钰正好下了田,在他们旁边拢起粟杆捆扎,听到这里,忍不住憋笑:“哈哈。”

两个娃娃停下话头,齐刷刷转头看过来,阮书钰被两双疑惑的大眼睛盯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哈哈,没事,你们继续。”

说完还是忍不住笑意,哈哈哈哈地笑了很久。

满腹心思的季凌也看了过来,看到正爽朗笑着的阮书钰,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总是能让人受到感染的,两个娃娃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一起跟着笑了出来。

阮书钰看在眼里,心中不禁莞尔。他早知道两个娃娃的关系亲密,几乎整日形影不离。大多数时候,都是臻儿主动缠着钟月离,要和他一道行动,无论是一起去捉虫养鸡,还是和林家的小子们玩耍,臻儿总是缠着阿离不放。钟月离虽性子比臻儿沉稳些,但终究拗不过臻儿的坚持,只得无奈跟从。

臻儿生性活泼好动,钟月离则沉稳内敛,年纪虽小,却已经显出几分成熟气度。

每日晨起,季凌便会带着两个孩子练拳脚,臻儿每次一听要练武,整个人精神抖擞,跃跃欲试,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钟月离虽也跟着练,却始终不如臻儿那般灵动,拳脚招式总显得有些拘谨。

钟月离早早便知自己没有习武天赋,他对习武也无甚兴趣,只喜欢读书,可之前在钟离氏族时,他爹娘都是武疯子,更看重子嗣的武学天赋,他为了不让爹娘失望,只能勉强去演武场和师兄弟们一道习武。

因此,当阮书钰说要送他们去私塾时,钟月离立刻放下了练武,清晨便开始捧书读文,不再去练拳脚了。

而臻儿则依旧每日清晨打拳踢腿,尽管心里对读书认字没什么兴趣,但见钟月离每日苦学,也勉强坐在一旁,一板一眼地学着,虽然有时心不在焉,但总算能坚持下去。

两个娃娃一文一武,一静一动,性格迥异,却并无半点冲突,反而相处得极好。每次阮书钰见到他们像小大人似的互动时,都会被逗笑。

到了午时,钟月离和臻儿回家去了,热了些饼子菜,这都是昨日阮书钰提前制好的,两个孩子热完再拿回田里。

钟月离顺便带了两块布巾过来,和阮书钰一人一块扎在脸上,防止碰到粟穗引起麻痒。

饼子是面饼,热完后带着油香,四人都很喜欢。金水县周边大多是种粟,有些村种豆,只有东边一点的同文县种麦。

阮书钰打算明年家里也种一亩麦,毕竟面食好吃,可以做各种面条,洒上油辣子,或洒上他们自家做的菌子酱,味道很是不错。

季凌已过了生辰,现在已十六了,个子也长高了一点,因每日练武,肌肉线条很是完美,割粟割得也快,很有力气。

不过一日,他们就收拾完大半亩田,如果家里有两个季凌这样的劳力,恐怕干得更快。

阮书钰将最后一捆粟杆紧紧扎好,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夕阳西下了。季凌已经开始将田里的粟捆往家背,步伐虽稳健,却因肩上重物而显得有些吃力。

季家的田边,一个高大强壮的少年正弓着腰,背着沉重的庄稼,向南山脚下走去。阮书钰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靠人力这样背着庄稼,实在不是长久之计,家里得添一辆牛车了。

林家的牛车眼下也忙着运自家田里的庄稼,暂时帮不上忙。林家众人抬眼望着那连绵的田地,秋天正是收成的关键时节,若不抓紧时间,一旦秋雨来袭,粮食全数毁于田间,便是半年辛苦白费,得早日把这七八十亩地的粮食收回家中,以免被下雨毁了收成。

嫁到隔壁县灵远县的林三妹,也会在秋收时节带着一家老小,赶回清河村,帮林家收粮。

林三妹的夫家是货郎,家里田地少,所以忙完了自家田地,便会赶回娘家帮忙。林小云、林小霞一家也是,她们自家田没有林家这么多,所以也都会在这几日赶回来抢收粮食。

这中间周寡妇的大儿子齐通明在忙完自家田后,便带着年岁大一点的二弟来帮他们割粟,他们将粟割完后,本想去帮老封爷家割粟,结果老封爷一人已经将自家三亩田的粟都割完了,正在往家背粟杆。

因此季凌和老封爷一起将剩下的粟杆背了回去。

现在两家院子里都晒了粟杆,晒不开的便放到隔壁菌子坊的院子里。

这样晒个几日,便能脱粒了,簸扬完,干净的粟粒就可以收回地窖中储藏,等到一月后,衙门会派小吏和衙役,挨家挨户收取四成田赋。

最先背回来的粟已经被季凌拉着碾子,碾成粟粒,又簸扬完后,收起来了。

他们家一共四亩田,收了不少粟杆回来。

这里人将自家留着吃的粟粒碾磨成粟米,但不会完全碾磨干净,会留一些外壳在粟米上,这就是为什么阮书钰一开始吃着卡嗓子的原因。季凌心细,后来家里再买的粟米,他又仔细用石磨脱了壳,这样吃着没有之前卡嗓子了。

今年他们家肯定要仔细碾磨一番,脱壳脱干净的,所以最终粮食可能会少一些。

不过他们不需要将所有粟粒脱壳,只需要脱一百斤左右留着吃,剩下未脱壳的粟粒仔细储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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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月明(种田)
连载中八目加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