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杆回了院里,季凌在几处院子里跑着,将粟杆翻面,额头上的汗滴了下来,阮书钰坐在自家堂屋门口,和两个娃娃洗菜,见季凌满头大汗地翻粟杆,便喊了小白蛇:“小白,过来。”
家里农忙的时候,只有小白蛇最清闲了,它每日在家懒洋洋地躺着,吃着阮书钰给它做的鹿肉干,日子很是舒坦。这鹿肉还是前段时间,季凌上山猎到的,本打算不卖了,自家留着吃,现下都便宜了小白。
小白蛇懒洋洋地游了过来,就听阮书钰道:“还有冰饮吗,拿一瓶出来。”
小白蛇点头,尾巴尖一闪,一瓶1.5升的冰饮料便被卷到了阮书钰面前。
两个小孩眼睛一亮,他们知道小白能拿出又奇怪又好吃的东西,所以现在也不惊奇,只目光灼灼地看着大瓶橙汁。
小白蛇能拿出的东西,都是阮书钰露营时带到营地的东西,东西有限,用完就没了,所以阮书钰也不依赖小白的金手指。
阮书钰站起身,提着这一瓶带着橙子颗粒的橙汁来到桌前,桌子上是一套茶盏,还是当时关家把原身用过的东西都给收拾了出来,后来他又被关家喊回去一趟,所以家里有两套这样的茶盏,一套被阮书钰放在钟月离的房间了,还有一套就放在这堂屋的桌子上。
他们家都没有喝茶的,所以茶壶里都是凉白开。
阮书钰倒了四盏冰橙汁,季凌已经翻好了两家院子里的粟杆,正要去隔壁坊里翻,就听阿钰道:“阿凌,先回来喝杯水歇会罢。”
季凌擦了擦额间的汗,闻言,便进了阮家的堂屋,见小臻儿和阿离两个娃娃,已经坐在桌前埋头喝东西了。他也在桌前坐下,看向阮书钰,脸上带着笑意,道:“这几日翻晒的差不多了,明日便能脱粒了。”正欲端起一个茶盏,指尖触及冰凉瓷器时一怔。
季凌端详那瓷盏,里面黄澄澄的液体在瓷白茶盏中泛着冰霜的光泽,身上的热意顿时被这清凉的触感压了下去。
他端起茶盏,凑近鼻尖嗅了嗅,轻微的酸甜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陌生的果香。轻抿一口,冰凉的汁液滑入喉间,带着一阵清爽的酸甜感,霎时舒爽不已。唇齿之间,有果粒隐隐浮动,细小的果肉在舌尖微微绽放,让他忍不住嚼了嚼。
季凌不禁笑了笑,看向阮书钰:“这水倒是别致,阿钰从哪弄来的?”
阮书钰嘴角微扬,笑眯眯道:“小白拿出来的。”
阿钰养的这条小蛇,很是奇异,季凌从未见过能拿出奇异物品的蛇,他也不觉得阮书钰是什么妖魔鬼怪,只觉得这条小白蛇怕是来历不凡,因此平日里很是敬着这条白蛇。
见季凌喜欢喝冰橙汁,阮书钰便换了大陶碗,让季凌喝到满足。
剩下半瓶的冰橙汁,又被小白蛇收回去,放在车载冰箱中冰着。
季凌休息了会,便去了菌子坊里,那里还有满满一院子的粟杆。
今日午食,阮书钰炖了一个小鸡炖蘑菇,又炒了一个平菇炒鸡蛋,家里别的不多,平菇香菇一大堆。
阮家院子里原本也有一个小棚子,是他们一开始搭建,种平菇的,因不是暖屋,现在已经被拆了,只在菌子坊那边的大暖屋里种平菇。
家里两个孩子养的鸡,已经开始下蛋了,因此鸡蛋是不愁的。
不止他们家鸡蛋不愁,就连村里那几户田地少,口粮不够的人家,也买了鸡苗回去养着。
一只鸡苗要三文钱,养得活还好,养不活就白费了,因此村里人家,也不是家家户户都养得起很多只鸡的,他们一般养个几只鸡,再将鸡蛋拿出去换钱,很少留着自家吃。
不过像马娘子,之前邓老五给她送了几只鸡苗,因此她家的鸡比阮家的鸡更早下蛋,后面林家收菌子时,马娘子带着女儿芳儿,每日采摘个三十多斤,卖了不少时日,换了不少粟,够她们母女吃好长一段时间。
她们家只有一亩田,已经早早收回来了,今日午时,她估摸着邓老五和徐娘子都在家里,便带着女儿芳儿,背着一个装了不少鸡蛋的竹篓,往邓老五家的方向走去。
她们家离邓老五家有些距离,要穿过大半个村子,路上偶然遇到几个村人,都对她们母女避之不及,马娘子刚扬起笑脸想要招呼,就听一个老汉道:“呸,今日真晦气。”
马娘子笑意僵住,脸色瞬间苍白,那老汉呸了一声,经过他们母女的时候,还将路上一个石子故意踢了过来,砸到了芳儿的脸上,芳儿捂着被砸疼的脸,也不敢哭,只怯生生地向马娘子身后躲。马娘子也不敢讨个说法,就将女儿往旁边藏了藏,就听后头一声大喝:“文老叔,你这是做什么!”
几人转头看去,原来是林家老大林大河和林家老九林小石兄弟,两人拿着几把新磨的镰刀,正要往田里赶去。
文老汉是个极为迷信之人,觉得马娘子是个克夫的,说不定也克男人,对马娘子回清河村居住极为不满,因此这次遇上马娘子,故意使坏,发泄心中不满。
他“啐”了一声:“什么做什么?我就走个路而已,用得着你们林家管?怎么着,你们林家不就收那几个破落户的菌子,给他们一口吃的,也管起我怎么走路的事了?林大河,我告诉你!我好歹和你爹是一辈人,你敢管起我的事了?”
他骂骂咧咧地说完,见旁边的小丫头探头探脑地看他,怒意顿生,骂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两个晦气的赔钱货!丧门星!”
林大河兄弟冲了过来,将马娘子母女挡在身后,林小石年纪小一点,也没那么多顾忌,便帮着骂道:“我看你才晦气!你老娘都被你气死了,你不晦气谁晦气?你还说人家是赔钱货,我看你才是赔钱货!整日里吸家里的血,好好的几十亩田被败光了,你怎地好意思说别人是赔钱货?”
文老汉瞪着林小石,眼中满是怒火,又指着林大河,咒骂:“你们林家,不就是有几亩田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的家底早晚也得被败光,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们现在装得一副仁义的模样,其实不过是想在我面前显摆罢了!”
林家的七八十亩田,都是林家一家老小几十年间一点点辛苦置办出来的,其中有三十多亩就是买的文老汉家的田。
文老汉家也曾是富户,只是他吃喝嫖赌,也不耕田,整日坐吃山空,卖田度日,虽然林家当时买田的时候,都是按价购买,没有故意压价,但文老汉眼见自己日子越过越不好,以前穷困的林家竟然成了村里富户,家里还有一个小小年纪就考过府试的童生,心里嫉恨不已,总觉得是林家买了他家的田,连带着他文家的气运也被买走了。
这下见到林家人,新仇加上旧恨,文老汉眼珠子都瞪红了,嘴巴里不断冒出污言秽语,骂林家,诅咒林家早早败光田产,一大家子饿死,还骂:“就你家那章小子,迟早也得没了!成天显摆那小子有多么聪慧,我呸!抬得这么高,迟早摔下来。今年还去考秀才?我呸,回来路上就遇上山贼被乱刀砍死!让你们显摆!”
文老汉每次遇到林家人,都要骂骂咧咧诅咒一番,他们林家也不与文老汉一落魄老汉计较,总是忍让,但林大河听到文老汉诅咒他儿子,气得面红耳赤,要不是对方和他爹同辈,他都要上去将那老汉揍一顿。
林小石不像他大哥这么退让,他们一家都知道文老汉嘴上没个轻重,骂得难听,但今日竟然诅咒自家侄子,冲上去要揍人:“你这老不死的,你敢诅咒我家章哥儿!你活得不耐烦了吧!”
林大河连忙拉住小石,面色一冷,对文老汉冷声道:“文老叔,我们兄弟敬你是长辈,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我想你一定比我们小辈明白,做人口中还是积点德好!”
马娘子母女已经在路边吓得瑟瑟发抖,正满脸不安地看着三人。
文老汉知道林大河不会拿他怎么样,但林家老九林小石就不一定了,他见林小石要上来打人,他也不敢多说,他本来就是欺软怕硬的人物,林大河好声好气和他说话,他反倒骂得凶,林小石作势要揍他,他就胆怯了,就要走,临走前还丢下一句:“你们林家别想出个秀才,我呸!”
文老汉既然迷信,家里便供奉着一个山神,每日都求财拜神,他也日日在神像前诅咒林家,希望林家别出一个秀才。
嘴上骂完,他心里还想着,他得回去再给山神上一炷香,求山神千万别让林家出秀才,最好林家那童生,回来的路上摔下悬崖、或被山匪乱刀砍死才好。
看着文老汉的背影,林小石咬牙道:“这文老汉真是没完没了,老是拿我们林家发泄他的怒气。他这副模样,真是让人看了都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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