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宛心里“咯噔”一声,瞬间看向南顾夫妻。
柳讼摸了下胡须,没好气道:“南芷考上武学院关你们什么事?自从他父亲死后,你们一次都没来看过他,现在怎么好意思提起他来?”
南顾一噎,王氏上前道:“这是哪里的话?这些年我们做长辈的生意忙疏忽了,南芷他们小辈也可以上我们家里来走动呀!这说起来我们两边都有错处。但是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如今我们两边再走动起来就是了,对南芷以后也有好处。”
柳讼被王氏的厚脸皮气了个倒仰,他指着武馆的院门冲他们喊道:“滚滚滚!我这里不欢迎你们!快走!”
南顾夫妇不动,竟然在院子里就大喊起南芷的名字来。
南宛蹙起眉头,见柳讼拿起院子里的扫把,大骂着赶他们走,也上前帮忙。
严翊骑着马,正游荡在附近的路口想找个人询问柳讼武馆的位置。去年他的差事办得好,年一过,皇上又亲自点他名,要他到外地去办个差事。途中路过这乡镇附近,想起南宛一家的武馆就在这乡镇里,便骑着马找来看看。
到了此地已近正午,乡民大多都在家里歇觉,他正愁这乡道上没看到人路过,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吵闹声。严翊听那声音像是柳讼的,一拉马绳,调转马头就朝着声音吵闹处赶去。
等他拐过路角,就看到柳讼老当益壮地举着大扫把,正好把一对中年男女赶出了院子,南宛跟在后面推着院门准备关上。那对中年男女站在院门外不甘心地推门叫骂。
严翊皱眉,驱马上前把那对男女和院门强行隔开,抬起手上的马鞭,指着两人大声喝道:“闹什么事?没看到主人家不欢迎你们?还不快滚!”
那南顾夫妻被唬了一跳,抬头见严翊身材高大,着一身官服骑在高头大马上俯视他们,脸上不怒自威,他们心下瞬间胆怯了几分。夫妻两对视一眼,犹豫了下,到底不敢再闹,灰溜溜地上了一旁的马车走了。
柳讼赶紧打开院门,迎严翊下马。
南宛瞬间瞪大眼睛,微不可查地后退了一步,心想这人怎么来了。
严翊看了眼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南宛,问柳讼道:“柳老伯,这是发生了何事?”
柳讼无奈地搓了搓手,局促道:“是南家那边的亲戚,惯常有些无赖做派,让你见笑了。”
严翊对南家的事情也略有些耳闻,但毕竟是他们自己家族里的事情,他也不好再多问,转换话题笑道:“我外出办差路过此地,不想撞见柳老伯你们在这里。正巧有些口渴,我能进去讨杯水喝,顺便歇歇脚么?”说着扫了南宛一眼。
柳讼自然是热情地迎着严翊进武馆里去。
南宛撇撇嘴,跟在后面进门。
因为是中午,武馆里的学员都去歇午觉了。柳讼带着严翊穿过空荡的武馆,到窗户边的茶几上落座。南宛负责去厨房烧水。
水开了,南宛端着热水过去,柳讼已经和严翊寒暄完一轮。
柳讼有歇午觉的习惯,此时他已经打了几个哈欠。想着严翊和南宛都是小辈,一起说话应该更有话题,便起身离开,让南宛陪着严翊喝茶,自己歇午觉去了。
南宛不大自在地坐在茶几对面,给严翊沏了壶茶。
一室茶香袅袅,两人相对坐着,一时无人开口说话。
上次分别的场面实在是尴尬,南宛不觉得两人之间还有什么话可以说,只是不断机械地添水,冲洗茶杯,让自己看起来忙一些。
在她第三次冲洗茶杯的时候,严翊终于看不下去了,拦住她的手,扯着嘴角道:“停下罢,再冲洗下去,桌下装废水的茶盘都要溢水出来了。”
南宛尴尬地停下动作,站起身道:“热水快没了,我再去烧些来。”
严翊立即皱起眉,手横过茶几,一把扯住她的手:“跟我待在一起,就让你这么难受?”
南宛愣了一下,正不知该如何说,姜柏高大的身影就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没见过严翊,见他扯着南宛的手,以为在欺负她,几步上前把南宛护在身后,板着脸问严翊:“你是谁?要对南宛师妹做什么?”
严翊站起身,打量了姜柏一眼,见他身材高大,体格健硕,但是长得一脸憨相,不像是南宛会看得上的人。他放了心,也不理会姜柏,只对着南宛交代似的道:“我此次外出办差,多则半年,短则三月,回来后我会把一切事情了断完毕,你乖乖在这里待着,等我来接你就好。”
南宛脸一抽,碍于姜柏在场不好直接反驳严翊的话,只能在心里崩溃地吐槽:这家伙自说自话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姜柏诧异地回头看了眼南宛,问:“ 你们认识?”
南宛面色僵硬道:“他是我姨母家的儿子,严府的严表哥。”
姜柏挠挠头,走到一边。他是听说过南宛兄妹有个在城中的姨母,据说嫁给了朝中的严首辅为妻。他摸着下巴,总感觉他俩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哪里怪。
严翊最后再留念地看了一眼南宛,理了理衣袖,施施然离去。
总算走了,南宛松了口气,问姜柏:“师兄,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来武馆?”
姜柏拍了下脑袋,龇牙道:“差点忘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南宛,声音有些低落:“这是那天我和南芷师弟一起去武学院领的入学凭证,因为只有一个信封袋,所以我们两的入学凭证就放在了一起,一直搁在我的衣袋里,今天看到,想着应该要给你们送来。”
差点把入学凭证的事情忘了。南宛心有余悸地打开信封,果然见里面有一张盖着武学院印章的入学凭证,上面写着南芷的名字。她把凭证小心地塞回信封里,想着南芷当时看到这入学凭证时的心情一定是很愉悦的。
姜柏怕南宛伤心,马上笨拙地转移话题,说起自己最近又跟着师父柳讼学了新的武打招式,要练给南宛看。
南宛把信封妥善塞进怀里的暗袋,站在一旁观看姜柏练武。还有三天就要开学了,她该找机会问问姜柏那天他们去武学院还听到了什么入学的注意事项,自己好早做准备。
距离武学院开学还剩下两天时间。
这天姜柏练完功,柳讼把他单独留了下来。
姜柏不明所以,站在茶几前回想是不是自己今天练功时偷懒被师父发现了,所以被留下来训话。
柳讼关上武馆的大门,走到姜柏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到茶几旁边的椅子上。
姜柏有些受宠若惊,局促地坐在椅子,看着柳讼犹豫着开口:“师父……”
柳讼倒了杯茶给他,沉吟片刻道:“师父这些年,对你怎么样?”
姜柏放下茶杯,激动地站起来道:“师父对我十分照顾,所有武功都倾囊相授,教学也尽心尽力,是世上最好的师父!”
柳讼莞尔一笑,摆手让他坐下,试探说:“如今师父有一事相求,你可答应?”
姜柏点头如捣蒜:“师父,别说是一件事,就是十件事、一百件事,徒儿我都答应!”
柳讼抬眼认真地看向姜柏的眼睛:“后日武学院开学,你带着南宛一起去上学,以后在武学院里多照看点她。”
原来是和南宛一起上学去啊!这有什么难的,姜柏先是快速地点了点头,尔后反应过来不对,瞬间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不是,师父,你说什么?南宛要去武学院?”
柳讼垂下眼睛,叹气道:“你也知道最近因为南芷的事情,小宛她一直很伤心。她打定主意要去武学院替南芷学一身本事,杀匪报仇,我劝不住,只能托你在武学院多照看她些。”
姜柏瞬间觉得头大,纠结道:“可是……师父,南宛师妹是姑娘家。”武学院它不招收女子的呀!
这时候南宛从后门走了进来,听到这话,微微一笑:“姜柏师兄,我也可以是男儿郎!”
姜柏转头一看,瞬间惊讶得弹了起来,指着她结巴道:“你……你……你这是……”
他面前的南宛一身男子装扮,身姿笔挺,面容俊逸秀气,他嘴巴笨说不出哪里不同,但是跟女装的南宛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南宛见姜柏看着自己震惊得张大了嘴,得意地抽出腰间的扇子边走边摇,故意粗着嗓音问道:“怎么样?我这样像不像个男人?”
姜柏从震惊里回神,挠着脑袋老实道:“不像个男人,像个小少年。”
南宛摇扇子的动作一僵,自我安慰道:“反正不像个姑娘就行。”她为了更像个男人,把眉形做了修改,还故意把脸晒得黑了些,走路和说话也都尽量模仿男子的做派。
柳讼看着南宛,摸着胡须笑道:“的确不像是个姑娘家了,看起来倒像是个俊朗的少年公子。”
南宛听到两人都这么说,终于稍稍放了心。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武学院开学那日。
天刚蒙蒙亮,南宛和姜柏就坐上了提前约好的马车。
柳讼有些担忧地搓着手,但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站在武馆门口叹了口气,目送马车起步离开。
摇晃的马车里,姜柏靠在车厢壁上补觉,南宛心里藏着事,根本没有睡意。她轻轻掀开车帘,沉默地看着车外飞速往后退去的风景,手捂在怀里的入学凭证上,在心里默默道:“哥哥,请保佑我接下来一切顺利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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