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昨日睡得太晚,今早的头痛得很,如音捂着头勉强支起半个身子,练舞的崔巧萱换了个姿势说:“忘了同你讲,妈妈把你买来,就是令你做我婢子的。”

“是哪个小娘子?为何死的?几时死的?”如音没有接话,昨日大家还有有说有笑的,怎得今日人就死了呢。

新来的几个人里,有的是被家里卖进来的,有被还不上钱的情郎卖进来的,有的是自愿来这儿的,有的是被拐来的。刚来的时候也有几个脾气倔的,百般凌辱才不得不接受现实。崔巧萱无奈叹道:

“哪个小娘子愿意留在这儿?”

“噢?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刚来的时候还是你劝我的。”

崔巧萱拿点心的手停在半空中,冷眼看着榻上的如音说道:“不劝你,你早死了,就像今个的小娘子一样,吊死在茅房里,脖子拉的老长,吓死个人。”

如音微微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今日幸而得空,说说你的事吧。”

崔巧萱打了个呵欠,坐在圆凳上,摆弄着自己的芊芊玉手。

“你竟没有一丝丝同情心?”

如音上前怒斥崔巧萱的冷漠,讲着来这的小娘子们有多可怜,有多不易,来着还要昧着良心卖笑,还要遭受屈辱。

“今儿死一个,明儿死一个,有多少心能让你碎的?”崔巧萱不屑的笑了笑:“叫你说的。就好似这里是炼狱,外面就是那金阙云宫一般。是谁造成了我们这般天地的,你找谁去,在我这无能狂怒个什么。”

如音想起小时候母亲说的: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想来崔巧萱在这里一定是经历了很多事情,所以才会麻木。

索性拉过圆凳坐在崔巧萱旁边聊起家常,说到兴起的时候,口无遮拦的说出:“你以后什么打算?嫁给尚老爷?”

话刚说出口,如音的嘴角僵在脸上,身子往后侧了侧,心里大叫不好,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哈哈哈哈。”崔巧萱不气反笑,一把拉过如音来:“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人人都有没做完的梦,同姐姐妹妹们诉一诉也就过去了。”

“谁说咱们女子一定要嫁人的,姑姑没同你讲各取所取吗?”

“所以,他好色,你...。”

如音想说“贪财”,又怕说错了话。

青楼里的女子在良家女子看来是低贱的、令人不耻的,为了钱财什么都可以做的,即使知道有很多小娘子是迫不得已,但仍会在背后里碎碎言言。

“是,也不全是。”崔巧萱看出如音想说什么,自己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原来崔巧萱嘴里的尚老爷是中州刺史,正四品,此人平时喜好吟诗作赋,家中的夫人是武将之女自然对这些之乎者也的东西最是不屑,所以只能来这诉说胸中的锦绣和抱负。崔巧萱本是富家小姐,诗词歌赋不在话下,自然更颇得官老爷们的喜爱,独独这个尚老爷权钱都有,谁也不敢惹他,所以崔巧萱只要哄好尚老爷就行了。

“他们这些官老爷的,怎么不找志同道合的男子聊呢?”如音歪着头问道

“那些人啊,表面上是醉卧花间伴知己,背地里可是不知天地有清霜的人。个个都高傲得很。”崔巧萱勾了一下如音的鼻子,嘴一撇:“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要是信了他的话可就着了他的道,这辈子就毁了。他今天说娶你,明个也能娶别人。所以啊女子当属有一份能养活自己的营生才行。”

“那你要做什么?在这也不是长久的,我听人说年纪大的小娘子就会被老鸨子丢河里淹死去。”如音越说声音越小,还盯着门口看,生怕被有心人听了去。

“哦?竟这么坏?”崔巧萱笑着问

“可不嘛!”如音眉头都挤到了一起

“我干娘自是不会这么对我。”

“啥?”

“这的老鸨是我干娘。”

如音如五雷轰顶

亲娘嘞,真想来个晴空霹雳!

“哈哈哈哈。”崔巧萱被如音面如死灰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崔巧萱之所以在这里混的如鱼得水,还多亏了她那个多情的爹。

在没有进青楼的之前,老鸨就是自己的干娘了,只不过她不想认而已。

崔巧萱年幼丧母,这一点倒是和如音很像,老爹手里有几个闲钱整日来这找老鸨,那时老鸨只是个小娘子,老爹日思夜想的琢磨着娶回家去,崔巧萱以死威胁才作罢,后来青楼里的花魁死了,上一任老鸨被追债的人杀了,整个青楼摇摇欲坠。

眼看姐妹们没了落脚之地,在崔巧萱老爹的帮助下拿回青楼的掌控权,成为新一任的老鸨。

“哦,我知道了。所以你就是未来的老鸨。”

“算你聪明。”崔巧萱用食指勾起如音的下巴,戏谑道:“可惜你与我年纪相差不大,不然等我老了,传给你也是不错的。”

如音赶忙挪开脑袋,脸蛋扑红扑红的,低着头成了只会说“你、你、你”的小结巴。

“别光问我,说说你。”

如音缓过神来,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这个尚家,可有一位尚谦的公子。”

“怎么,他是你相好的?”崔巧萱打趣的问道

“不,不是。只是在路上遇到过。”

如音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在崔巧萱巧言利诱下,如音不知不觉把自己的情况透露了出来:老爷夫人下落不明,听人说溺死了,家里被人侵占,自己不得已带着家仆赵婆婆和李家嫡女李柔南下寻亲,在路上遇到的尚谦,后来的事情颇具戏剧性,自己被绑走了,与她们失了联系。

虽然尚谦此人出言轻佻,但如今只有他知道赵婆和李柔的下落。

“死了便罢,寻他作甚!”崔巧萱不解:“干脆将她们二人寻来后,与我们同住,岂不美哉。”

“倒不麻烦姐姐了,此事无解,上对不起夫人,下对不起李柔。”

“想的倒是挺周全,可有谁对得起你呢?”

看着如音默默不语,崔巧萱换了和缓的口气道:“好了好了,那都是后话,给你说说那个尚谦吧。”

尚谦并非尚老爷之子,乃是当地有名的富贾尚齐玉之子,面貌长得不俗,就是读书不行,“温故而知新”,后面能对出一个“不知为不知”来。

当年赛诗的时候输了一局又一局,成了那些官家小爷们的笑柄,放下狠话,说要回去读上三年书再来战。

今年正是第三年,也不知道尚谦小公子准备的怎样了。

如音听了不抱希望的摇摇头:“怕是废了。”

“那说不准,万一人家勤学苦练了呢。”崔巧萱戏谑道

“别说三更灯火五更鸡了,他都是让驴子踢一脚才能醒。”

遂将尚谦的驴棚清醒记讲给崔巧萱听,两人笑的前仰后合。

“这么说,尚谦当年连你的面也没见?”

“那是自然。”

“哎”如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崔巧萱关切的问

“完了完了,你两不相识,眼下怎么才能知道赵婆婆和李柔的消息呢?”

如音两手托腮,愁的直叹气

屋门猛地被人推开,吓了两人一跳

“不好了,刚刚妈妈晕过去了,怕是要,哎呀,萱儿姐姐你快去看看。”

“啊!?”

等如音再见到老鸨的时候,只见她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手里攥着的手绢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干娘!”崔巧萱人刚到门口大喊一声,奔到床边上抽泣起来

“咳咳咳,都出去吧。”老鸨此时进气多出气少,话也说不连续了:“我同崔巧萱有话说。”

明白,如音最后一个出去,轻轻带上屋门,蓦然想起母亲离世的时候也是这般,甚至比老鸨还要痛苦上几分。

如料想中一般老鸨没挺到晚上就去了,好在生前早有安排,青楼里面只骚动了一会儿,就和往常无异。

崔巧萱和几个忠心的姐妹一同料理老鸨的后事去了,有人说准在城外的别院里大操大办了一场,有人说老鸨生前不是张扬的人定不愿意铺张浪费。

如音对这些没有兴趣,崔巧萱不在的这些日子,也没人骚扰自己,渴了饿了独自去小厨房,困了躺床就睡,唯独不让出去,实在是闷坏了人。

崔巧萱回来不出意外成为这楼里面新的妈妈,身价倍涨,也比以前忙了许多,隔了半月有余才得见崔巧萱一面,如音磨了她半天才准了一天的假,还另派了一个脑子灵光的小丫头,陪着如音。

“姐姐,不如我们去卧石楼吃酒去?”

如音初次来济南府,对万事万物既陌生又新奇,想着今天出来也是闲逛,在顺便去尚谦家门口溜达溜达看看能不能遇到他,好打听下赵婆婆和李柔的消息。

对小丫头的提议如音好意拒绝,甚至想快快甩掉,毕竟在那个人鱼混杂的地方,越少的人知道自己的事,自己就越安全。

崔巧萱如愿以偿登上高位,想必心境和之前大不相同了吧,万一真把自己强行留在那里,更难逃脱。

可这小丫头就像黏身上一般,走一步跟一步,如音无奈,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她聊着

“为何要去酒楼?舒鸳楼里的酒还不够你喝的?”

“姐姐不知,卧石楼里来了一个新帮厨。”

“哦。”

“做的点心可好吃了。”看如音反映平淡,小丫头跑到前面一脸认真的说:“菜也不错,尤为点心,栩栩如...如...如翘!”

如音看着小丫头兴奋地样子不忍纠错,说道:“你怎知道的?”

“听——姐姐们说的。”小丫头回过神来挽住如音的胳膊,拉着长音说

“她们出来尝过了?”

“不清楚了,许是听那些官老爷们说的吧。”小丫头挠挠头

“行,且听你的,吃酒去。”如音停下脚步

“好!”

“你先垫上,等我有钱了再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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