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音来到这是一分钱没有，崔巧萱给她银子她没要，一是不愿意欠人人情，二是怕今后会因为这事留在这。
本以为那小丫头会因为要请客会换个不花钱的地玩去，没料到崔巧萱将银子给了小丫头，嘱咐要让如音玩的尽兴。
小丫头能趁此吃喝玩乐，如音也不至于欠上人情，两人欢天喜地的进了卧石楼。
“客官里面请。”门口的小二热情招呼着：“二位看看吃点啥？”
小丫头清了清嗓，装的像个大人一般
“来一盘你们这最好吃的点心。”
“咱这有蜜饯李子雪花糕、梅子馅的千层酥、白米糕、糍糕、......”伙计报了一堆菜名上来：“敢问客官你要哪个？”
小丫头定了定，问道：“哪个最甜？”
噗，如音看她那样子笑出了声，果然还是小孩子，怎么都忘不了吃些甜的。
伙计想了一下说：“蜂糖糕，来这的女子大多都点。”
“行，就蜂糖糕。”
又点了份软羊面，如音不知道小丫头那有多少银子，保险起见点了一盘桐皮熟脍面。
“好嘞，两位稍等。”小伙计倒了茶水就去传菜了
两人来这的时候还豪言壮语，要喝个酩酊大醉的回去，坐定了后谁也不提酒的事了，等蜂蜜糕一上来，小丫头急慌慌地夹起一片
“这也太好吃了！姐姐你快尝尝。”说着往如音碗里放了一块
如音夹起糕点，小口一尝
这
味道和口感都是那么的熟悉
如音眼眶湿润起来，若是赵婆婆在身边该有多好
“姐姐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如音抽了下鼻子：“快吃吧。”
一碗面进肚，吃了也有八分饱了，如音细量着酒楼的装潢，楼上的厅馆少说有个几十，酒器悉数都是银制。
待小丫头吃饱，二人才结了账走出门去，正当时，赵婆婆受官人邀请，正端着一盘糍糕上楼。
春三月，百蕊争荣，万物发舒，前一脚春园难罩，后一脚柳嫩如金
二人流连忘返，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私塾旁
“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
一旁的小丫头踮着脚往里望着，满脸都是羡慕之情，如音寻了个干净地赏着满城春色，问道：“可是想读书了？”
小丫头跑到如音面前，伤心道：“若是识字，爹娘也不至于被歹人设计，白白丧了性命。”
“积金千两,不如明解经书。”如音宽慰道：“日后多攒些钱财，找个先生多学些字。”
“姐姐不知？”小丫头疑惑道：“咱舒鸳楼是会给姐姐们请先生的，教我们读书识字，这也是为什么我甘愿留在这里。”
撇了自由不顾，来风月场所去学几个字？
如音不解，瞧着小丫头脸上泛起的喜色，也不在扫兴，换了个话题聊了起来。
“先生说的不对！”
私塾里传来一声脆响，像极了李柔的声音，如音攀了个高处，往里一望：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正是李柔！
“先生说：唯上知与下愚不移。错也，人世间智、愚皆是相对而言。上智之人，若是因此自傲不再读书，也会为平庸之辈；下愚的人，若是勤学苦读，也能成就一番伟业。怎能匆匆盖章为不移呢。”
教书的老先生也不气恼，抚着长长的白须，点头笑道：
“嗯，讲得甚好，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学思践悟，可见你的用心。”
如音着急相认，还没等到放学，就去找了先生说明来意，唤出李柔
“小娘！”
小小的李柔像归巢的鸟儿扑进如音的怀里：
“小娘你可让我们好找！婆婆白天在酒楼里给人烧饭，攒下的钱财就差人去寻你。还有尚谦大哥，近日帮了我们不少忙。”
看来尚谦人倒是不错，都能让刁蛮的李柔谦称一声大哥了。
如音擦去李柔的泪水，轻声安抚道：
“小娘无事，柔儿头可还疼？”
看到李柔摇头，如音涌上一阵酸楚，轻轻摸了摸李柔的后脑勺，说道：
“只是有些要紧事还没处理完，今日还不能同你回去见婆婆，你们在何处赁的屋子，待我完事去找你们。”
虽然如音急迫地相与二人团聚，但崔巧萱那边过意不去，总不好一走了之。她刚刚失去老鸨的庇护，舒鸳楼表面如初，暗地里怕是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平静，今早瞧着崔巧萱露出的疲态，不知怎么开口。与崔巧萱虽说是相谈甚欢，但总归相识不过几天，万一想把自己强留下，这往哪里说理去。
人心不古，可要多留个心眼。
一旁的小丫头紧跟其后，如音都没办法说些体己话。
“如音姐姐，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又该说我了。”小丫头打断两人的谈话
“好，我这就回。”
如音站起身来，这话才说了两句就开始催促，让如音不得不怀疑这人是崔巧萱派来跟着自己的。无奈，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李柔看出端倪，拉着如音的手，哀怨道：
“小娘，我和婆婆日子过得艰苦，你若是一去不回，我和婆婆怕是难以度日。小娘如今一身华衣耀眼，不知在哪落脚？”
“我在舒......”
还没等如音说完，小丫头一阵咳嗦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如音想起出门前崔巧萱的嘱托：万万不可对人说自己是舒鸳楼的人。
如音不悦，问道：“这是小女李柔，又不是外人。”
李柔甜甜说了一句：“姐姐好。”
小丫头面露难色，小声道：“还望姐姐别丢了小姐的叮嘱。”
“也罢也罢。”如音无奈摇头，接着问道：“婆婆身子可爽利？”
李柔点点头
如音给李柔正正衣服，继续道：“天微寒，让婆婆穿我那件绣着黄鸳的坎肩，千万别省着。”
李柔应道，两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才不舍分离。
回到舒鸳楼里，今日竟有些冷清，座上几乎没有宾客，台上只剩排舞的小娘子们。此刻楼上争论不休，忽然一杯茶盏在如音脚边炸开，吓了两人一跳，如音顿感不妙，越往上走，声音越是急躁尖利，小丫头见状推脱还要去后厨忙活，急忙闪人，只剩如音一人战战兢兢回到屋里。
不知今日出了何事，崔巧萱竟像换了一个人，往日虽不说多么恬静，但行事稳当，从不露出不悦之色。
今晚众人歇的很早，就连后厨都空空荡荡，如音只好自己烧汤洗浴，换了衣服，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一会儿，才说服自己，敲响了崔巧萱的房门
“谁？”
一声喑哑传来
“是我，如音。”如音端着木盆的手微微晃动
“进来吧。”
屋内阴暗，却奇香无比，如音放下盆子，摸索到灯那，用火折子点亮
崔巧萱隐在暗处，恹恹地倚在床头：
“我听着外面喧闹如常，这一抬眼怎恁般黑？”
崔巧萱顿了许久，提上一口气，继续道：
“许是我眼浑了，且把窗开开，我瞧个究竟。”
如音麻利儿的浸湿手巾，不忍告诉实情，诓骗道：
“你先才睡了许久，已是丑时，大家散了。”
崔巧萱接过手巾，展开成长条，盖在脸上，如音怕有不测，走上前取下手巾轻轻擦拭她白皙的脸：
“生意场，自由盈亏，可别因此伤了心......”
崔巧萱一把抓住如音的手腕，向前探出身来，昏黄的光映在床边的崔巧萱脸上，犹如狂风过境的牡丹，虽败落了几些颜色，但骨子里带的风采未失半分：
“你此次前来，是不是为了你的赎身文书。”
眼神之厉，让如音掉入三尺冰窖，原想慢慢说来，看样子那小丫头已经全盘托出，如音再说反倒成了狡辩
“是。”
说得斩钉截铁，自己并无落井下石之意，但也没有排难解忧之能，无外乎想与亲人团聚，早日平了心中心愿。
本就是个凡人，哪有本事渡人。
二人对坐相视，崔巧萱垂下手，百般言语在心头，“留”字难开口。最终从枕头下边抽出账本，缓缓念道：
“惊蛰，买入呆女为崔巧萱之婢，4贯。”
如音咂咂舌，都呆女了，怎么还要4贯，这可是足足4000文钱啊。
崔巧萱侧了下账本让如音看个清楚，不给如音辩说的机会，侧过头躺了下来：
“还上钱，你就走。”
如音心中有火，与其在这里赚钱还债，不如就做个不仁不义之人，把文书偷出来，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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