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微信群里突然弹出信息。
周群:【东城公司那个项目圆满结束了，这段时间大家为了这个项目熬夜加班的努力没白费，我已经跟上面申请了，下周部门去西郊温泉团建。】
办公室掀起小范围骚乱，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个好消息，压低的欢呼此起彼伏。
明檀抬头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低头看到微信群信息又多出一条。
周群:【给大家点了咖啡，茶水间自己来拿】
又是一阵欢呼。
熙熙攘攘的人群推搡着走到茶水间，明檀跟着人流，一眼就看到靠在门框旁的周群，他身上灰色休闲夹克袖子利落地挽起来，拿着一杯咖啡，皱着眉在回手机信息。
明檀低着头，将自己隐身在人群中，可有人偏偏不如她所愿，略带严肃的声音叫住了她。
“明檀，来小会议室一趟。”
明檀认命跟着周群进了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干干净净，白板上也没有留下板书的痕迹，收拾这么干净的房间，就显得投影仪旁边放着的那杯奶茶有点突兀了。
周群拉开椅子坐下，“站在门口干什么，先坐下。”
他把那杯奶茶往明檀手边推了推，“我知道你不喝咖啡，所以给你点了奶茶。”
“谢谢。”明檀笑容有点僵，“我最近在减肥……”
“零卡糖。”
“……”
这下真不得不接了。
明檀低下头，双手交叠在桌面。她那双手很白净修长，略微有点笔茧，左手小指还带着一枚略显宽松的银色素戒。
目光触及到戒指，周群眼神一暗，在明檀注意之前又恢复成往日那个严肃的周总。
“东城公司这次的项目你表现很不错，来公司那么久，现在你也能独当一面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感慨了一番，又接着道：“所以新接的华裕的项目，我准备让你独立负责……”
后面都是交流项目相关的事情，涉及到工作，明檀一向很认真，也摒弃了那些情绪，一边听一边在随身笔记本记录起来。
等她走出小会议室，看着笔记本上满满当当的内容，明檀自嘲地笑了笑，备忘录里编辑好的离职申请看来是发不出去了。
-
今天仍旧是加班的一天，合上电脑一看时间已经快晚上十一点，明檀婉拒了想要载她一程的同事，打车去了常订的西郊民宿。
因为来过太多次，民宿老板和明檀十分熟络，每次还会热情地送明檀一些小东西。
第二天，明檀下楼来拿她订的小白菊，小白菊搁在外卖架上，她拿起花刚要出门，柜面后面的老板喊住了她，“我们院子里的栀子花开了，你要不要摘两朵？”
“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了。”老板领着明檀到后院，“我们家这棵树每年都会开很多花，我看你每周都给你男朋友送白菊雏菊这些，偶尔也给他换换花样对吧？”
院子角落种着一棵一人高的栀子花树，肥厚青绿的叶片里藏着大朵大朵白色的栀子花，老板慈祥地摸了摸叶片，拿着老剪刀咔嚓咔嚓两声，三朵带着露水，散发着清香的栀子花落到了明檀手中。
明檀谢过老板，打车去了西山公墓。
清晨，墓园里格外安静，一个个墓碑默默矗立在地面上，这里连鸟类都很少踏足。
明檀穿过一块块墓碑，最后停在某块墓碑前面，墓碑上缀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五官俊朗，大概二十来岁，身上带着未散的少年英气。
照片下面写着“爱子裴寄之墓”，以及生卒年月日，算下来死时连24岁都不到。
上次拿来的花已经干了，明檀打扫完台面，放上了新买的小白菊，又把民宿老板送的三朵栀子花摆到照片正下方，还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未拆封的黑巧克力放到旁边。
做完这一切，明檀坐到墓碑旁边，两眼放空盯着远处连绵的山和的阴沉多云的天空。
她想陪裴寄说说话，可又发觉没什么可以讲的，她的生活一成不变，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想到工作，明檀笑着抚着墓碑道：“告诉你一个消息哦。”
“我马上要独立带项目喽，你之前一直担心我这个担心我那个，没有想到吧，现在我可比你还厉害了……”
明檀很平静地讲着工作上的事情，这份平静让她想起裴寄刚去世那半年。
那时候她情绪非常不稳定，只要一提到裴寄，一聊到过去的经历，她就忍不住流泪。
她天天哭，整夜都睡不着。到最后不知道是眼泪流干了，还是真像别人说的：“时间会治愈一切。”
她哭不出来了。
一切的情绪像是被从身体里抽离出来，悲伤也罢，高兴也罢，都在她脑子里被裹上了一层玻璃纸。
她出门，投简历，重新开始工作。
所有人都庆幸她走出来了。
明檀抬起头，她自己知道，三年以来，她从来没有走出那个连绵的雨天。
就这么陪裴寄坐了三小时，快到十点的时候太阳出来了，明檀撑起太阳伞，起身和墓碑告别。
“裴寄，我下周来看你。”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保安室里的麻子脸小年轻才收回视线，问一旁在刷视频的老头：“哎叔，刚走的那是谁啊？我来这快一个月了，感觉每个星期都能碰到她。”
老头眼皮都没抬，“她啊，十三排九号的女朋友，自从三年前她男朋友死了埋到这，她每周都会来这扫墓。”
小年轻啧啧：“没想到那么漂亮，还怪痴情的。”
半响又道：“我要是能有个这样的女朋友就好了。”
老头眼皮抬起，撇了一眼，“没镜子也有尿吧，大白天做什么白日梦。”
小年轻被噎了一下，大半天没说话。
下午巡视墓园，想着早上的事，小年轻特地去看了十三排九号。
“不就是个小白脸嘛。”小年轻酸溜溜地说道：“也就长得好看点，还不是个短命鬼。”
他注意到墓碑前的鲜花和巧克力。
“这栀子花怎么没味啊？”
麻子脸小年轻拿朵栀子花猛吸一口，发现一点味道都没有，嫌弃地扔到一边。然后打开手机扫了那盒巧克力，眼睛瞬间睁大，“嚯这么贵！还是外国进口货。”
小年轻眼睛骨碌碌一转，瞅见四周没人，悄悄把巧克力塞到衣服里，然后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准备继续巡视。
还没走两步，他脚下不稳，一个趔趄，身体不受控制直挺挺朝前倒去。
小年轻摔了个狗啃泥，那盒巧克力也摔飞出去。
“哎呀我去，谁推我啊！”
他骂骂咧咧爬了起来，一看后面空空荡荡，全是一列一排的墓碑，尤其是十三排九号，照片上明明是笑着的，那双眼睛却像是直勾勾盯着他。
小年轻打了个哆嗦，揣起巧克力逃也似地跑走了。
-
又是一天，一大早，西郊墓地的保安老张刚开门，就瞅见新招来的保安麻子脸小郑连滚带爬跑了过来。
“张叔！”他一脸惊恐地抓住老张，“我昨天晚上见鬼了！”
“他要杀我！”
老张见他衣服皱皱巴巴，脸上也挂了彩，皱了皱眉，“你这是怎么搞得？”
“张叔我说的是真的！”小郑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双手死死攥住老张，“我昨天下班回家，在路口等红绿灯。当时来了好几辆水泥车，我啥也没做，就感觉有东西在后面推了我一把，一下子把我推到路中间，要不是那水泥车刹住车了，我现在早没了！”
“然后我去警局查监控，那路口分明只有我一个！我说有人推我，那些警察不信，问我是不是想碰瓷，谁TM碰瓷水泥车啊！”
“那些人还说我有被害妄想症，我真的是被推下去的！”
……
“张叔你实话告诉我，咱们这是不是有鬼？”
他紧紧攥住老张的胳膊。
大早上一开门就遇见这一出，老张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你小子喝多了吧？大早上发什么酒疯！”
“咱们这怎么可能有鬼！”
他都在这待半辈子了，有鬼没鬼他能不清楚。
见老张不信他，麻子脸小年轻更崩溃了。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激动起来。
“对了！巧克力！当时我兜里有一盒巧克力，那盒巧克力没影了！”
“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
他自言自语道，放开老张的手，直冲墓园里。
穿过一个个墓碑，小郑惊恐地发现，十三排九号的墓碑前，正放着那盒他昨天早已拿走的巧克力。
墓碑上男人的照片，笑得嘲讽又轻蔑。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鬼啊！！！”
老张看着他狼狈逃跑的身影，嘟嘟囔囔抱怨好久，却也懒得管这些糟心事，反正再过一年他就能退休了。
带明檀跟大家一起过国庆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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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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