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周的工作仍旧繁忙,加上刚接手新项目,各种调研开会讨论,明檀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又是忙到晚上,明檀刚合上电脑,收到了好友黎晴的电话。
“大忙人,还没下班呢?”
“正准备呢,你这电话打得刚刚好。”明檀笑着道。
“哼哼,看我猜得多准。”黎晴十分得意,又问道:“要不要帮你打个车?”
“这就不用了,我打的车现在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明檀走进电梯,按了1楼,打开另一个微信,一看黎晴有未读十几条信息,瞬间明白此电话为兴师问罪,于是提前认怂:“今天一直在开会,我还没来得及看你发的信息。”
“我就知道这样!”黎晴哼一声,又忍不住问道:“你不只是说要辞职吗?怎么还在一直加班?”
明檀组织了下语言:“辞职计划要缓缓了,我最近接手了一个新项目,公司让我独立带,我想着这种机会还是挺难得的,做好了以后跳槽也容易些。”
“所以你不辞职了?!”黎晴脑袋里只有一个问题,“那你那个领导怎么办?”
明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明檀进入现在的公司已经两年多了,如果没什么特别原因她没想过离职,变故发生在她的领导周群身上。
刚入职的时候,明檀是周群的业务助理,公司里最先认识的也是周群。
周群是个能力很强的上司,严格且称职,明檀很佩服他,仅此而已。
她并没有和自己的上司发展办公室恋情的打算。
周群对她的与众不同,明檀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他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她明里暗里各种表示自己现在以及将来都不会谈恋爱,但周群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明檀不想把局面搞得太难看,可她左右不了周群。
如果没有华裕这个项目,说不定她的辞职流程已经在走审批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明檀长叹一口气,她也是没办法了。
“那么上进?”黎晴取笑道:“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可没想到你会变成一个工作狂。”
明檀笑了,其实她也没想到。
裴寄没去世前,明檀对自己的未来其实没多少规划,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一个很佛系的人,难听点说没什么上进心。
在明檀原本设想里,和裴寄结婚后,她可能会考试进体制内,也可能进一家不错的企业找一份普通工作,两个人平淡幸福就好。
只是她没有想到,短短几年,她的日子会变成和原本设想截然相反的状态:单身,熬夜加班,一群人卷生卷死。只庆幸收入对得起这些年掉的头发。
-
周五,和林项目部,一行人边吃午饭边商量怎么去西郊温泉。
他们部门人不多,加起来二十来人,六七辆车就够了,大家主要还是讨论等下谁坐谁的车之类的问题。
明檀这边,同事郑雪怡第一时间喊住她,“明檀你一会坐我车吧,加上刘姐和大飞哥,一车正好凑够四个人。”
“可以啊。”明檀自然没什么意见,准备吃完午饭,去买些零食,大家路上一起吃。
公司楼下有个便利店,明檀随便拿了些薯片饮料梅干牛肉干等,见群里催促集合,连忙拎着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来到地下停车场。
郑雪怡的车她之前坐过不少次,很轻易认了出来。等她拉开副驾驶车门,发现郑雪怡车子后排赫然坐着周群。
车上的气氛有点凝固,毕竟谁也不想出去玩还跟领导在一个车上。
“周总说和咱们一起,所以刘姐坐宋哥车先走了。”郑雪怡尬笑道。
“哦这样啊。”明檀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快维持不住了。
张雪怡面色尴尬,招呼完明檀,马上低着头拨弄自己的车载歌单,一些歌被默默删掉。
大飞哥闭着眼缩在角落,以晕车为借口,试图装死躲过这一切。
四个人原定一路high到温泉的计划,因为刘姐的退出,周群的突然出现,彻底泡汤!
郑雪怡:可恶啊,她下载了好多凤凰传奇,想要在路上扯着嗓子吼呢。
这一路上,车厢里一片死寂,公司到西郊温泉四十分钟路程,周群一脸云淡风轻,但对于车里其他人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如坐针毡。
大飞装死。
明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投喂郑雪怡。
郑雪怡痛并快乐着。
大美人亲手喂她吃东西,就是这环境……唉,真是鞭子沾糖霜。
路途中间,郑雪怡试图活跃气氛,结果最后不知不觉变成了她对周总的项目汇报会!
该死的,她就不该起这个头。
就在这诡异的氛围下,车子缓缓驶入西郊温泉停车场。
郑雪怡几乎是溃逃,拉着明檀冲进女更衣室。
“我就不应该答应换车。”郑雪怡忍不住抱怨:“周总是不是有病啊,几百万的高配豪车不开,来挤我这新能源小破车。”
“呸呸呸,说的还跟他多纡尊降贵。”
莫种意义上的罪魁祸首——明檀有些过意不去,只是还没开口,话就被郑雪怡打断,“算了,不提这糟心事,难得工作日公费出来玩。不好好玩太亏了。明檀咱们快去换泳衣,一会泡温泉去。”
明檀十分认同的点点头。
高兴的时候不提糟心事,领导在这时候就应该抛之脑后。
西郊温泉分室内室外,室内大多为小面积私汤,室外面积大些,景色更好,但都是露天混浴温泉。
明檀知道郑雪怡这次是抱着必出片的决心,换完泳衣和她商量道:“咱们先去露天温泉拍照,再去私汤怎么样?”
“行啊行啊。”郑雪怡完全没听,眼睛完全黏在明檀身上了。
明檀今天穿得是一件没什么装饰的绿色泳衣,算是保守款,但她本身皮肤白,绿色又衬肤色,温泉的热气一熏,她脸颊皮肤都泛着淡淡的粉色。
漂亮不可方物,偏偏神情淡淡的,这种强烈的反差感,格外吸引人。
一路上,郑雪怡已经看到好多人偷瞄明檀,她庆幸自己和明檀关系不错,可以毫无忌惮跟大美女贴贴。
而且大美女拍照技术还贼牛,把泡在水里的她拍得跟个仙女一样。
神仙搭子啊!
明檀专心看着取景框,一边指导郑雪怡动作,一边调整角度,可能是她太专注,也没注意到脚下,踩在光滑的鹅卵石上,重心不稳,身体直直朝一边歪去。
噗通!
伴随水花溅起的,是郑雪怡惊恐的尖叫声。
“明檀!”
明檀跌入水中,温热带着硫磺味的水不断往她口鼻灌,她拼命挣扎。好在温泉池子不深,周围又都是人。
无数双手试图拉她上来。
明檀一睁开眼,视线里全是认识的同事,一群人目光灼灼盯着她,七嘴八舌问她怎么样,想到刚才的事情,明檀尴尬到脚趾抠地。
拍照把自己摔到温泉里了。
“幸好,你的手机没摔坏。”有同事递来捡到的手机。
明檀说了声谢谢,接了过来。
等她注意到自己的手,突然大惊失色。
只见她的左手小指上空空如也。
她的戒指丢了。
-
温泉底下全是石头,明檀和郑雪怡几乎将石头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那枚银色素戒。
“明檀对不起……”
郑雪怡猜到那枚戒指对明檀很重要,眼见找一圈都没找到,急得都快哭了。
明檀见郑雪怡为找戒指累得满头大汗,这一刻,她原本焦急的心绪莫名平静下来了。
明檀沉默着看着水面,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她一步一步从温泉里走出来,伸手把郑雪怡拉上来。
“这不怪你,是我不小心摔下去,你不用道歉的。”
“明檀……”
明檀摇摇头,“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反正……也不重要了。”
她不想浪费别人的时间,也不想因为她的事,扰乱了大家难得一次团建的好兴致。
就这样吧。
-
晚上,温泉酒店。
明檀从酒店前台那里得知没有找到戒指,换了身衣服,又来到那个温泉,借着朦胧的月光和昏黄的灯光,她把池底的石头一块块翻开。
没有。
没有。
没有……
明檀机械又麻木的翻找着,直到“啪”的一声,指甲处传来一阵剧痛。
她的指甲断了。
明檀的行动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她缓缓移到岸边,看着指尖渗出的血珠,又看了天上昏暗的月亮。
她突然像是被戳泄气的气球。。
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明檀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思绪回到五年前。
那时候裴寄和她刚毕业,两个人都没钱,只能合租在老旧居民楼里,那房间不大还背光,说是暗无天日也不为过。
那一天也是这样,昏暗的房间,她下意识打开灯。
“Surprise!”
礼花在她头顶炸开,彩色的飘带撒了她全身。
她愣怔地看着房间中央,那里堆满了她喜欢的芍药和气球,裴寄被朋友们簇拥在中间,红着脸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
“明檀,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盒子里,放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银色素戒。
那时他们刚拿到第一个月工资,裴寄告诉她:明檀,我们要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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