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进一条深幽的小巷,想着再过一刻钟就要到家了,江书颜不自觉心就放下了一半儿。
叫她说,这就是作,好好的马车不坐,非要看什么月色,这不是给人机会套麻袋吗,也不看他都把人得罪成什么样了!
江书颜还暗自念叨着有惊无险,突然就从窄巷尽头冲出几个人来,直朝他们扑过来。
江书颜看他们人多,想也不想地就拉着梁玮晨的袖子准备跑路,可惜那个二愣子愣是没看清楚形势,一动不动地就立在哪儿,明摆着一副“你来呀!你来呀!”的欠揍模样。
梁玮晨不想走江书颜自然是拉不动他的。她想了想刚刚常景焕说他曾在边关历练过三年,指不定能一打五呢!遂也不急着跑了,跑到街边不打眼的大篮筐蹲下,隐在阴影看起戏来。
只见那几个大汉飞快的撂倒了挡在前面的四喜,一人擒住还欲挣扎的四喜,另外几人过来对付梁玮晨,梁玮晨一开始还能略略占占上风,可架不住对方人多,肚子接连被打了好几拳后就渐渐显出颓势,江书颜再一次扶额,正常人以一敌二已是不错了,自己怎么能指望随便见一个人就能以一敌十呢!电视剧误我啊!
在纠结了九九八十一次后江书颜还是决定冲出去帮他一把,她举起摞在最上面的竹筐,兜头就朝正跟梁玮晨对打的那人头上罩去,大喊一声:“好汉不吃眼前亏!”
拖着梁玮晨就朝她刚刚看好的一条小道上跑,这儿离吴婆子家很近,她之前干活时来过,知道这条路后面是一片小竹林,往左边走有一个半人高的小地窖,不在这片住的少有人知晓,最适合躲藏不过。
江书颜掀开地窖的木板就跳了下去,梁玮晨紧随其后,可能是刚刚真被揍得不清,他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帮忙把地窖的木板盖上,没再言语。
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这些人终于是不再在周围乱窜着找人了,四周也慢慢静了下来,待最后一个人的脚步声也慢慢走远之后江书颜才大舒了一口气。
梁玮晨听到江书颜呼气的声儿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调侃道:“你胆子也不是很大嘛!刚刚怎么就敢冲出去帮我呢?”
江书颜乘着月色浅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想救你啊,不过是怕跑了回去没办法交差罢了!但是表面上是必不敢这么说的,只好转移话题道:“刚刚他们打得那样狠,公子可受伤得厉害,我们赶紧回去找个大夫看看吧!”
梁玮晨见江书颜还在关心自己,自觉领会到了她对自己的异样的感情,鬼使神差的来了句:“你就我通房吧!”
江书颜直接给愣住了,这又是哪根筋搭得不对?
梁玮晨看江书颜的样子还以为是听到自己的话欢喜得忘了反应。接着自顾自道:“每年回来我娘都想在我身边放些丫头,总也瞧不见顺意的,如今觉着你就正正好,你就好生在我身边呆着,以后等我妻子过了门也不会亏待了你去,如何?”
江书颜脑子里万马奔腾了一瞬,嘴比脑子快一步说出了拒绝的话,“婢子出生时就克死了母亲,现在更是连双亲都没了,实在不是有福之相,况婢子鄙陋,又不曾识得诗书,实在是当不起公子的厚爱,还请公子见谅!”
说完最后一句,江书颜还沾沾自喜了一番,自己可真算得上是心思灵巧了,这段话是她情急之下说出来的,既有理有据又马屁翻飞,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听了欣欣然。
笑话,虽然“被小妾”了也会在主人家大婚之前放出去,可清清白白地出去岂不是更好,她才没那么想不开要一门心思地留下来!
可她完全低估了梁玮晨的直男程度,这话放到梁玮晨的耳朵里竟然成了,“只要你不嫌弃我蒲柳之姿,我自然是同意的”,所以梁大少爷当即只回了一句:“无妨,我回去便回了我母亲,你甚好!”
江书颜刹时间傻了眼,这都哪跟哪啊,果然跟这种直男讲话还得明火执仗的来,简直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干嘛要炫一波,只会坑了自己。
正当她想直言她就是纯粹不想当通房的时候,梁府的人已经找到了附件,梁大公子直接一嗓子嚎了出来,道:“快来,我们在这边的地窖里!”
被他这么一叫,呼呼啦啦的一群人马上就赶了过来,江书颜也就没有机会再梁玮晨说明她的“心意”了,只得按捺下,下回再找个没人的时候跟他讲明。
几人很快被领回了府,四喜被安排下去治伤去了,梁大夫人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地叫着,骂着是哪个杀千刀的干下混账事儿,扬言一定要让这家人好看,让府医再三看过确认无甚大碍后那口气仍是消不下去,连夜就给府城里的郡守府递了信去,又想着夜已深,直接就打发梁玮晨回去休息了,明日再跟郡守派来的官署说道说道。
第二日一早梁玮晨就洗漱好去了前厅,郡守派来的吏员早就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了,不过他们却丝毫不敢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毕恭毕敬的在一旁站着,好似梁府的仆从一般。
梁玮晨虽倨傲,却不会无缘无故的为难人,他一进门就让四喜给几人安排了座椅就坐,不过那几人依旧不敢坐实就是了,谁都知道梁夫人就是想晾他们一晾呢,哪敢造次。
梁夫人见儿子都发话了,自是不好驳了儿子的面子,只得神色不愉的盯着前来回话的吴越等人,那意思再明了不过了。
梁玮晨进门先给梁夫人请了安,梁夫人哪里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儿子拘着礼,立刻就把人叫了起来,嘴上还温和的问道:“昨晚睡得可好,本想让你多睡会儿的,想着你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为娘就难受得紧,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干的,你表哥不日就要过来的,查出是谁干的,定要把那人打得一块儿好肉也没有。”
吏员们听“表哥”二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吴越赶紧上前再揖了一礼,人却是站着回话:“梁夫人说得是,若我们查出到底是谁暗地里害了梁小公子,我们必把他押来府上,任由夫人处置!”
梁夫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你们这些当官的最是会敷衍,我可告诉你们,就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你们若是抓不到人,我也只好去求助你们的谢总督了!”
吴越连道:“我等岂敢诓骗夫人,定是要细细察访早日将那贼人绳之以法的,还请夫人放心!”,时间到底是有些紧了,吴越等人也不再多言,急急的告辞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梁玮晨才对他母亲说:“娘为何硬是要拉上表哥做垡头,您又不是不知,这些年来姑母一家与我们并不亲近,表哥也也为明说要来咱们府上,这不是仗势吗?表哥知道会不高兴的。”
梁夫人笑得一脸慈爱道:“你表哥要是没来信我怎么敢拿着他的旗号办事,躲都躲不及,这次他下江南继任总督,是早就来过信的,说是要在咱们府上住些日子,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又没拿他的名头干什么坏事,他知道了也不会过多为难的!”
梁玮晨也觉得这事儿算不得什么,遂不再理会,随即提起另一件事情。
“娘,如果您实在要选一个人的话,就把芦花算做我房里人吧!”
什么,刚刚她听到了什么?
梁玮晨的一句话,一下把神游天外的江书颜给雷了个外焦里嫩。
这下,她的近期打算长期规划全泡了汤,他嘴怎么就这么快,她都还没来得及给他说清楚那天的事儿,她不是羞涩,也不是自卑,她是真的不想做他的通房!!!
梁夫人却是一脸喜出望外的神情,含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江书颜,圆脸大屁股,是有福气好生养的样子,虽出生农家,做个通房倒也还过得去。
想着便微笑颔首,道:“我儿总算是开窍了,为娘还以为你要跟着你那师傅在外野游一辈子呢!好啦,等你表哥走了之后我就挑个日子,开了脸近身伺候你。”
“芦花,还不赶紧谢过梁夫人!”荷香在一旁提醒道。
江书颜知此时若是顶撞梁夫人,肯定没有好下场,识相地闭了嘴,认命似的磕头谢恩。
江书颜回到小院的时候已至午后,春兰正在仔细绣着一块方型丝绢,见她回来也不搭理她,自顾自的忙着,好似没看到她这人一般。
夏盈如往常一样与她打着招呼,把她叫到一旁给了她一个白面馍馍。
“快吃吧!今日都到这个点儿了,你肯定也饿了,刚才荷香姑姑亲自来过了,说下月十二就给你单独搬个屋子,提你做大丫头了,我正替你高兴着呢,怎么今日还回来得这么晚,以后那些杂活就不用你做了,今日你就该歇着的!”
“哎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谁家的大小姐呢,什么活都不用做,敢情只有我们是下贱胚子,脏活累活都得我们来,毕竟不是谁都能一回来就攀上大少爷!乡下来的狐狸精!”
江书颜不理她,有人会酸她是早就料到了的,没什么可难受的。只要没欺到她身上来,那就无所谓。
现在最关键的是,她如今到底该怎么办啊?离下月十二也没几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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