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我在水里泡了不知道多久,身体变得柔软,灵魂也仿佛安眠。事物会随着日月的流逝和微生物的降解而逐渐失去它们僵硬的特性,我的□□现在也任凭浴室里的光亮照透,我的脊梁骨变得如同靠近烛火的蜡一样柔软。

我眼睛只能无力地睁开一条缝,看着头顶刺眼的白茫茫,那最集中的光源,仿佛是宇宙的奇点,我仿佛透过它在窥探另一个文明。

内心升腾起一股平静的绝望,又好像还有点期待。我从这里看到了死后的世界,这个世界比我认识的世界人烟要稠密得多。因为那里住着自文明诞生以来的所有死者。我的耳边有声音,很吵,我能感觉我的身体在晃荡。我领悟出,这大概是审判日,天使们在打仗呢。

我眨了眨眼睛,缓解它的干涩,却又逐渐起了一层水雾。我好像见到了群山,它们的轮廓在不断变得稀薄的空气里逐渐模糊。太阳高悬天顶,用明亮、炽热的光照耀四野。大地上有亡灵的队列在行走,他们走得沉稳坚定,庄严肃穆,谁也不拖拖拉拉。

我以自己的全部心神领悟到,我看到了时间的最后时刻,我看到世界的末日了。

我可能正在死亡。

房租好像交多了,冰箱里还有之前打折买到的三文鱼,海贼王也没看到结局,这月的工钱也没结……我思考着我身边的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好像不那么想死。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但嗡嗡嗡的一片轰吵,让我什么也听不见。我感到肩膀上有谁在掐我,好疼。

我这才偏过头,视线聚焦,看见了王皓。他的表情好奇怪,阴沉沉的,我却没那么害怕。

我看见他嘴唇大幅度开合,好像在说话,是在对我说话吗?

我看见他的脸越凑越近,紧接着我的嘴唇被一片柔软所覆盖。内心里涌上一股厌恶与反感,我想躲开,浑身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身体其他部位都没有知觉,只能感觉到嘴巴很软。他的大拇指轻轻地按在我的颧骨处,我的脸几乎被他的手包裹住,心里无端生出一种……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想到了我父亲。

我缓缓眨着眼睛,知觉逐渐在回复。

起初是视力,刺眼的白光变得柔和,我看见了他乌黑的头发和高挺的鼻梁。

其次是听力,耳边的声音变得具体,我听见了浴缸里的和我俩嘴唇间的水声,前者刺耳,后者柔和。

最后是触觉,我感觉到他用的力气其实很大,我感觉到了我的腰部发软,腹部一阵阵的暖流穿过。

“唔……”在快要窒息的热气中我挤出来了这么一点声音,狠狠咬了一口,他终于停了下来。

还在微微喘息,我曲起左腿,身子稍微偏了偏,瞪着他。他向下瞟了一眼,我的脸几乎是立马就烫起来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看着我,好像在等我开口。

我气昏了头,嘴唇上感觉被猪油糊过一样,恶心得我想吐。我闭了闭眼,理了下思路。

我问他:“你想干什么?”

他略微垂眼,思索了一会,认真回复:“想和你待在一起。”

我怀疑我听错了,我被这个回答噎得哑口无言,排在后面要问的话一句也问不出来,只能无力地吞咽了口唾沫。

我指出:“你这是非法囚禁,是违法犯罪。”

他这次回答很快:“嗯,我知道,所以呢?”

顿了顿,他伸手拨开我额头上的湿发,柔声道:“我愿意冒这个险。再说,我们互相很了解。”

我靠着浴缸躺着,眼睛望着空中,大脑一片空白。

“这几天照顾你的生活让我很开心,”他简短地说,“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我说不出一句话,整个人处于一种震惊和荒诞的缝隙中,被夹得脑袋生疼。

沉思之后,却依旧百思不得其解,问他:“你喜欢我?喜欢我所以绑架我囚禁我?”

“嗯,我想和你做朋友。”

我笑笑:“我们之前不就是朋友吗?”

他点点头,说:“可我们只有在晚上才算,白天我找不到你。”

我彻底沉默了。

水温变凉,温暖褪去后的环境让我的身体又开始难受,嗓子跟吞了钢丝球似的干哑灼痛。

忍耐片刻,我抬了抬手,说我想穿衣服。

我又被他捞起,锢在怀里任他给我擦着身体。令人尴尬的地方还未平息,我看到他拿着浴巾绕开了那儿,耳廓微微泛红。我冷笑,装什么纯情,刚才不还亲得挺起劲的。

他要抱我出去,我开始挣扎,拿着手边的洗发膏沐浴露什么的砸他,吼道:“你少他妈碰我!”

他就站那儿,不躲也不回话,任我发疯。我身子本来就虚,大喊大叫下脑袋缺氧,喘着气蹲在地上起不来了。他就如愿把我捞到了他怀里。

他抱着我走出浴室,又抬腿上楼,带我进了另一个房间。我被他放在床上,他去衣柜拿衣服。我打量四周,这个房间豪华多了。

墙纸是墨绿花纹,厚重的米色窗帘垂在地板,旁边是一个淡青色小茶几,上边摆着个花瓶,里面却没有花。我转头,又看见一整面墙的实木书柜,塞得满满当当的全是书,让这个房间无端变得压抑。除此之外,还有沙发,柜子,都是暗色调,看起来让人觉得厚重。

我被放在一张很大很柔软的床上,盖着被子依稀能闻见上面的香味,可能刚刚换洗过。我回头,发现他还站在敞开柜门的一排衣服面前,眉头紧锁,看起来非常纠结。

一排黑的白的灰的衣服,不知道在纠结个什么,我出声催促:“随便拿套衣服就行,睡衣也行。”

他似是恍然大悟,走了一步,打开了旁边的一个柜门,里面又是一排的睡衣,绸的棉的麻的,长的短的厚的。

我不耐烦道:“那件灰色棉布的。”

他抱着我坐起来,给我穿衣,穿好后他亲了亲我的额头,又用手铐铐住了我的手腕和脚踝,我挣扎无果,只能随他摆弄。不过总归穿上了衣服,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安全感。

我盖着被子靠着床头,看着坐在旁边沙发凳的他,继续和他商量。

“你放我出去。”

“不。”

我解释:“白天我不上班,我在学习。”

他眨着眼睛,说:“你在这儿也可以学习。”

我气笑了:“那我晚上的工作呢?我一直翘班,老板会不会联系我?我的房东和朋友呢,他们一直见不到我会不会怀疑我出事了?”

他却早有准备,掏出我的手机递给我,说:“你现在联系他们。”

“联系什么?”

“辞职,退租,绝交。”

我看着他,久久无语,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我崩溃道:“你他妈有病吧!”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平和,没有一点不耐。

世界上最没劲的事就是对着吵不起架的人发疯。我接过手机,只想报警。

“报警没用。”

他的声音骤然响起,我瞬间抬头看着他,心虚道:“什么?”

他的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姿态随意,神态闲适。淡淡道:“无论你跑到哪儿,我都能把你找回来。”

搞笑,什么变态囚禁文学的戏码。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下午三点半。我给老板和于盟发去消息,找了几个弱智的借口应付完事。

见我发送出消息,他便伸手要拿手机,又问我手机的密码。

我警觉:“你要做什么?”

“看看你有哪些朋友。”

我他妈无语了,内心极度怀疑这人会把我不多的那几个好友删得一干二净。

他保证:“我不乱翻你**。”他又解释:“以后帮你继续请假,也帮你转房租。”

并补充道:“用我的钱。”

我不再挣扎,告诉了他。

他抬眼:“你生日是02年7月7日?”

我不想说话。身子往下缩了缩,滑进被窝,闭着眼睛睡觉。屋内一时变得格外安静。

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睁开一只眼睛,看见他上了床,躺在我旁边。我侧过身背对着他,往远处挪了挪。

良久的沉默过后,他开了口,声音有些沉闷:“你乖乖待在这里,好吗?”

好个屁,老子就他妈不信你没有出门的时候,我能真被你关在这儿我就跟你姓!王雨山!草!

我忍着滔天怒火,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下来:“你把手铐给我解开,好吗?”

他摇了摇头,俯身向我这边压来。他的一只手穿过我和枕头下的空隙,紧紧搂住我,另一只手放在我的腰侧,锢得很紧。

他身体贴得我很近,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的颈窝,我有些痒,缩着脖子躲了躲,却被他搂得更紧。

他又亲亲我的头发和脖子,喃喃道:“雨山……”

我睁开眼睛,看着屋内昏暗的光线。

黑暗中,我缓缓开口,“我会离开这里,然后报警,我会把你送进监狱。”

他避开此话题不谈,有时候他就是这样的令人恼火。

“嗯,你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所以我让你昏睡过去了。你看,现在你还是在这里,一切有变化吗?”

说着,他把我锢得更紧,嘴唇轻轻扫过我的鬓发。

我语气冷淡,“暂时还没有,但这并不重要,我一定会离开这里。”

他叹了口气。这声叹息相当完美,却略显做作。

“觉得屈辱?不自由?这是你的感觉,对吧?”

这个问句不过是变相的陈述,用不着我回答。

“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他郑重其事地接上话,“这种感觉之前让你有多难过?”

我皱眉,不是很清楚他在说什么。

“这也曾让我觉得难过,”他带着某种情绪说,“希望你别把我想当然地当作那种以折磨别人为乐趣的人,我不是发号施令的疯子,相反,我可以唯你是从,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这番描述倒挺感人,我琢磨着这里头到底有多少真实成分。

“你能至少给我点儿理由吗?别说那些谜语话。”

他在我耳边笑了起来,黑暗中,他的笑声丰满而深沉。

“我有些好奇此刻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大言不惭的骗子?做事无厘头的疯子?是我说的还不够明显吗?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呢,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做朋友,那种时时刻刻都能在一起的朋友。”

“这是严肃的事情。”我语带责备。

“雨山,你是不是在自卑,”他反驳说,“有些事真的没有那么严肃,我真的只是喜欢你。”

自你妈的卑,我这是被绑架,被囚禁。我对你谈道德,你跟我讲感情。

和这人没法交流,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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