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睡了不知多久,醒来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对着天花板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转头一看窗外,天已经黑了。

旁边没有人,王皓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想起身,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铐着,该死。

挣扎着下了床,走进房间内的卫生间,扭着身体勉强脱下半截裤子,刚好够我撒个尿。双手活动范围有限,没把稳,偏了,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心虚地冲完厕所逃离现场。

走出房间后才意识到我所在的这栋房子真挺不错的,不是那种夸张的欧式装逼风,而是古朴的那种……文艺风?我挺喜欢,家居偏暗色调,没有主灯,柔和的光映着木质扶梯,看起来挺舒服。

我捏着扶手,日本舞姬一样小碎步往前挪,下楼梯的时候又跟僵尸一样往下蹦,丢人死了。

整个屋内几乎都铺了地毯,本来不该有什么声音的,但那手铐的金属碰撞声还是暴露了我。刚到一楼,王皓就捏着把铲子从厨房跑了出来。

被抓个正形我倒也没心虚,本来就没想着做什么。我对他笑笑,脑子一抽:“嗨。”

如果我能抬手,那么现在已经给自己两个嘴巴子了。

王皓显然也被我这个“嗨”雷到了,在那儿一直看着我。我抬起双臂,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铐。

明白了吧,人被关就会变傻,知道了就快解开我。

他无视掉,捏着铲子又钻厨房去忙活。

我百无聊赖,就蹦到沙发上,望着窗外夜幕中的树影。窗户没有开,我看见树在晃动,耳边仿佛听到了夜风吹过的沙沙声。

外面没有太明显的光源,基本可以判断这栋房子不在市区,不过这也好办,总归是在一个城市,我只要能跑出这栋房子,躲在王皓找不到的地方,慢慢走也能走的到。这都21世纪,哪儿那么多狗血debuff。

脑子里又计划了会,就看见王皓朝我走过来。

他说:“饭做好了。”

我点点头:“哦。”

“过来吃饭。”说完,他蹲下来要抱我走。

“干什么干什么!”我挣扎起来,朝他胸口踢了一脚,“别碰我。”

“你把脚铐给我解开,我自己走。”

他捂着胸口,摇头:“不要。”

我又举起手臂,“把手铐解开总行了吧?”

他又摇了摇头,“不行。”

我被他那冷淡的样子给气到了,声音大了起来,“不是你他妈叫我吃饭的吗?这个样子我怎么吃!”

他站在那儿,一脸平静,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我喂你。”

我无语了。

晚饭是三个菜,没有汤。一道红里透黄,黄里透黑的西红柿炒鸡蛋;一道油比菜多的清炒鲜蔬;一道隐约还在渗血的爆炒鸡块。我嘴角抽搐,放眼望去,只有杯子里的那杯果汁最下饭。

在王皓的注视中,我僵硬地坐下,在他真的拿勺子要给我喂饭时,我一搡他胳膊,那勺饭菜就掉到了地上。

他也不恼,重新喂我,看他那乐在其中的样子,我生怕他来一句“啊——”,便握拳砸了下餐桌,站起来崩溃道:“我不吃了。”

刚说完,肚子就“咕”的一声。

草,诸事不顺的时候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给力。

说实话,我此时已经饿得有点心慌,想起之前被锁链锁着关在那儿,也不知道多久没吃饭,不知道错过今晚这村还有没有这个店。

有些尴尬的同时也有些担忧,我看见王皓的脸色很不好,本身眉骨就高,我这么俯视着看下去,有点山雨欲来的超雄气质,万一把我奸了再杀了然后又剁了,这我上哪儿说理去。

我只好又坐下,斟酌了会,语气软了几分,带着点恳求:“你就解开一会行吗?我吃完饭你再铐上?”

王皓还是坐着,看着眼前的菜,没说话。

我草?我不是被囚禁的那个人吗,怎么还得我哄他?

我闭了闭眼,而后看着他,用尽毕生所学,说:“不可以吗?可是我真的很想吃你做的饭。”

王皓动了动,片刻后,头转过来看着我,“真的?”

“嗯,”我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毕竟这可是你亲手做的。”

呕。

他思索了会,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又看了看我诚恳的眼神,终于从裤兜里摸出了把钥匙。

我期待地抬起手臂,笑着看着他给我解开手铐,那悦耳的“咔嗒”声刚响起不久,我就又听到了一声——他把他的手腕和我的铐在了一起。

他晃了晃自己的手腕,抬起,拉着手铐另一头我的手也抬起,然后又晃了晃。

他很是满意,眼睛笑得弯弯的,给我碗里夹菜,关切道:“我第一次下厨,可能不太好吃,希望你不要介意。你想吃的话就多吃点,以后我都给你做。”

“……”

笑容凝固在了我的脸上,我转过头,看着他温和的微笑,嘴里的牙齿磨了磨,干巴地笑了几声。

想吃,我可太他娘的想吃你做的饭了。

左手拿勺子不太方便,但总归能自己吃饭不用别人喂。菜的味道一言难尽,我饿狠了倒也没嫌弃,狼吞虎咽吃了不少,囫囵咽下一口菜后,我好奇问他:“所以我到底睡了几天?”

“三天。”

什么麻醉这么有效。我避开这个话题,问道:“这三天你给我吃饭了吗?我怎么会这么饿?”

他点了点头:“一顿不落的,就是每顿饭你都吃不了几口,我怕你身体熬不住,给你注射了营养乳剂。”

完全没有印象,看来这几天我没有任何意识。

我又问他:“我当时怎么光着身子?”

嘴巴里咬了根青菜嚼着,却半天没听见回话,我转头,看见王皓抿着嘴巴,耳朵通红。

“?”我有些嫌弃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我在问你话,我为什么没穿衣服?”

他支支吾吾的,半天才憋出一句话,“给你上药……然后就是……你的身体很漂亮。”

我沉默了。

似是看出了我的情绪,他解释:“你来这里的第一天反应很大,砸东西的时候还磕到了柜子上,我怕你受伤,就给你进行了麻醉,抱歉。”

不等我反应,他又说:“不过请你放心,没什么危害的,我保证。”

我看着他向我保证,言辞恳切,眼神真诚,看起来纯天然无公害的样子,我却有些看不清他。

凭之前和他的交往来看,王皓是一个话少内敛很单纯的人,因此得知我是被他“囚禁”的时候,起初我还没当回事儿,此时我才意识到,我的确正在经历那些强制play文学里的戏码。

原本以为生在红旗下,法治精神和社会主义正能量贯彻到了方方面面,却没想到这种狗血桥段还真的能在我身上上演。简直荒唐到可笑。

我不想再问他为什么将我锁在地板上这种问题了,自取其辱。

王皓拉着我手,捏了捏,垂着头也没再说话。

一种巨大的荒诞感席卷了我,强行压下去的那些情绪一股脑涌了上来。

面无表情地看着王皓,感受着脚腕上那道禁锢的存在,声音低沉地问他:“你把我锁在地上的时候,在想什么?”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客厅里的挂钟哒哒走着,使人更加烦躁。

我看着王皓,心里其实很平静,却无端有一种哀伤。之前还觉得,我活了二十多年,可终于是遇上了一个朋友。谁能想得到,这个朋友能把我像条狗一样拴在地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二十秒或是两分钟,王皓抬起头,看着我,回答道:“在想你是我的,在想我们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

啊,原来在想这个。我突然有些释然。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如同有翅膀尖沾了荧光粉末的蝴蝶在安静的飞,过去的记忆片段大量闪现。

我记得我小时候经常挨打,每当母亲用一些类似“牙膏没有从最尾端挤出”,“冰箱门没关紧”,“看电视超过半个小时”等等小事向我兴师问罪,并且总是将矛头转向我的成绩上面去时,我便知道,她绝对是想到了那个离家出走多年的父亲。她总是歇斯底里的,朝着反抗的我怒吼:“我是你妈!你是我生下来的!你是我的!”

我以前是母亲的,我现在又是王皓的。

我还是谁的来着?哦,我还是我父亲的。

我不止一次觉得,我性格里沉默的那部分来自我父亲。我知道父亲拙于言辞,在面对生命中难以省略的伤痛时,他总是沉默。比如面对单位领导的排挤,比如面对年少时同性情人的重逢,比如在离家前一晚摸着我的头,都是在沉默。

于是此刻我也沉默。有些情绪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消亡。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只要没有希望,那就不会有失望,我活该呗。

我笑笑的,问他:“那你是我的谁啊?”

我是我妈失败的产物,我是我爸背叛的象征,我是你的谁?你说我是你的,那你是我的谁?

王皓被我的问题问得皱眉,他看起来有些焦躁。

矫情。我又笑笑,懒得问了。

什么谁是谁的,他,绑架犯。我,纯良公民。他是我的孽缘,是我的报应。

换了幅语气,我打着哈欠对他说:“困了,想睡觉。”

我这跳脱的思维显然不是常人可以跟得上的,他眨着眼睛茫然地看向我时,我突然笑出了声。

我到底是怎么被这么一个傻逼关起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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