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一直持续到十点,最后一个环节是切蛋糕。
当李源拿出那个蛋糕时,同学们眼底期待的小火苗唰地一下就灭了。
“这也太小了吧?都不够大家塞牙缝!”
“是啊,李源,你买的时候没问尺寸吗?”
“咱们男生不会又没份儿吧?”
……
各种讨伐声,向炮弹一样砸向李源,他忍无可忍,当场发飙:“爱吃不吃!我他妈又没求着你们!”
几人面面相觑,没敢接话。
有个女同学眼眶红红,低声说:“干嘛这么凶,问一问不行啊?”
李源才不吃这一套,瞥了眼那女生:“又不是老子的钱,有意见,找老梁,找娜姐!”
预算就这么多,他能有什么办法?
老梁刚从厕所回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话,站在门口嘿了声:“你这小子!”
李源缩脖子,自己跳出来打圆场:“赶紧的,想吃的上来自己拿,先到先得!”
女生们一蜂窝围上去,男生就只能望梅解渴。
温礼拿了一小块,说了太久的话,嗓子有些干哑,只想喝水。
吃完蛋糕,梁鹤招呼大家一起过来合影。
温礼站在蒋让身旁,两人目光对上,又不自然地移开。
老梁按下快门,看了看相机里的画面,招手对他们示意:“往中间站一点,旁边的同学出画了。”
李源左右看了看,冷不丁推了蒋让一把。
“站那么远干嘛?靠近点啊,两位。”他笑得颇有深意。
其他人心照不宣地笑笑,自动往里挪了挪,温礼被挤得站不稳脚,蒋让伸手扶了她一把,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
那些目光如芒在背,温礼抿紧唇,没敢抬头看老梁。
蒋让低头看她,刚刚握着她肩膀的那只手微微攥紧,塞进口袋里。李源那家伙自作主张,当着老梁的面搞小动作,她脸皮又薄,被众人这么一闹,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他几不可闻地叹气,莫名有点气闷。
老梁也不知看出什么没有,咳了声,脸色不大好看:“赶紧站好,拍照了。”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老梁将相机递给梁鹤,抬手看了眼时间:“十点多了,大家收拾收拾,早点回去。”
狂欢结束,热闹褪去,只余下一地的碎片。
从教室出来,走廊里刮起一阵穿堂风,温礼裹紧校服,头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刺骨的凉意瞬间席卷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蒋让扫了一眼她的腿,光看着就觉得冷,他拧着眉问:“你就这样回去?”
温礼瑟瑟发抖,面露难色。
徐梦琪她们几个住宿生还在做收尾工作,要换衣服只能去厕所,可是这个点,厕所早就熄了灯,她有点害怕。
蒋让见她不说话,有点纳闷:“怎么了?”
那风跟钻头似的直往她皮肤里钻,温礼跺了跺脚,说:“我去厕所换,你能在外面等我吗?”
蒋让反应了几秒,终于领悟过来,点头嗯了声。
两人往厕所走。七班结束得比较晚,整个三楼就只剩他们一个班,走得远了,那声音渐渐消散,周围陷入黑暗和寂静之中,只能听到脚步声。
温礼在门口做了足足一分钟的心理建设,不停地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这才抱着衣服进去。
蒋让觉得好笑:“怕什么?我在外面。”
温礼在关门前央求他:“你离近点,行吗?”
蒋让无奈,往前走了两步。
门关上,门内外两侧的声音被隔绝开来。他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口,过了会儿,女生忐忑的声音传来:“蒋让,你还在吗?”
蒋让说:“在呢。”
又过了几十秒,她又问:“蒋让……”
“我在。”他说完,停顿了下,学她的语气,开始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其实厕所是有光的,窗户那里有一片月光照进来,可是温礼脑海中总是莫名闪现一些可怖的画面,好在蒋让时不时回应她,最后还跟她一起背核心主义价值观。
温礼没忍住噗嗤一笑,快速脱下裙子,换上卫衣和裤子,然后套上外套,飞快地拉开门。
“友善……”蒋让与她四目相对,声音戛然而止。
温礼重重吐了口气,哭丧着脸说:“以后再也不看鬼片了!”
蒋让不理解:“鬼有什么好怕的,摸不着,也伤不了你……”
更何况,世界上本就没有鬼。
温礼好不容易将那些画面驱出脑外,这会儿又听他说“鬼”,心跳顿时急促起来,捂着耳朵转身就跑。
-
新年伊始,一切回归正轨。
再有半个月,就要期末考了,又一次模考过后,老梁再次提起换座位的事情:“还是那句话,不想输,就要赢。”
底下同学窃窃私语,夹杂着一些怨言和不满。
无非就是一些身高、近视之类的理由,在梁国强看来,都是不努力的借口。
温礼这次模考升了几名,但依旧处于中下游,令人意外的是蒋让,他居然考了第三!
英语整整提了20分,连尤娜都感到意外。
温礼从没见过他对名次上心,又想起老梁说的换座位一事,心底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
吃饭时,温礼正斟酌着要怎么开口试探,就听李源说:“让哥,到时候选座位,咱俩还坐一起,你可别抛弃我啊!”
回想当初,两人互看不顺眼,还曾在球场上争锋相对,一学期过去,竟混成了兄弟,想想也觉得稀奇。
真要换了别人坐同桌,他还不习惯呢。
“不行。”蒋让干脆地拒绝,毫不犹豫。
“?”李源一脸受伤,“为什么啊?咱俩现在算兄弟吧?再不济也算是朋友吧?你他妈不会还在记恨我踩你书包的事儿吧?”
那自然不是,他早忘了。
蒋让看了温礼一眼,不动声色:“你话太多。”
温礼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吃饭,耳朵却悄悄竖起来。
“呵——”李源的目光在他俩之间转了两圈,琢磨过来,“懂了,见色忘友嘛,人之常情,理解理解。”
见色忘友?
温礼停筷,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滚。”蒋让笑骂,没有解释。
李源也不恼,反而幸灾乐祸地笑:“让哥,革命尚未成功,你还需继续努力啊。”
这句话温礼没懂,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什么意思?”
李源说:“这还不懂……”
蒋让脸色冷淡地打断道:“食堂都要关门了,还聊?”
懂了,这是不让说的意思,前两天才被警告过一次,他算是明白了,这人摆明就是要温水煮青蛙。
李源抬头看了眼“青蛙”同学,悻悻地摆手:“不吃了,回去做题,老子答应老梁要前进三十名。”
提到名次,温礼神色恹恹,没心思再去深究李源到底何意。
最后一周,大家心底那根弦都绷了起来,平日里最闹腾的李源,也跟换了个人似的,天天缠着单玲玲问题目。
偏偏单玲玲还不拒绝,大家每每看到李源拿着卷子坐到她旁边,就替她捏了把汗。
温礼也不敢松懈,每天吃完饭就回卧室复习,有时候干脆直接去蒋让家,两人各占沙发一边,除了交流题目,其余时间都是各做各的。
这天晚上,她照例抱着书包去找蒋让。
出门时,宫文秀忽然问:“干嘛去?”
前几次,温礼出门前都会主动交待,但宫文秀却充耳不闻,兀自忙活手头的事儿,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一连好几天,都这样。
温礼才不想用热脸去贴冷屁股,你不问,那我就不说呗。
本来两人在家就是互不打扰。
冷不丁听她问起,温礼愣了下,如实说:“复习功课。”
“自己家就不能复习?”宫文秀反问。
“可以,但是有些题我不会。”
“你不会,难道蒋让就会?”
“嗯,他成绩好。”
一问一答,宫文秀落了下风,她顿了顿,手里剥着橘子,语气不咸不淡:“你也别嫌我管的多,我是为了老温,他在外面累死累活的,你可别给他添麻烦……”
温礼安静地听着,没打断。
话虽然说的有点难听,但在理。
最后,宫文秀说:“有些事,不是你这个年纪该干的。”
温礼反应了几秒,才知道宫文秀在说什么,表情微微冷了些。
宫文秀点到即止,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听懂了。
不过她竟然没反驳,这倒是有点意外。
-
到了蒋让家,温礼才后悔,自己刚刚竟一句话都没说。
以往提到这个,她总是要跟宫文秀争论,因为她心底没鬼,自认为跟蒋让是纯洁的友谊。
可今天,她沉默了,迟疑了。
温礼终于意识到,她大概真的喜欢上蒋让了。
这个结论,让她很慌乱。
一来,她从没想过要在高中恋爱,二来,万一……万一蒋让不喜欢她,她又该如何?
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咚咚。”
蒋让敲了敲桌,打断她的思绪:“想什么?卷子要被你戳破了。”
温礼猛地回神,低头一看,笔尖顿住的地方,晕了一小片墨水。
握笔的手松了些,她闷闷地回:“没什么。”
蒋让看出她情绪不对:“吵架了?”
温礼矢口否认:“没有。”
本来也没吵。
蒋让若有所思,一个念头划过脑海,他咳了声,试探着问:“身体不舒服?”
“啊?不是……”温礼脸有点红,没想到他会往这方面猜测。
“哦……”蒋让摸了摸鼻子,“那你怎么了?”
“就是在想,”温礼停顿,装作很随意地问,“你会选谁做同桌?”
“嗯?”这个问题挺让人意外,蒋让看着她,饶有兴趣地反问,“那你呢?”
“你先说。”
“自然是你。”
温礼微微睁大眼,其实她问的时候没想过他会回答,还以为他会闪烁其词或者扯开话题,谁知,他竟那么坦诚。
这个答案……她真的会多想好吗?!
“傻了?不乐意了?”蒋让睨着她,搁在膝盖上的手,忍不住攥紧。
向来无所畏惧的他,心底竟冒出一丝紧张。
温礼摇头,不敢再试探更多,弯着眼睛笑起来:“乐意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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