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课程结束,温礼瘫坐在椅子上,双腿又酸又麻。
徐梦琪将下巴搁在温礼的桌子上,眨巴着眼睛,一脸歉意:“木子,对不起啊,连累你了。”
温礼还没说话,就听身旁的人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你……”徐梦琪对上蒋让那道凉凉的视线,气势陡然弱了下来,她可怜兮兮地看向温礼,“木子,你家蒋让好凶哦!”
你家……
空气瞬间变得暧昧。
温礼耳根一热,下意识看向蒋让。
目光相触一瞬间,仿佛有电流窜过,两人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
徐梦琪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眼底划过震惊。
要是换了以前,温礼肯定会欲盖弥彰地扑上来,捂她的嘴,今天却没有。
这两人……
有情况!!!
-
忙碌的一周过得很快,周六晚上,温礼又一次去了“雾里”酒吧。
灯光幽暗,混杂的空气里弥漫着烟酒味,圆台上的驻唱歌手不是那个叫黎落的漂亮女人,而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欧仔。
此刻,他正抱着吉他唱着那首众人耳熟能详的《死了都要爱》,音乐声重到让人耳朵发麻。
温礼有些吃惊,没想到他长着一张干净秀气的脸,歌声的爆发力却是这么强。
跟黎落那种轻柔的风格迥然不同。
温礼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脚步也就慢了下来。
蒋让注意到她没跟上,脚步一顿,侧过身,却见女生的视线落在圆台上的男生身上,目光专注到连自己快到撞上人都没察觉。
心底冒出一股名为嫉妒的火焰,少年俊逸的眉峰不易察觉地蹙起。
柔软的身体猝不及防靠上来,混着酒吧里醉人的香气,蒋让眉宇间的怒气霎时消散,但表情依旧不大好看。
“你干嘛突然停下?”温礼揉着被撞疼的额头,疑惑地看着他。
“问你自己。”蒋让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声音冷了下来,“你眼睛长别人身上了?不知道看路。”
“你凶我干什么?我还不能听别人唱歌了?”温礼也有点生气。
“不能。”
“凭什么?”
还没争出个所以然,旁边忽然冒出一个服务员,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向他们颔首,说:“抱歉,借过一下。”
两人都憋着一股劲,各自退了一步,服务员说了句“谢谢”,端着托盘离开。
与此同时,身后又来了人。
“阿让,温礼,你们俩怎么站在这?”是彭海洋的声音,他又换了个发型,短发留长了很多,烫了卷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揪。
温礼还在气头上,不吭声。
蒋让看她一眼,想哄人又拉不下脸。他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线也绷得紧紧的。
彭海洋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转了一圈,琢磨出一点什么,笑着活跃气氛:“我哥跟她女朋友早就来了,在楼上,走走走,我带你们过去。”
到了二楼卡座,彭海洋照例拿了菜单过来,问他们要吃什么。
温礼这次不好意思让他请客,摇头说:“我不是很饿。”
彭海洋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别啊,这次是阿让请客,你不会是想替他省钱吧?”
温礼一听这话,伸手把菜单给拿了过来,她决定化愤怒为食欲,狠狠宰某人一顿。
谁叫他刚刚惹她生气来着!
其余几人见她变脸如此之快,诧异之余,又有点同情地看向蒋让。
蒋让没看见一样,低头翻动着另外一本菜单。
菜上齐之后,大家边吃边聊天,于易安随口问了几句店里的情况,彭海洋露出几分愁容:“黎落一走,好几个老顾客也不来了,现在驻唱歌手就欧仔一个,你也知道,这儿给的酬劳也不高,他还有别的兼职,一周顶多来三次,这段时间人流量明显下滑,生意难做啊。”
于易安喝了口酒,说:“下个月的活动方案已经出来了,到时候只靠欧仔一人,恐怕不行,我再联系下黎落,问问她打算休假到什么时候。”
他们谈论酒吧的经营,温礼和周颜插不上话,只好偷偷在一旁咬耳朵。
“黎落她为什么没来啊?”温礼小声问。
周颜眼眸微暗,搅动着杯子里的果汁,说:“好像是失恋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失恋了就休长假,好任性哦。
温礼心想着,见周颜情绪不高,没再多问。
彭海洋借酒浇愁,忽然想起什么,拍了拍蒋让的肩膀,问道:“阿让,你真的不考虑来我这啊?”
蒋让正在给于易安倒酒,闻言动作一顿,瓶中的酒倾泻而下,没一会儿就从酒杯里溢了出来。
他猛然回神,放下酒瓶,抽了几张纸巾,擦掉桌子上的酒。
说到这事,于易安也有些疑惑:“阿让,我听海洋说,你们初中时搞了个乐队,你是主唱,怎么后来就放弃了?”
彭海洋不止一次在他耳边叨叨,说蒋让是他见过的唱歌最有天赋的人。为此,于易安还去看了星华中学那年的校庆晚会。
不得不承认,彭海洋说的一点也没夸张。
蒋让的确很有天赋,他的声音很独特,自带混响,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让人惊叹。
于易安毕业于音乐学院,也曾怀揣着梦想搞过乐队,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被迫放弃,他看到蒋让,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蒋让垂眼,声音很淡:“学习忙,没时间。”
于易安若有所思,这个理由明显有些牵强。他听周颜提起过,音乐对于蒋让来说,似乎是一个不能提及的话题。
他没有追问,只说:“不过以你的实力,来我们这个小酒吧驻唱,有些大材小用了。”
彭海洋又灌了几口酒,声音有些飘,像是醉了:“这样,阿让,就当帮哥一个忙,下个月7号女生节,你来帮哥热下场子,当然,肯定不是白干,我给你这个数……”
他伸出三根手指头,“你别跟欧仔说啊,他一小时才200块……”
于易安摇摇头:“都多久了,你这酒量还没练起来。”
彭海洋一听这话,拍桌而起,拎着酒瓶不服气地嚷嚷道:“谁说我酒量差,来啊,继续喝啊!”
他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站不稳,被蒋让眼疾手快地扶住。
彭海洋顺势搭着他的肩膀,目光迷离但又很执着:“阿让,你给个痛快话,来还是不来?”
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蒋让不习惯跟人靠的这么近,虽然对方是个男的。他拂开彭海洋的手臂,扯了扯被弄乱的领口,不断变幻的流光在他身上交错,映衬着他过分出众的五官。
就在温礼以为蒋让不会回答时,却听他说:“可以试试。”
温礼意外地看着他。蒋让还是那副随意的坐姿,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凸起的喉结在光影中格外明显。
他也在看她,漆黑的眸子里明明暗暗,让人捉摸不透。
“好!够义气!”彭海洋大笑了声,醉意在顷刻间就散了大半,开始兴致勃勃地筹划起来,“哥,我想出一款特调酒,女士专供,价格就定为37元,你觉得怎么样?”
于易安没什么意见:“你定就行。”
两人又开始聊起工作。
后半场,酒吧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楼下的歌换成了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温礼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
今天她是偷溜出来的。白天蒋让说要去酒吧,问她去不去,她那会儿正被数学题折磨得头疼,一听要出去玩,做题的心思瞬间就没了。
可是思来想去,又没有什么正当理由,只好等宫文秀和温淼睡着以后再偷偷出门。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做这么大胆的事情。
正心不在焉地想着,手机忽然震动两下,进来一条新消息。
蒋让:想回去了?
温礼下意识抬头,正巧撞上他的目光。
她低头打字:还好。
蒋让:说实话。
温礼:……有点困。
温礼:一点点而已,我不想扫大家的兴。
蒋让:我也困。
温礼没忍住笑了下,之前的坏心情一扫而光。蒋让见她笑了,心底隐隐松了口气,不自觉地就翘起了嘴角。
从酒吧出来,已经过了一点,蒋让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门,让温礼先进去,随即俯下身子,替她系好安全带。
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
温礼身体后仰,紧张地咬着唇,脸上显露出一丝拘束,好在他动作很快,只一瞬就抽离。
一路无言,只能听见少女微弱又绵长的呼吸声。
随着司机一声“到了”,温礼蓦地惊醒,她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直到看清外面熟悉的街景,这才慢吞吞地下车。
脚刚一落地,一阵酸麻感席卷了整条腿,温礼身子一歪,竟直接扑到了蒋让怀里。
司机看了他们一眼,目光有些耐人寻味,随后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温礼脸色羞赧,一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抓着他的手臂,将整个人靠上去,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蒋让,我腿麻了。”
蒋让本来被她的“投怀送抱”弄得有些不自然,又见她变本加厉地将整个重量都挂上来,顿时身体一僵,一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
“走不了?”他问。
温礼忙不迭点头。
蒋让有点无奈,伸手握住她纤瘦的手臂,将她扶好,然后半蹲下去。
“上来。”
空旷的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昏暗的路灯不知疲倦地伫立在夜色里,风声飒飒,带着一点沁人的凉意拂过温礼的面颊,她却不觉得冷,反而连带着脖子都烫起来了。
少年的背脊宽厚有力,脚步沉稳。
温礼趴在他肩膀的地方,想起他今天答应彭海洋的事,忍不住问:“让让,酒吧那个女生节,你真要去啊?”
“嗯。”
“你不会真打算去酒吧驻唱吧?”
蒋让沉默了一会儿,以前他还真没想过,彭海洋私底下找了他几次,他也没松口,可今天在酒吧,看见她对着那个唱歌的男生露出那么专注的神情,那一刻,藏在他心底深处的那个念头又疯狂地冒出来。
——他想站上那个舞台。
“没有。”
“那你为什么答应彭哥啊?”
“因为他给的钱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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