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流金兰,芷衣只能送友人兰给燕焉。
看着少年脸上无法掩饰的失望。
芷衣暗暗叹了口气,软声道:“燕公子,你不喜欢这兰花吗?”
月色里,有些气血不足的脸颊像蒙上一层蜡般的苍白,光是看着就叫人心疼。
燕焉嘴里那句,昨天采的流金兰不送给我?
都因瞥见这一幕,吞咽进了嘴里。
从她手里接过淡黄的兰花,他勉强笑道:“容姑娘送的,我当然都喜欢!”
少女抿唇一笑,有些羞涩。
一时,心头那些不快也没了,只是心花绽放。
燕焉望着她,很想牵住她的手。
可伸出去后,又缩了回来,唯恐唐突佳人。
“容姑娘,你以后叫我阿焉好嘛?”就连少年也没意识到,他说这话有些撒娇。
芷衣眼睛亮晶晶的,又柔又美,那是什么珍宝都比不了的:“阿焉,若你不嫌弃,叫我芷衣便是。”
少男少女于夜色下说着话,河畔水轻轻滚着。
月色波光粼粼,即便听不清,光是瞧着都会弯唇一笑的美好。
年轻男人远远地望着,面无表情的。
手里的流金兰摇动点点金光灵息。
很快,他没有再看,从这个地方离开了。
**
燕翎住的地方,地势高,陡峭,偏僻。
半山腰临着一弯幽静的溪流,一片苍翠在夜里安寂。
它们围绕着一个高挑的两层竹楼,远离山寨,似远远地才能看到一点儿的烟火气,稀稀拉拉的像是天上疏离的星子。
随着他的脚步靠近,整个院子都焕发了光彩。
竹林里亮了,明莹莹的光,兰草倒影婀娜美丽,在风里摇曳。
若有人在这里就会惊讶,成千上百种,随意地种植着,地上,墙上,楼上,土里,盆栽里,水里……
若说山下的人家爱兰,也是满吊脚楼的兰花,那这儿就是兰花所在的仙乡,最普通的兰草,孤品,乃至叫人唤不出名字的。
脉脉香气流溢,在风里极为诱人。
燕翎穿过兰径,踏上台阶。
屋里明堂堂的光,也在欢迎他这位主人归来。
“嘎!翎公子!翎公子!”聒躁尖锐的身影响起的同时,从里边飞出来一个东西。
燕翎身影一晃,那扑过来的东西就直接掉地上。
毛羽靓丽,看起来像是一只雉鸡。
尾羽修长,极其美丽耀眼,但因身形实在胖嘟嘟的,那是屁股墩朝天摔在地上。
“啊——”它哀嚎了起来。
燕翎面不改色地从它旁边经过,那倒地鸡却身形极为灵活地爬了起来。
小翅膀一扇,飞快地跟上了他。
“翎公子!翎公子!我的兰花,我的兰花!”绿豆大小的眼睛亮晶晶地,瞧着他手里流光溢彩的流金兰,又扑了过去。
燕翎手一避开,它差点准头又栽了,幸而及时刹车:“什么嘛!不是给我的!”
它极其失望,也懒得继续跟上去。
小翅膀轻扑扑地往案头上一倒,直接躺平状。
屋里冷幽的光素洁地映着,也把整个厅照得透彻。
摆设简洁,却无一不精致,和主人的情调一致。
放眼望去,奇怪的器具、竹编的书册、幽兰碧草,三三两两地放着。
一双素洁挺拔的手往临窗的粗陶花瓶放进了那流金兰。
瓶中注入的水,看似平淡无奇,实是一团灵溪。
那因采摘后灵息停歇的流金兰一入这水中,竟比原先在土泥里和朝暮兰相伴里灵气更甚。
满屋的幽幽轻香,似也都被它的香气给挤占了。
那彩色鸟贼溜溜地转了转眼珠子,模拟人声地呵呵笑了几声。
笑得特别的流里流气又奸诈。
“翎公子,你从来不收兰花的!不是友人兰!情人兰!情人兰!”它绕着燕翎飞来飞去。
燕翎面无表情地道:“闭嘴。”
猥琐的笑声立即消失,可过了一会儿,它又叽叽喳喳起来:“好兰花!好兰花!翎公子的好兰花!”
不像是一只雉鸡,更像是一只饶舌的鹦鹉。
燕翎放下兰花,就临窗坐着,闭目养神。
这会儿听到这雉鸡扑棱叫唤,也皱眉道:“你是鸡不是鹦鹉,再乱叫唤,我叫你以后都发不出声音来。”
“别啊——”它翅膀捂住自己的嘴,贼害怕,可又想到了什么,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脯,“我不是鸡!我是凤凰,是神兽!”
“凤凰,凤凰……”
燕翎并不理会这鸟的无理取闹。
相伴多年,他也未曾给它取个名字。
只是它爱在山寨里胡乱,大家以流氓鸟唤之。
偏偏这厮还尤为地得意,“我有名字!小飞!流氓鸟!翎公子你知道!”
“行了,安静点。”燕翎语气微带嫌弃。
流氓鸟眼睛贼溜溜地去看灯火下的年轻男人,还是那么俊美无俦,寒霜冷月般出尘矜贵。
可眉宇间,看起来似有心事。
它悄咪咪地靠了过去。
就在这时,他睁开墨眸,视线落在那泛着金光的兰花上,眼眸忽而一深。
就连和他多年相处的流氓鸟,在这一瞬也被危险摄到,抬起来的脚爪子都僵住了。
好可怕!
好危险!
谁又惹到了他?
这会儿流氓鸟倒是安静下来,乖乖地站在那流金兰边,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它。
眼前耳边浮现出河畔,少年少女的欢声笑语。
燕翎皱了眉,有些不快。
这位容姑娘怕是对阿焉别有用心,绝非和阿弟那种慕少艾相仿。
今晚她差点就赠送流金兰给了燕焉,他拦截了下来,她也算识趣,再次送的是情人兰。
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巧言令色!
年轻男子低头饮了一口茶,眉目沉沉。
他的阿弟是绝不许和外界女子结合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居心不良的女子。
他只会陷入曾经的悲剧当中。
在他们情愫渐长之前,彻底地斩断这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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