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荐

虽说被盛让拒绝了,但叶弃汝并没有气馁。相反,她更加坚定了要向这位盛让学习的决心。

仅仅只言片语,就解决了困扰她许久的难题。她空有一肚子的现代知识理论和经验,可对古代农业种植相关的经验却寥寥无几。

身边的叶大郎和王氏,以及村里的人,会的都是适用于目前低产量粮种的种植方法,无法对她改良粮种提供帮助。

叶弃汝握了握拳,离开时的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有了明确的方向,就有了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叶弃汝按照盛让指点的方法,重新开始改良试验田的土壤。

她去山林里收集腐殖土,去河塘边挖淤泥,更加注意堆肥的腐熟程度。

过程依然辛苦,但效果是显而易见的。新补种的秧苗明显比之前健壮了许多,叶色也逐渐转绿。

她依旧每天忙完家里的活就往试验田跑,不过同时,她也多了个心眼,开始留意后山那位盛让的动向。

叶弃汝发现他并不常下山,似乎独居于山腰一处简朴的院落里。他每日都会打理那片园子,偶尔会进山,不知是采药还是做别的。

也很少见他与村里人来往,村民们似乎也对他敬而远之,只隐约知道他是几年前搬来的外乡人,靠采药和卖些山货为生,性子孤僻。

“孤僻?”叶弃汝想起那张清俊温和的脸,觉得这个词并不十分贴切。那更像是一种出于本能的、与周遭环境保持距离的疏离。

叶弃汝尝试过再次去溪边“偶遇”,但盛让每次都是客气而疏远地点点头,便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显然没有深入交流的意愿。

她有些犯难。对方明显不愿被打扰,若自己纠缠不休,只怕会引起反感。

让叶弃汝没想到的是,转机在一个傍晚突然来临。

当时叶弃汝从试验田回来,远远看见兄长叶大郎和一个穿着体面却面色倨傲的中年男人,站在家门口说话,王氏在一旁陪着笑脸,神情瞧着有些焦急。

走近了,才听清原来那中年男人是邻村张地主家的管家,前来催收春季借的粮债。

叶家去年收成不好,今年青黄不接时借了些粮食,眼下快到约定的还款日期,家里却根本拿不出足够的粮食。

“……王管家,您再宽限几日,等秋收,等秋收了一定连本带利还上!”叶大郎搓着手,黝黑的脸上满是窘迫。

王管家冷哼一声:“宽限?说得轻巧!我们家老爷也不是开善堂的!当初白纸黑字画了押的,到期不还,就拿你们家那两亩水田抵债!”

叶大郎和王氏一听,脸都白了。那两亩水田是家里最肥的地,是全家的命根子,若是被抵了债,往后的日子就更没法过了。

“不能啊王管家!求求您了……”王氏带着哭腔哀求。

叶弃汝站在一旁,看着兄嫂卑躬屈膝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家的窘迫,她切身感受得到。

这也是压在原主身上,让她性格怯懦的重要原因之一。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在王氏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时选择沉默,而不是与其发生冲突。不论是她,还是原来的叶弃汝,都能感受到王氏对其挑剔、奴隶,更多的是因为日子难过。

人在日子难过时总喜欢找个发泄口,作为家里吃白饭的人,不可避免的成了王氏宣泄的途径。

那日王氏让原身在夜里去洗衣裳,据她了解到的一点信息,或许也有一部分保护原身的意思。

叶大郎那天晚上带了个一起上工的人回家,给王氏说的是还人情。这人一直对‘叶弃汝’有些苗头,有次还差点让人轻薄了。

王氏便在叶大郎到家前把原身赶去洗衣裳了。其中自然不乏王氏自己的小心思,不过也未曾想到她真正的小姑子居然就留在了那日。

叶弃汝被前方叶大郎突然变尖的嗓子拉回了神,正想着能不能说上什么话,或者有什么办法能暂解燃眉之急,目光无意间扫过不远处的小径。

只见盛让背着一个竹篓,正从山上下来,看样子是采药归来。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叶家门口的动静,脚步微顿,朝这边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只是在扫过那咄咄逼人的王管家时,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随即又恢复了淡漠,仿佛只是看到一件与己无关的寻常事,继续朝着自己山腰院落的方向走去。

叶弃汝心中却是一动。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

她记得上次去他园子,除了那几株濒死的珍贵药草,还看到几株长势极好的……野山参?虽然年份看似不长,但品相极佳。在这个时代,野山参价值不菲。

盛让显然精通此道,他能培育濒死药草,那手里定然还有其他值钱的药材或者门路。他看起来并不缺钱,但也未必愿意卷入村民的俗务纠纷。

可是这也是她的一个机会。

一个可能打破僵局,同时解决家里眼前麻烦的机会。

眼看着王管家态度强硬,兄嫂几乎要跪下来,叶弃汝不再犹豫。她快步走到王氏身边,低声道:“嫂子,别急,我有办法。”

王氏一愣,狐疑地看着她:“你能有什么办法?”

叶弃汝没有解释,只是对王管家道:“管家,借粮还粮,天经地义。只是眼下家里确实困难,能否请您明日再来?明日此时,我们定然想办法先还上一部分,绝不叫您空跑一趟。”

王管家斜睨着叶弃汝,显然不信:“你个小丫头片子,能做主?”

叶大郎也急了:“小妹,你胡说什么!”

叶弃汝挺直脊背,眼神镇定地看着王管家:“我做不了主,但我能弄到钱。明日此时,若拿不出钱,您再收田不迟。一天时间,您总等得及吧?”

她语气里的笃定,让王管家将信将疑。他打量了叶弃汝几眼,又看看一脸惶惑的叶大郎夫妇,哼了一声:“好!就给你们一天时间!明日此时,若见不到钱,就别怪我按契书办事了!”

说完,拂袖而去。

王管家一走,叶大郎就急了:“小妹!你……你上哪儿弄钱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王氏也又急又气:“就是!你这丫头,是不是魔怔了?一天时间,我们去偷去抢啊?我看你就和村里人说的一样,天天守着你那口破田守出病来了!

你当银子是那么好赚的!?真那般容易,你哥日子能苦成这样!?这下好了,全家都要被你害怕了!”

叶弃汝看着焦急的兄嫂,深吸一口气,道:“哥,嫂子,你们别管了。明天我一定把钱拿来。若是拿不来……你们再想法子也不迟。”

她不能把话说满,但她必须去试一试。

安抚下将信将疑,一脸忧心忡忡的兄嫂,叶弃汝转身就朝着后山跑去。

天色渐晚,夕阳给山峦镀上一层金边。

叶弃汝跑到盛让那处简朴的院落外时,微微有些气喘。院子篱笆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捣药的声音。

她定了定神,抬手敲了敲篱笆门。

捣药声停了。片刻,盛让从屋里走出来,看到站在门外的叶弃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叶姑娘?”他依旧是那副温和疏离的样子,“有事?”

叶弃汝看着他,直接开门见山,她知道自己没有拐弯抹角的时间:“盛公子,冒昧打扰。我家中遇到些麻烦,急需一笔钱应急。”

盛让眉头微蹙,并未接话,显然不认为这与他有何关系。

叶弃汝想,或许认为自己有些过于没有分寸失了礼数,第一次见面就要人家压箱底的种植法子;第二次见面便找人家借银子。

关系多好的朋友都不一定借,对他这个才第二次见面的外人,还真是张口就来。

可她也没办法,这个确实需要,也实在不愿放弃这个机会。

叶弃汝继续道:“我知道公子精通药植,手中或有值钱的药材。我想请公子暂借一些与我,解了眼前之急。我叶弃汝在此立誓,日后定当加倍奉还!”

盛让沉默地看着她,夜色初降,让他俊朗的眉眼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半晌,他才缓缓道:“许姑娘,你我不过数面之缘。”

语气平淡,意思却很清楚:我们不熟,我凭什么借你?

一个不相熟的人在跟前立誓,信誉如何尚且不说。她不过一个寻常的农家女,能有什么东西让他有所图?加倍奉还更是无用。

无用之物,便是堆成山他的眼睛也不多眨一下。

叶弃汝的心沉了一下,但她没有退缩。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迎上他审视的视线,话锋陡然一转:“若我说,我不白借。我可以帮公子解决你眼前的麻烦呢?”

盛让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唇角轻轻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他向前走了一步,靠近篱笆门,清润的嗓音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哦?叶姑娘倒是说说……”

他微微倾身,目光落在叶弃汝因奔跑和紧张而泛红的脸上,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好奇,又隐含着一丝深意:“我眼前的麻烦,是什么?”

叶弃汝被盛让突如其来的倾身弄的瞬间红了耳廓,却还是强撑着正经,微微向后仰,往后退了小半步,这才正色地看着盛让。

“公子你缺一个我。”

“什么?”

盛让头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本想问她是否在同自己开玩笑,欲说出口的话在触及到叶弃汝眼神时莫名咽了回去。

第一次见叶弃汝时他便被她的这双眼睛吸引。她眼睛本就生的极好,瞳孔颜色有些浅,眼尾微微上钩,容易给人一种‘不正经’的感觉。

和他那不太靠谱的好友有几分相似。

可这有些‘轻佻’的眼睛,却被她的眼神给压住了。所以第一次,他的视线被她的眼睛抓住,为掩饰自己的尴尬,才说了几句自己的经验之谈。

未曾想第二次,又被她的眼睛抓住了。

叶弃汝很是认真,她也不清楚盛让是否接受这套说辞,只能赌一把:“公子你瞧”,她的手指了指盛让园子里那几株快要死掉的植株,“公子的种植技术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但为何现在还未能讲它们救活?”

见盛让没打断自己,转动了下眼睛朝自己看来,叶弃汝便知这是让自己继续说的意思:“说出来公子怕是会觉得我疯了,我的知识也很扎实,我敢放言与公子不相上下。

只是因某些不便说道的原因,现无法讲我的理念一一落实。”

盛让朝叶弃汝踱步了几步,几乎快挨在她身上,问:“姑娘的意思是,你现在是个被封住‘内力’的武功高手,只要解开‘封印’,你就可以成为绝世高手?”

虽然意思差不多,可不知为何,话从盛让嘴里说出来好像变了个味道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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