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好红……】
对视带来的心声在耳边响起,宋默回过神,松开了手。
舌头还是很难受,温予却还是有闲心开玩笑:“是不是烫熟了?”
“有点红。”宋默起身去倒了杯白开水给他。
这之后气氛一直有点微妙。
温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这好像不单单是宋默不太说话导致的。
他说不上来,最后归结于都是舌头的错,谁让它被烫伤了,搞得它主人都有点不太会聊天了,还害得他都没怎么尝出面的味道。
从面店出来,宋默忽然说:“在这等我。”
温予还没来得及问要干什么,就见他过了马路,走进那家开在街拐角的便利店。
然而宋默刚过去就红灯了,温予想跟上去都没法,只能在这边等,心想宋默这是没吃饱吗?
宋默很快拎着一个小袋子出来,正巧红灯转绿,这下温予过都不用过去了。他一过来就打开袋子,里头就一样东西,是个可食用冰杯。
宋默打开冰杯,拿了块冰递过来:“含着。”
温予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要让自己敷一敷舌头。
舌头现在还是麻麻痛痛的,很不舒服。
他愣了愣,张口含住那块冰,唇瓣擦过指尖,宋默微微一顿。
“好冰啊。”温予被冰得脸又皱起。
“敷一下比较好。”
温予听话地含着冰块一路回到教室,那种难以捉摸的气氛才稍有缓解。
课后自习开始没多久,曾悦欣接到个开会通知,不得不离开一会儿,于是吩咐道:“班长看好纪律,我马上就回来。”
闻言大伙儿都表现出程度不一的欣喜。
他们班没有纪律委员,全班包括曾悦欣都一致认为这个职位太容易得罪人,完全是吃力不讨好,所以通常维护班级秩序的事情都交由温予一并管理,反正大家都服他。
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曾悦欣离开教室,温予带着作业轻车熟路地坐到讲台。
夜幕早已落下,笔尖游走纸上的沙沙声和书页翻动的声音在教室里交错回荡。偶尔有人交头接耳说两句小话,只要不太过分,温予都睁只眼闭只眼没去管。
老师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还真不是唬人的,在这上面,底下的所有小动作的确一览无余。
他看着看着,就走了神。
桌面上课本摞得和长城似的,大家都在认真写作业,一眼望去都是相同的校服和乌黑的头顶。没穿校服的宋默在其中尤为惹眼。
但温予不觉得是校服的问题。
他的书本都比别人摞得要整齐许多,坐姿端正,下笔游刃有余,不仅让人怀疑是不是就没有能难倒他的题目。
温予不由想起他们在家里一起写作业的时候。
虽然姿势都一样,写题的速度也一样,但在家里的宋默多了几分松弛感。有时他写着写着觉得无聊,也找宋默说小话,宋默也不会表现出丝毫被打扰的不耐烦,无论他说什么,宋默都会给出回应。
以至于温予偶尔会得寸进尺地故意做出干扰他的行为,他也不会生气,完全一副随他牵着走的表现。
温予想得入神,笔杆在手里转过不知道第几圈,终于一个没拿稳,“啪嗒”掉下去。
不大不小的声音引来几个同学的抬头查看,宋默也看了过来。
他立刻若无其事地捡起笔,装作认真写作业。
余光里,宋默似乎看了他好一会儿。
温予忍不住在口腔里卷了卷舌头。
多亏了宋默给他买的那些冰,又麻又痛的感觉消退不少。
不知道为什么,宋默给他喂冰的画面在眼前挥之不去,总觉得,很熟悉。
仿佛这样的举动,他对自己做过千百次了——可明明是第一次。
真是奇怪。
-
开始上晚自习后,大家在学校的时间就变得更多了,一周里总有那么两三天楚姨会给温予送饭来。高一那会刚开始温予就跟她说过不用这么麻烦,但楚姨说:“你爸爸妈妈又不是没给我付工钱?而且我和他们的想法一样,你现在正是长身体动脑筋的时候,总吃外面的东西哪行呀?营养不全面,还不卫生。”
温予拗不过她和父母,只能悲痛缅怀自己失去的吃垃圾食品的机会。
现在楚姨不仅会给他送,还有宋默的份。她甚至给宋默也准备了一个专属饭盒,和温予的同款不同色。一周下来,大家都知道温予和宋默是两个人吃一家饭。
经过上次小小的矛盾后,宋默也不再表现出对蹭饭的拒绝和不好意思,唐蕊和他说过这件事,他们都知情,让他不用管,不管人情还是费用,有他们大人来处理。
他只需要吃,毕竟温予看上去很高兴。
周四放学后语文老师把温予宋默和李可嘉叫去办公室,他们说了下书法比赛的进展。
“你们的作品都通过了初赛,但决赛是需要到现场参加的,你们有个准备,时间是下周六下午,我已经跟你们曾老师说过了,到时候你们上半天课就行,下午我带你们去比赛。”
这个消息一带回教室,邱为就嚎上了:“也太好了吧,少上半天课,早知道我也参加了!”
赵骏明:“你知道江老师为什么不找你吗?因为她有一双明辨好坏的眼睛。”
温予:“为为,人贵有自知之明。”
邱为给他俩竖个大中指。
他的情绪就像过山车,竖完中指立马就问:“哎,三天假,咱们出去浪啊。”
“我随便,去哪?”赵骏明问。
“密室逃脱?”邱为一拍大腿,“差点忘了,天街新开了家VR馆,听说做得贼好,我看了下价格也还行,不贵。”
他们初步定好去哪,邱为直接跳过温予,问宋默:“你俩一起呗?我看团购价还有优惠呢,咱们正好五个人。”
温予:“我的意见是不重要吗?”
邱为:“我已经看透了,问你不如问宋默。”
邱为觉得他俩的行动逻辑真是捉摸不透,要是放在以前,温予比他们还积极张罗出去玩,只要叫他,他百分百答应。但是自从宋默来了之后吧……邱为也拿不准了,总觉得还是得叫动宋默,这事儿才稳。
可宋默的第一反应又是去看温予。
温予说:“去吧?”
然后宋默才点头。
很奇怪,邱为的脑子有点打结。
中秋假期前的晚自习还是免不了的,熬完晚自习,放假的笑容顿时洋溢在大家脸上。要知道高三生只有中秋一天的休息,之后周六日还要来学校小考,这也是他们明年将要过上的苦日子,现在的假期真是且得且珍惜了。
坐上张叔的车,温予问宋默:“你们在家里过节吗?”
“嗯,你不在家?”
“我们去我外公外婆那儿过。”
温予说着,惯例不经意似的碰碰宋默的膝盖。
他发现最近和宋默的肢体接触越来越容易了,有时候就像是宋默自己送上门来给他摸似的。每次他都有一种好像养熟了什么动物的感觉。
这一周在宋默身上的预知能力还是时灵时不灵,但他渐渐地发现一件事,似乎只有当宋默会走什么霉运的时候,预知总是成功的,而他预知不到的时候,通常宋默都会平安无事。
温予捋过之前发生的事,很确定一开始是没有这种规律的,只是预知混乱而已,但随着他和宋默相处得越多,这条规律就变得越来越清晰和稳定。这是他在预知不到宋默时,通过预知自己摸出来的。
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就像现在,他触碰宋默后也只看到了一个画面,是在超市,宋默陪唐阿姨在挑鸡蛋,这时两个熊孩子跑跑闹闹,一下子撞到货架,上面的鸡蛋咕噜噜滚下来,砸得地面和宋默身上一片狼藉。
但也只看到这么一件事。
“你们明天在家吃,得去买菜吧?”温予定了定神问道。
宋默看着他,听见他在心里说:【那么多鸡蛋,光看着都能想到有多腥,而且还不好清理……】
鸡蛋?
他应道:“嗯,和我妈一起。”
温予:“你们家缺什么菜啊?我看楚姨昨天买了好多菜,反正我们明天不在家,要不你们拿点上去吧,比如——”
“鸡蛋之类的么?”
温予眨眨眼,点头说:“对,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好像这样的事发生过不止一次了,有时候他真怀疑宋默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家里正好没了,”宋默说,“我回去问问。”
“你放心,我们家什么不多,就是鸡蛋最多了。”
温澜今天中午回来的,亲眼看着儿子回家后在那挑挑拣拣了一堆漂亮鸡蛋,问他:“好好的给人家送鸡蛋干什么?”
温予:“消灾避难。”
温澜一听就懂了:“宋默?”
“你怎么知道?”温予想了想,好像没和他妈提过宋默的倒霉体质,只和她说过自己最近和宋默处得挺好的。
“和他妈妈聊天的时候听说过一点,”温澜说,“他好像从小就这么个体质,他爸妈都挺愁的,还找过那种江湖道士看八字,说是什么……命里带的,反正挺玄乎。”
说到道士,温予想起那个让自己等到十八岁的老道士。
果然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吗?
“他妈妈还跟我说,其实当初决定搬来这儿,不是什么工作变动,而是那个道士说,他们必须得搬过来,才能给宋默改运,她还挺高兴宋默最近情况确实好了很多,”温澜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还有件事。”
好半会儿没有后续,温予从捡鸡蛋的百忙之中抬头看向他妈:“什么啊?”
温澜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那个江湖道士说……等到宋默十八岁,‘尘埃自会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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