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泽终止了尹成颜的异变过程，紧接着，波斯特从楼上跳了下来，问道：
“三层以下的人员已经完成了疏散，屏障还能支撑多久？”
波斯特以前是异常处理局的员工，也曾和云翊有过多次合作，对他的处理风格非常熟悉，便没有多做寒暄。
治安局还在疏散上层的顾客，安保公司的人已经护着雇主的团队先行离开了，本来对付失控哨兵的工作不归他管，但他还是忍不住和队长申请了要过来看看。
主要是他也才刚离职没多久，在此之前他可没听说奚泽入职处理局的事。
一想到要让一个“新人”负责对付二级失控的哨兵，波斯特怎么都放不下心。
哪怕奚泽对外公开的精神力等级是S级，但因为对方是“奚泽”他反而更担心了。
从小生活在上层区的金瓜蛋子，知道怎么打架吗？
云翊皱着眉头：“再有不超过三分钟。”
三分钟之后，屏障内不断累积、压缩的失控精神力，就会像洪水一样倾泻而出。
几人把目光放在了那块巨大晶体上，和尹成颜做出的判断一样，也认同这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但他们明显更有经验，在没有收集足够的情报之前，贸然攻击失控哨兵正在重构的躯体，很可能会被其保护机制重创。
时间紧迫，云翊长话短说，将刚刚观测到的内容共享了出来：
“接近失控体三十米内，有精神力乱流防护，五米内失控体会对攻击者发起幻觉类的反击，效果应该是会攻击人内心最薄弱的地方，从而导致……”
考虑到尹成颜失控的主因其实是注入过量药物，云翊最后换了一种说法：
“会加速哨兵的失控。”
波斯特听着有点耳熟，像是安保公司之前会对那些本就不稳定的哨兵所做的事。
情况是这样的话就非常棘手了，因为活跃在暴.力机构的哨兵。大多都在失控线上来回蹦迪，很容易被抓到破绽精神崩溃导致失控。
今天失控的哨兵实在是太多了，两人同时看向奚泽的方向，要是再来个S级的，他都不敢保证今天西3区能否逃过一劫。
向导倒是对幻觉类的攻击有很高的免疫，但即便云翊能够闯过精神力乱流区域，他也无法对那巨大晶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除了极少数情况，向导的精神力并没有多少攻击性。
而哨兵失控达到初级就能让身体极大程度地自我修复，如果不能在瞬间打出大量伤害，对那本质上是精神力产物的晶体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
波斯特也没有十足把握。
在安保公司工作虽然钱多，但对哨兵的压榨也更为严重，他已经三个月没有休过假了，失控值最近一直都不是很稳定。
“我来吧。”奚泽道。
虽然在处理局同为队长级别，行动科出外勤时还是要以技术侦查科的判断为主，他向云翊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不用亲自接近，我准备将精神图景投影到现实，对目标进行远距离精神冲击，将其一次性解决。”
精神冲击是哨兵最原始的攻击方式，用肢体接触或是使用近战武器作为媒介，在攻击的同时将自己的精神力灌注到目标身上，从内到外撕碎对方。
绝大多数哨兵只能在近战中使用出精神冲击。
和向导的向导素类似，精神力离体之后如果不是以精神体的形式存在的话，在空气中就会急剧消散。
将精神图景投影到现实，就可以给离体的精神力提供一个不会消散的环境，如此的确可以做到远程精神冲击。
但波斯特诧异地张开嘴，同是哨兵的他只觉得匪夷所思。
因为这么做的话，等同是要在维持理智的情况下展开“域”，要是一个弄不好，这座商场就会多一个三级失控的S级实景，到时整个西3区都得跟着玩完！
云翊估算了一下其中的风险，点点头：“时间不多了，就这么做吧。”
波斯特深吸一口气：“如果是我提出的这个方案，云翊队长您会同意吗？”
他想知道这人是对自己的向导能力自信，还是由于说出这话的是个S级，云翊才因此妥协的。
他记得以前在处理局干活的时候，这帮人的做事风格可没这么激进。
然而云翊却认真地摇了下头：“你的精神图景没这么大。”
波斯特哽住。
精神图景的大小和精神力等级没有关系，一般情况下都是以精神体的形态决定的。
他的精神体是螳螂，因此而构建的精神图景是一小片灌木丛，大小的确无法将巨大晶体覆盖在其中。
但他怎么听云翊这话怎么觉得不对味。
商场内的灯在警报响起的时候已经全部关闭，只留了一些应急用的化学灯勉强提供照明。
这时波斯特看到眼前一片波光粼粼，墙上荧光被折射到了空气中，耳边也传来阵阵低沉的嗡鸣声。
像是来到了海底。
精神图景的投影是没有实体的，身处其中的人并不会感受到溺水的窒息。
不过话说回来，奚泽的精神体原来是海洋动物吗？
波斯特忽然一愣，发现好像关于奚泽的公开资料中，从来没有提到过他的精神体到底是什么，他本人也从来没有将精神体展示出来过。
不过他也只是好奇了一下，精神体的形态对哨兵来说只起到辅助作用，真正决定强弱的是精神力等级。
波斯特抛开杂念，对于即将能亲身体会到来自S级的精神冲击感到有些兴奋。
可等了十几秒，奚泽身边也没有任何精神波动产生。
他有些疑惑地看过去，却发现不光是奚泽，就连云翊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
波斯特脸色一白，难道说这就要失控了？
然而这两人没有给波斯特解释的意思。
奚泽五感敏锐，云翊对精神力感知敏感，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之中，他们同时看到了一只黑猫穿越了精神力乱流的范围，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了中央的巨大晶体。
然后一头钻了进去。
这只黑猫他们都见过，那是桃嘉的精神体。
在商场内的信号全部断开之后，云翊就失去了和桃嘉的联系，还以为对方已经和负责撤离事项的治安局先行离开了商场。
但黑猫出现在这里，就说明精神体的主人肯定还在附近。
构建精神屏障时无法使用探查，云翊只能盲目地向四周看去，可无论哪里都找不到桃嘉的踪影。
他心中少见地浮现出一丝火气，在S级哨兵的精神冲击之下，哪怕是A级失控体都会被直接粉碎，一个E级的精神体闯进其中可想而知会有什么下场！
哨向的精神体如果在体外被摧毁，轻则精神力等级下降，严重些的会终身痴傻。
她一个E级的，说不定会直接死在这里！
然而这时云翊的大脑传来一阵刺痛，那是精神屏障即将崩溃的信号，一旦屏障裂开，被压制的失控精神力顷刻间就会喷薄而出，将整个商场吞没，同化所有来不及撤离的顾客。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今天才认识的人做出不明智的判断。
“十秒钟。”他咬着牙给出了最后时限。
十秒钟后就算黑猫没有离开打击范围，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留手。
奚泽轻轻“嗯”了声以示收到。
精神图景投影到现实，每一秒的维持对哨兵的消耗几乎是指数级上升，算上此前耽误的时间，十秒也刚好是他的极限。
*
桃嘉在从深潜状态中退出后，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鼻血止不住地往外流淌。
有点像是精神力消耗过度的症状。
可能黑猫也是因为这样，才在桃嘉下达指令之前，自行找到锚点强行退出了深潜。
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不是身体原主的原因，她的精神体和其他向导的不太一样，总是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精神体擅自作出行动的情况发生在哨兵身上，说明该哨兵离失控已经不远了。
虽然她是向导，但在看过那份处理局的内部资料之后，桃嘉对“向导不会失控”的说法产生了些许动摇。
在彻底搞清楚之前，她或许不该再如此冒险了。
见云翊没有生命危险，桃嘉刚准备将黑猫招回来，但也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一声蕴含着无数痛苦的呼啸。
桃嘉用力捂住耳朵，但那声音却没有被减弱半分，仍然在脑子里不停回荡。
本就有些虚弱的她，双膝一软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朦朦胧胧地，桃嘉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视角有些奇怪。
她抬起头只能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下巴，身体摇摇晃晃，像是被谁抱在了怀里似的。
这一认知让桃嘉差点跳起来……实际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黑色的爪子刮破了奚泽的前襟，突如其来夹杂着精神力的攻击让他下意识手臂一松，黑猫跌落在地上，打了个滚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奚泽身形一顿，随后继续进行人群疏散的工作。
桃嘉跑到没人注意的角落，橘色竖眼睁得溜圆，用匪夷所思的柔软度，看清了目前身体的状况。
她好像彻底变成一只猫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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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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