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午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燥热的气息，连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外卖站点的遮阳棚下，几十几辆电动车错乱地拜访着，骑手们匆匆忙忙地进出，额头上挂满了汗珠。
秦衔月站在站点的阴凉角落里，低头查看着手机上的订单信息。他的制服已经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湿漉漉的触感让他有些不舒服。站长丁兴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冰水，递给他：“小秦，听说你马上就要实习了？”
秦衔月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舒适。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对，下个月就开始。”
丁兴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你都来三年了吧，实习别做这行了，你可是名校高材生啊。”
秦衔月的目光有些游离：“实习会选个跟本专业相关的。”
丁兴又说了几句什么，他一阵耳鸣，只看到对方嘴巴张张合合说了什么，他甩了甩脑袋打断对方谈话：“站长，我去开工了。”
秦衔月骑着电动车穿梭在城市的街道上，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浸湿了他的衣领。头盔下的脸颊被晒得发烫。正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有个跟他一样穿着制服的外卖员面色有点苍白，这男人他认识，是他站里的一个中年男人。
“于叔，你怎么了，面色这么苍白。”
于承平抬起头，额头上满是冷汗，声音虚弱：“是小秦啊，我肚子疼得厉害，这单……能不能帮我送一下？快超时了。”
秦衔月没有犹豫，接过对方的手机看了看订单信息，目的地是一个小区，距离不算远。他点了点头：“行，您赶紧去休息吧，这单我帮你送。”
于承平勉强笑了笑，捂着肚子面色苍白的说：“谢了。”
街道上的热气扑面而来，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睛。他的心里却有些恍惚，电动车在车流中穿梭，秦衔月的思绪却飘得很远。
不过还未等他思绪发散，前一秒还是烈日当空，下一秒，天空突然阴沉下来，乌云像被打翻的墨汁，迅速晕染开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像是谁把天空的闸门突然打开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外卖箱，幸好有防水层，里面的餐盒应该没受影响，但他自己的制服却被临时个彻底。雨声哗啦啦地响着，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混杂着柏油味，他的心情有些复杂。这场雨，像是突然打乱了他的节奏，也让他想起了某些不愿触碰的回忆，也想起了某个不该想起的人。等信号灯变绿，他拧动车把离开。
陈揽星正靠在沙发上，**的头发搭在额前，手里握着手机。他划动手机屏幕，发现外卖显示的“已送达”。下一秒，门被轻轻敲响。
门开的瞬间，陈揽星愣住了。站在门口的外卖员低着头，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制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轮廓。对方见他迟迟不接外卖，疑惑地抬起头，目光与陈揽星交汇的一瞬间，整个人僵住了。秦衔月的眼神闪躲，将手里的外卖又往上提了提，声音沙哑：“先生，你的外卖，麻烦给个五星好评。”
陈揽星接过袋子，指尖触到对方冰冷的手指，心里一阵酸涩。他抿了抿唇，声音低缓：“进来擦擦头发吧，雨太大了。”
秦衔月低着头，双手攥着衣角，勉强挤出一丝笑：“不用了，我还有别的单子。”
陈揽星下意识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触感冰凉而湿润。他轻轻摩挲着对方的手腕骨，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就一会儿，雨这么大，你衣服都湿透了。”
秦衔月沉默了片刻，肩膀微微紧绷，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下一单要超时了。”
陈揽星的眉头紧蹙，心里一急，脱口而出：“留个联系方式吧，或者……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秦衔月的睫毛颤了颤，声音带着疲惫：“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陈揽星攥紧手里的外卖袋子，手指微微发白，语气却坚定：“你不留，我就不让你走。”
秦衔月抬眸看他，眸中闪过一丝难言的情绪，随即又迅速低下头。他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时间，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声音低哑：“好了，申请了。”
手机铃声轻轻响起，陈揽星低头一看，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头像还是那只吐着舌头的白猫，名字依旧是“moon”，只是微信号已经变了。他指尖悬在屏幕上，心里五味杂陈。
“这次不许再删我了。”陈揽星的声音有些哑，带着几分无奈和期待。他转身朝屋里走去，“等我找个雨衣给你。”
秦衔月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他的衣角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片水渍。他望着陈揽星的背影，嘴唇动了动：“不用麻烦了。”
雨声依旧，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热气，仿佛连时间都变得缓慢。陈揽星拿着雨衣走回来时，秦衔月依旧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他将雨衣递过去，指尖再次触到对方冰凉的手，心里微微一颤。
“下次记得看天气预报。”陈揽星低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责备。
秦衔月接过雨衣，点了点头，转身走进电梯里。陈揽星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烦躁，在电梯门即将闭合的瞬间，他挡住电梯，直勾勾的看着正低头装鸵鸟的秦衔月：“你现在毕业做外卖员吗？”
秦衔月看了一眼手机订单的剩余时间，有些着急：“以后再说，我现在赶着送下一单。”
陈揽星微微眯起眼睛：“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再次拉黑我，留个你现在住的地址。”
秦衔月真的没法子了，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现在发给你，行了吧，别挡电梯了。”
陈揽星有很多话想要问，但显然现在不是个好时机，何况如果把眼前这个人惹毛了也不好。他直接进入电梯，挑眉看着秦衔月：“要是你发个错的地址......”
秦衔月火速按了一楼，打断他的话：“没骗你。”
“行。”陈揽星深吸一口气，电梯到了一楼，他并未出门，只是看着秦衔月步履匆匆的离开。电梯又上来几个人，也幸好上来几个人，陈揽星这才能咬紧后牙忍住没有抓住对方的手腕，或者丢脸的哭泣。
秦衔月骑上电动车，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劈里啪啦的敲击声。他的衣服依旧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风一吹，寒意直透骨髓。可比起身体的冷，心里的疼更让他难以忍受，实在是没想到在这里跟他重逢。
他握紧车把，指尖微微发抖，脑海里全是陈揽星刚才的眼神，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
电动车在雨中缓缓前行，街道上的行人不算少，只有路灯在雨幕中投下昏黄的光。秦衔月的视线有些模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他抬手擦了擦脸，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下一单要去一家咖啡馆拿外卖，距离不远。
他加快了速度，雨水打在脸上，冰凉刺骨。可他的心里却像燃着一团火，烧得他喘不过气来。或许不该再给陈揽星任何希望，可当他看到对方眼里的执着时，他还是心软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陈揽星发来的消息：“晚上聚聚？”
他盯着屏幕，指尖悬在键盘上，久久没有回复。最终，他收起手机，重新骑上车，消失在雨幕中。雨声依旧，可他的心里却像被什么堵住了，闷得发疼。他知道，自己还在眷恋，还在挣扎，可他也清楚，有些路，一旦走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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