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最后一单外卖时，已经快十一点了。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路灯在雨后的湿气中显得格外昏黄。秦衔月骑着电动车，缓缓驶向自己的出租屋。夜风带着凉意，吹过他湿漉漉的制服，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拐进巷子时，他的车速慢了下来。远远地，他看见一个人影站在自己出租屋的门口，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下缓缓升腾。那人听见电动车的声音，抬起头来——是陈揽星。
秦衔月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车把。他停下车，摘下头盔，头发已经被风吹得半干，凌乱地搭在额前。陈揽星站在那儿，穿着一件深色的外套，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他的目光落在秦衔月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愫。
“你怎么在这儿？”秦衔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陈揽星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声音低缓：“等你。”
秦衔月沉默了片刻，将电动车停在门口，掏出钥匙开了门。他侧身让开，示意陈揽星进去。陈揽星掐灭了烟，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跟着他走进了屋里。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却收拾得干净整洁。秦衔月打开灯，暖黄色的光线洒满整个房间。他脱下湿漉漉的外套，挂在椅背上，转身看向陈揽星：“有事吗？”
陈揽星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房间，很简陋，只有一间卧室，地上很杂乱，什么东西都有，他在内心轻笑一声，还是那么不爱收拾，更重要的是看起来是独居。他的目光最后才落在秦衔月的脸上。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坚定：“我想和你谈谈。”
秦衔月的心微微一颤，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他知道，有些话终究是躲不掉的，但他还是故作淡定，声音平静得几乎听不出情绪：“我们已经分手了。”
陈揽星的目光没有移开，反而更紧地盯着他，像是要透过他的眼睛看进他的心里。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情绪：“我知道。但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
秦衔月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手指在衣角上无意识地摩挲。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窗帘，带来一丝凉意。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有些事，没有为什么。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陈揽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却又像是自嘲，“那你告诉我，什么才叫合适？是你一声不响地消失，还是我连一个解释都不配得到？”
秦衔月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他知道陈揽星说得对，自己当初确实太过仓促，甚至没有给他一个像样的交代。可那时的他，心里乱得像一团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哑，“我只是觉得，分开对我们都好。”
“对谁好？”陈揽星向前一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对你？还是对我？秦衔月，你从来都没问过我的想法。”
秦衔月抬起头，对上陈揽星的目光，心里一阵酸涩。他知道自己理亏，可有些话，他不能说，也不敢说。他怕一旦说出口，那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会重新涌上来，将他淹没。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陈揽星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容里却没有一丝温度：“过去的事？秦衔月，你真的觉得，过去的事能就这么过去吗？”
秦衔月没有回答，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窗外的风渐渐大了，吹得窗帘轻轻晃动，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陈揽星深吸一口气停了一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找了你五年。”
秦衔月的心猛地揪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他抬起头，看向陈揽星的背影，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陈揽星的声音忽然变得哽咽，像是压抑了太久的情感终于决堤：“小月亮，我找了你五年！”
秦衔月的眼眶有些发热，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他想解释，想告诉陈揽星自己当初为什么离开，可那些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陈揽星看着面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恨，气的牙痒痒地宝贝，深吸一口气说：“行，那你说说你现在怎么送起外卖了。”
秦衔月的手指捏着自己的衣角，声音很轻：“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陈揽星简直要被气晕了，但他知道面前这个人胆子很小，不经吓，他耐着性子说：“小月亮，你非得这样跟我说话吗，我是你的仇人吗？”他的声音带上一丝委屈，要是面前这个人愿意抬头，他愿意挤出来几滴眼泪示弱博取对方同情。
“要是我让你不舒服了，我走。”
门轻轻关上，房间里只剩下秦衔月一个人。他站在原地，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什么掏空了一样。
窗外的风依旧在吹，窗帘轻轻晃动，像是某种无声的嘲笑。秦衔月缓缓蹲下身，将脸埋进掌心，肩膀微微颤抖。他知道，自己欠陈揽星一个解释，可他也知道，有些解释，实在没必要。
五年，足够让一个人从希望到绝望，也足够让一段感情从炽热到冰冷。而他，终究是那个懦弱的人，连面对过去的勇气都没有。
陈揽星站在窗外，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秦衔月蹲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他的心里一阵刺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车。雨水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路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反射出微弱的光。他坐进驾驶座，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车子缓缓驶出巷子，陈揽星的心里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得他喘不过气来。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轻点蓝牙耳机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论文写的怎么样了。”
陈揽星捏了捏疲惫眉心：“没写。”
发小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谁惹你了，大少爷。”
“秦衔月。”陈揽星说出这个名字时，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情绪，“我找到他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轻叹：“恭喜啊，找到老婆了，就是听起来你很不爽啊。”
陈揽星的目光直视前方，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诉说的情绪：“他瘦了，还跑去送外卖，按照他的成绩，他应该上一所名校，肆意青春的生活。”
发小在电话那头啧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和不解：“送外卖？你确定没认错人？秦衔月当年可是咱们学校的学霸，怎么可能跑去送外卖？”
陈揽星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声音低沉：“我没认错。就是他。”
发小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变得认真起来：“那你现在找到他了，你想做什么。”
陈揽星冷哼一声：“我要知道他当时为什么离开我！”他目光微微闪烁，声音里带着一丝执拗：“不管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我都要知道。五年了，我找了他五年，不是为了听一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发小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行吧，有需要来找我，你也别忘记写论文。”
挂断电话后，陈揽星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全是秦衔月的样子——他湿漉漉的头发，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双躲闪的眼睛，蹲在地上的样子。他知道，秦衔月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路灯的光影在车窗上飞速掠过。陈揽星的心里却渐渐平静下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无论真相是什么，他都要面对。因为有些事，有些人，他从未真正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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