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初见端倪

她想起半年前的那个傍晚,他和高珊一起开车来公司接她下班。

两人在车里谈笑风生,举止亲昵得刺眼。

说是来接她,结果她人还没走到车边,就看到他们并肩说笑着,似乎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陆远坐在驾驶位,高珊安然坐在副驾驶位,见到她来,也只是随意打了个招呼,丝毫没有让位的意思。

她默默地自己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听着前排两人旁若无人的嬉笑打闹,看着高珊那时不时侧头看向陆远,带着某种隐秘占有欲的姿态,心里像堵了一团湿棉花,闷得发慌。

当时,她只是碍于情面,没好意思当场发作,只在事后,委婉地向陆远表达了自己的不痛快。

还有那次同学聚会,高珊坐了他们的车。

下车后,两人很自然地并肩走在前面,熟稔地聊着天,将她一个人落在后面。

陆远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中途停下脚步,伸手牵住了她,一起上楼。

然而,在聚会上,尽管鲍庆也在场,高珊的目光和话题却始终围绕着陆远,甚至一直逗弄着被陆远抱在怀里的隽隽玩。

那画面,落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恐怕真会以为他们才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当时,同学里那位年纪稍长、被大家尊称为“大嫂”的班长妻子,就曾趁着无人注意,悄悄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半是提醒半是玩笑地说:“翟锦啊,你脾气真是太好了。跟高珊处得这么好?不知道的,看她跟陆远那亲热劲儿,还以为他俩才是两口子呢……你……真不介意啊?”

那句看似无心的话,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拔不出来,隐隐作痛。

那晚回去,她和陆远大吵了一架,那是他们第一次因为高珊发生那么激烈的争执。

从那以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刻意疏远了高珊,不再主动联系。

后来的同学聚会,只要高珊试图靠近陆远,陆远也会下意识地找借口避开,拉开距离。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自己过于敏感的第六感在作祟,一直努力说服自己是她想多了。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直觉竟然精准得可怕!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高珊,她曾经视为朋友的人,竟然真的可以毫无底线,将主意打到了她丈夫的身上!

陆远的声音,像隔着厚重的水幕传来,模糊而不真切。

翟锦陷在自我的泥沼里,周遭的一切都失了真。

他那些关于“最后一次”、“怕闹出人命”的辩解,飘进耳朵里,却落不到心上。

她只听见自己心里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清脆而彻底。

“离婚吧。”

她听到自己异常平静的声音响起,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千钧重量。

“陆远,是你背叛了我们的婚姻。”这句话,她说给他听,更是说给自己听,像是在废墟上插下最后的界碑。

他伸手想来握她,那指尖的温度还未触及,她便猛地推开车门,投身到江风之中。

微腥的风裹挟着水汽扑面而来,让她几乎窒息。

沿着江堤,她漫无目的地走着。

脑子里反复盘旋着他的话——怕她自杀?这究竟是出于怜悯的责任,还是他心底仍存不舍的借口?思绪像一团乱麻,越扯越紧,勒得她太阳穴突突地跳。

陆远像个幽灵,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

她能感觉到他焦灼的视线,落在她凝望江水的侧脸上,落在她低头时砸在地上的泪痕里。

从黄昏到夜幕四合,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直到双腿灌了铅般沉重,才终于在一个冰冷的水泥墩上坐下,将自己蜷缩起来。波光粼粼的江面,映不亮她心底的漆黑。

他的手机响了,是他父亲。她听到他压低声音解释,说她不方便接电话。等他应付完转身,发现她不见了踪影时,那惊慌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

“老婆!你在哪里?”

她不想听,不想见。

此刻,一个疯狂的念头攫住了她——她要去找高珊!

她要亲口问问那个她曾倾心相待的“闺蜜”,为什么要将淬毒的刀,捅向最信任她的人!

她钻进一旁的茅草堆,深一脚浅一脚,任凭干枯的草叶和荆棘刮过小腿,带来细密的刺痛。

这斑驳的痛感,奇异地映射着她此刻千疮百孔的心。

他终于还是找到了她,从背后猛地抱住,手臂箍得她生疼,语气是失而复得的惊惧:“老婆!你要打要骂都行!别这样吓我!”

“滚开!”她奋力挣扎,像一头被困的兽,话语带着淬毒的恨意,“我恶心你!你这破烂玩意!滚!”

他的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一声声催命一般。

她猛地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高珊”的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伤了她的眼睛。

她将手机狠狠怼到他面前,怒吼:“你跟她说!”

他单手接过,另一只手仍死死抱着她,对着话筒几乎是咆哮:“别再打来了!我们一刀两断!不要再骚扰我!”说完,他粗暴地关了机,拽着她回到了江堤之上。

她甩开他,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我要去找高珊!我要问问她,怎么可以无耻到连朋友的丈夫都偷!”

他再次抓住她的手,语气近乎哀求:“别去,老婆!她已经疯了,破罐子破摔了!她现在铁了心要跟鲍庆离婚!”

“那不是正合你意吗?”她冷笑,那笑声在江风里显得格外凄凉,“正好成全你们这对奸夫□□!我也离!我嫌你脏!陆远,你不会以为你劈了腿,我还愿意做你那‘旧物回收’站吧?我不是非你不可!当年是你死皮赖脸,我才远嫁到这里!为了你,我从沪城来到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你介绍你的同学给我,我第一个真心交的朋友就是高珊!我只想不通,你们既然这么相爱,当初为什么不结婚?非要来祸害我和鲍庆?是不是偷来的才更刺激,才让你更有成就感?!”

他只是愧疚地看着她,任由所有辱骂像鞭子一样抽在身上,依旧摆出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他总是这样,用这副“老好人”的面具,骗过了所有人,也包括曾经的她。

她甩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他在身后亦步亦趋。

“老婆,我们去沪城吧。那边的房子装好了,隽隽也要上幼儿园了。我们跟爸妈分开住,保姆我都请好了…这次回来,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笑容讽刺至极,“真是天大的惊喜!又惊又‘喜’,喜得我现在都回不过神!我要离婚,这里从来就不是我的家!沪城的房子归我,儿子归我,这里的一切我都不要!我也不要再看见你!”

她说完,转身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去。漫长的回程,沉默是两人之间唯一的语言。

回到车边,她拉了拉车门,纹丝不动。“车钥匙给我!我要离开这!”

他快步上前解锁,她却绕到驾驶座一侧,声音冰冷:“滚开!我不想看见你,我恶心!”

“我送你…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他声音哀切。

“房子先过户,存款归我,现在的工地归你,年底结算再清算!我一分钱也不会多要你的!”她快速地说出条件,像在宣读判决书。

他郑重地点头:“都给你,我净身出户。”

她最终坐上了副驾驶。

车子驶向沪城,熟悉的风景在夜色中飞速倒退。

她起初还强忍着,但那些不堪的画面,他们交缠的身影,像失控的默片,一帧帧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她猛地放倒座椅,转过身,将脸埋进阴影里,泪水终于决堤,无声地浸湿了椅背。

忽然,她像被蝎子蜇了一下,猛地弹起——这个副驾,高珊是不是也坐过?

是不是也曾像她一样,在这里与他谈笑风生?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她愤怒地解开安全带。

车子一个急刹停住。

他惊慌地下车,却见她倔强地爬到了后座。看着那缓缓抬起的空荡副驾,他心中一片苦涩。

她的手机响了,他瞥见那个名字,毫不犹豫地将它关机。

黑暗中,看着她因哭泣而不断颤抖的肩膀,他心口一阵绞痛。

他拉开车门坐到她身边,拿起她的手用力捶打自己。

“别哭了…是我对不起你!我活该!老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们重头开始,我发誓再也不跟她联系了!”

她猛地抽回手,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怒吼道:“滚!你们联不联系,与我无关!我只要离婚!我恶心你们!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生生世世绑在一起,相互折磨,爱而不得!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你给我滚!”

在夜间的车道上,她的恨意汹涌得几乎要将两人淹没。

他只是温柔地,一遍遍擦去她仿佛永无止境的泪水,任她推搡捶打,最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直到她哭到脱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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