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夜色中穿行,直到天光破晓,将车停在了一家陌生的宾馆前。
翟锦醒来,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警惕而愤怒:“你带我来哪里?”
他满脸憔悴,胡茬青黑,声音沙哑:“老婆…就当…我补给你的蜜月旅行。我们先去吃个早饭,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蜜月旅行?这话像点燃了最后的引线,她瞬间火冒三丈,拳头再次落在他身上:“你发什么疯!谁要跟你蜜月旅行!我要离婚!立刻!马上!”
她愤怒地下车,冲到驾驶座要把他拉出来:“我要回去!现在!立刻!离婚!”
他锁上车,不由分说地拽着她往路边走。“我饿了,也开了一夜车,困得不行。要回去,也等我吃完饭睡一觉,不然开车太危险。”
他总是这样!犯了错,就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捆绑方式,强迫她妥协!
两人的拉扯引起了路人的侧目。翟锦不想成为一场闹剧的主角,只得暂时压下怒火,被他拽进了一家早餐店。
两碗热干面端上来,谁都没有动筷。他勉强吃了几口,她便跟着他走进了最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开一间大床房。”他对前台说。
前台小姐看着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谨慎地问:“先生,几位?”
“两位,一间大床房!”
“两间!”
翟锦立刻冰冷地打断他。和他同住一间房?光是想想都让她胃里翻腾!
前台看向她:“小姐,您的身份证。”
翟锦一愣,她什么都没带。
陆远递上自己的身份证:“一间大床房,用我的身份证。”
前台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翟锦感到一阵巨大的羞辱,转身就要走。
他急忙追出来拉住她:“你去哪儿?没身份证你哪儿也去不了!老婆,我真的很累,等我睡醒,我们就回去,行不行?”
她真是杀他的心都有了!他分明是算计好的!前台那怀疑她是他“情人”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最终,他翻出手机里存着的结婚证照片,向前台证明了关系,才勉强办好了入住。
走进房间,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轻声问:“老婆,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回答他的,是翟锦用尽全身力气扇过来的两个耳光。
“你是不是故意的?!”她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眼神像要将他凌迟,“故意把我带到这个叫天不应的地方!我恨不得杀了你!你知不知道!你还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
翟锦的手臂死死抵在陆远的脖颈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陆远被迫仰着头,喉结在她的小臂下艰难地滚动,可他没有任何反抗,只是闭着眼,任由那窒息感一点点漫上来,仿佛这□□的痛苦能稍稍抵消他带来的巨大伤害。
看着他因缺氧而涨红的脸,翟锦牙关紧咬,口腔里弥漫开铁锈般的血腥味。
她是真的想杀了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只想感受那喉结碎裂的触感。
可是,儿子呢?
这个念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她疯狂的杀意。
如果她杀了陆远,她要去坐牢。那她的隽隽怎么办?
陆母会不会抱着孩子,一遍遍告诉他:“你妈妈杀了你爸爸,你是杀人犯的儿子……”他长大后,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又该去恨谁?
蓄满的泪水终于决堤,模糊了眼前这张可憎又可悲的脸。是儿子,将她从复仇的深渊边缘,硬生生拉回了理智的、却更加痛苦的现实。
陆远察觉到她力量的松懈,伸手想为她擦去眼泪。
翟锦猛地松开手,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倔强地扭过头,将所有的愤怒、委屈和杀意,都咽回肚子里,最终化作了最无声、也最窝囊的——生闷气。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像不断上涨的潮水,几乎要将两人溺毙。
陆远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声音沙哑破碎:
“老婆,我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如果我再跟她联系,再见她,跟她有任何纠缠,我不得好死,出门就被车撞死!行不行?”
翟锦沉默着。此刻,她心里何尝不希望他去死?但相比起他的背叛,高珊的背刺更让她痛彻心扉。
“你们一开始就是男女朋友,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陆远艰难地吞咽着,底气不足地坦白:“我们…只是暧昧过一段时间。后来我发现她和鲍庆也纠缠不清,我就退出了。她是鲍庆的同学…他们分分合合很多次,我不知道她到底想利用谁…后来,我在沪城遇见了你。”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见到你第一面,我就认定,我要娶的人是你!”
翟锦报以一声冰冷的嗤笑。
陆远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我们回不去了,陆远。”她看着窗外,声音空洞,“就算不离婚,你也会过得很累。我会不停地疑神疑鬼,翻旧账,用最恶毒的心思揣测你…直到将这五年的感情消耗殆尽,最后剩下的,只有两个相互憎恨的仇人。”
陆远不甘心地抓住最后一丝希望,急切地忏悔:“房子,车子,所有的一切,我都过户给你!如果我再见她,如果再出轨…户口本上不会有离异,只有丧偶!我自杀谢罪!”
“丧偶?”翟锦回头,眼神里是彻骨的寒意。
“对!丧偶!不用你动手,我自己了断!”他斩钉截铁,像是在进行一场绝望的豪赌。
丧偶……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深处那扇恐怖的门。
她想起了曼曼阿姨——那个穿着素雅旗袍上吊自杀的女人。
她得有多恨,多绝望,才能丢下年幼的儿子,选择用那样决绝的方式,对抗丈夫的出轨?
我不能…我不能让我的儿子也变成那样…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像曾经的萧宴一样,孤苦无依。
见她站在窗边发愣,陆远试探着走近。
脚步声惊动了她,翟锦猛然回头,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你想干什么?!”
陆远挤出一个小心翼翼、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你…你看会儿风景,我去洗个澡。睡一觉,我们再去商场给你买点衣服…”
翟锦默不作声。她的手机没电了,充电线也没带。
不知道隽隽的咳嗽好点没有?晚上没有她在身边,他睡得是否安稳?婆婆有没有又胡乱给他喂东西?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她的理智。
她心烦意乱,猛地拉开门就要离开。
“砰!”浴室门被猛地撞开。
陆远顶着满头满脸的白色泡沫,只匆匆在腰间裹了条浴巾,就惊慌失措地追了出来。
看到他这副样子追出来,翟锦积压的怒火彻底爆发:“犯错的是你!现在凭什么像是我做了亏心事要落荒而逃?!有没有天理!你给我滚!我再跟你待在一个房间里,我怕我会忍不住真的杀了你!”
陆远湿漉漉的手抓住她的胳膊:“那你杀了我好了!别走!你没带身份证,能去哪里?”
翟锦对他拳打脚踢,所有的恨意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她恨他!多待一秒都让她窒息!
两人在酒店走廊里拉扯,引来不远处房客探寻的目光。
陆远羞愧又狼狈,一把将她抱起来,强行带回房间,锁上了门。
他几乎是拖拽着将她拉进浴室。
一只手仍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打开花洒,冰冷的水瞬间浇下,冲掉他头上的泡沫,也打湿了翟锦的衣服。
翟锦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拳脚相加犹不解恨,抓住他的手臂,低头狠狠咬了下去。
她是真的用了力,带着撕扯的恨意,想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陆远闷哼一声,依旧没有反抗。疼痛,或许能让他好受一点。
翟锦是真的咬,咬到破皮见血的那种。
她又抓又挠,又捶又打,胸腔里翻涌着嗜血的冲动。
不,她嫌他脏!喝他的血?她怕污了自己的嘴!吃他的肉?她要把咬下来的肉拿去喂狗!对,喂狗!
她恶狠狠地一口咬在他的肩头,牙齿深深陷入皮肉。
陆远始终没有反抗,只是在她发泄的间隙,用尽全力搂住她湿透的、颤抖的身体,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对不起…老婆,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怎么样都可以…儿子还那么小,我们不能散…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只求你再信我这一次…”
翟锦直到满嘴都是血腥味,才像耗尽所有力气般松开了口。
她将他猛地推出浴室,“砰”地一声锁上门。
背靠着冰冷的瓷砖滑坐在地,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控制不住地干呕。
他太恶心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迷茫像浓雾般将她笼罩。
如果不是痛到极致,她何尝想走到离婚这一步?
但被最信任的丈夫和闺蜜同时背叛,她未来的人生,还如何再去相信别人?
她不想变成一个终日疑神疑鬼、把自己折磨成疯子的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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