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雁的身体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秋雁的魂魄腾到半空中岁月静好。
黑白无常齐齐望着那美丽的白魂,叹道:“业绩终于满了。”
“你们不该感叹我的魂魄纯白无瑕吗?”秋雁的魂魄望向黑白无常。
“过来小鬼。”黑无常冲秋雁招手,皮笑肉不笑。
秋雁指指自己的身体,问:“我不应该回去吗?”
白无常双手揣到袖子里,眼睛一眯,“跟我们走就好。”
“等一下。”秋雁蹲在自己的身体边,自恋地端详了起来,“有一说一,我挺帅哈。”
黑无常走到秋雁身边,托起下巴说:“确实啊。”
“还走不走了!”白无常一声怒吼,震得秋雁跟黑无常提了肩膀。
秋雁哭唧唧跟自己的身体告了别,然后垂头,跟在了黑白无常身后。
“好无聊啊,来斗地主吧。”黑无常提议。
白无常把嘴抿成一条直线没吭声,看似在爆发的边缘。
而秋雁此刻沉浸在自己已死的事实里,两行泪流下,他说:“那我当地主吧?”
白无常扭头冲秋雁瞪目呲牙一番,说:“行。”
黑无常迫不及待地说:“对三!”
白无常淡声道:“双王。”
秋雁插到他们中间来指导:“哪有人一开始就这么出的啊?你没别的牌了吗?”
“看来这小鬼生平做了很多善事呐。”黑无常戳戳太阳穴,眼珠子翻了个面又翻回来,“24年来,救助了24只猫?”
“刚才那只猫也算?”白无常问。
“这小鬼不死,死的就是那只猫呀!”黑无常松口气道:“还好是这小鬼死了。”
“喂!”秋雁不满道:“我是死了又不是聋了!”
“什么叫还好?他今日本就该死了。”白无常神色倨傲,嘴唇半撅。
三人光明正大走到一棵树下,黑无常敲敲树干,一扇圆得像狗洞的木门开了。
“你们就钻这个?”秋雁似乎有点嫌弃。
“这附近再没这般阴寒之地了,将就点吧。”黑无常说着便要往里钻。
秋雁灵机一动说:“有的!还有个阴寒之地!”
“哪儿?”黑无常回头问。
“我公司。”秋雁郑重道。
黑无常要朝秋雁翻白眼,白无常命令道:“钻!”
结果黑无常的屁股死活挤不进去,白无常照他屁股狠狠踢了脚,掉进洞的黑无常喊道:“啊痛!”
秋雁立即说:“我比你们瘦小,应该能顺利进去,你别踢我。”
白无常带着上班的怨气,不耐烦地:“那还不快钻了?”
秋雁正要钻洞,忽然想妈妈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抽泣道:“如果我要重新投胎,不管还是不是要上班,我都还要投我现在这个妈妈。”
“那是不可能了。”白无常面色淡然道。
于是秋雁哭得更凶了。
从树洞里伸出一只黑无常的手,他扣住树皮,探头狐疑:“白无常,你欺负小鬼了?”
“哭哭哭你们这帮人就知道哭,恨不得一脚踢死得了!”白无常狠狠翻了个白眼,“烦死了!”
“哎呀那你就踢他进来嘛,像踢我一样。”黑无常阴阳怪气地说。
白无常刚提起右脚,一道“喵喵”声响起。
“不会是他救的那些猫来报恩了吧!”黑无常忘记自己扣着树皮,扶额时又掉回了洞里。
猫清嗓子的声音从白无常头顶传下,树干上一只白猫坐姿优雅,冲白无常说:“且慢。”
“你们猫猫教又要报恩?”白无常双手叉腰,“一天到晚抢业绩呢?”
“才月中着什么急啊白大人,再说了,你们就只差一只小鬼业绩就满了呀,不像我们。”白猫说着就要哭。
“不准哭!”白无常吼道。
白猫露出狡黠的微笑。坐在地上的秋雁听话不哭了,抹抹眼泪准备钻洞。
“秋大人~”白猫唤道。
“嗯?”秋雁抬头看去,嚯!这活脱脱是一棵猫树啊,二十几只眼熟的猫眸双双含情地瞧着他。
“几年不见,秋大人还是那般亭亭玉立出水芙蓉弱柳扶风呢。”白猫作揖道。
“你是那只小白!”秋雁惊喜地一一指去,“还有灰子,咕噜,蝙蝠,虾球,火箭……”
白无常一巴掌拍过秋雁的手背,秋雁像一个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事的委屈孩子苦了脸,他白皙手背上出现一道红痕,我见犹怜。
一眨眼的功夫,23只猫张牙舞爪扑向白无常,与其扭打了起来。
“你们不要打了!”秋雁要劝架,白猫轻轻跳到他脚边,仰起可爱的小脸蛋,“秋大人,请您魂魄归位吧。”
“昂?”秋雁不解。白猫说:“秋大人受到一股强烈灵力的召唤,据说是要去另外一个世界享福呢。”
“真的假的?那不会是天堂吧?”秋雁看了眼白无常,火箭正骑在他龇牙咧嘴的脸上。
“秋大人,您的身体很快就要被火化了,要在火化前,”白猫的眼珠子熠熠发光,“归位呀。”
下一秒,秋雁被白猫送到了火化馆,他眼前是自己的尸体,身后传来妈妈的嚎啕大哭。
秋雁立刻转身,他热泪滚烫,跑到门边想拉开门去见妈妈,白猫的声音从头顶洒下:“秋大人,逝者不可留。”
话音刚落秋雁昏了过去,洁白魂魄归位,随着身体被凶猛火焰吞噬。
是梦么,秋雁四周全是混沌,他慢慢走着一根看不到尽头的钢索。
秋雁恐高,捂住心腔里连连跳跃的小兔子,凄声道:“走不了,真是一步都走不了啊!”
“秋大人。”身后传来白猫的声音,秋雁回头望去,一行猫走在钢索上,猫步轻俏。
秋雁生出了点勇气,边走边说:“区区钢索——”他踩空了向下掉去,一只猫爪逮住了他,他再次晕了过去。
*
秋雁在百妖楼的楼顶醒来,星空被吊得很高,听见狂风呼啸,感觉这一觉还是睡得蛮安逸的,秋雁打了个哈欠,翻身准备再眯一会儿。
被穿书系统派来的第999号跟空气融为一体的小客服瞪着秋雁,“别睡了!”
“谁啊?”秋雁惊恐爬起,双拳在眼前挥了挥。
“恭喜你穿了。”
这句女声就在秋雁面前,秋雁喃喃道:“我是瞎了吗?”
“你看不见我的。”女声又说。
“装神弄鬼干嘛?”秋雁说。
“经穿书系统检测,现将《百妖楼》里的卧底秋雁,更正为秋……”小客服自己都念得纳闷,“秋雁?”
秋雁大度道:“没事的没事的,穿书的小说我见多了,你们系统出点问题也正常。”
“没错,就是更正为秋雁。”小客服这回语气笃定。
秋雁猛地捂嘴。就说这《百妖楼》的名字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呢?他有本写了个开头的小说就叫《百妖楼》,他问:“我不会是那个正派派来的卧底秋雁吧?”
“是的。”小客服说。
秋雁又问:“大反派的名字叫崔云野?”
“嗯呢。”小客服打了个哈欠,“既然你自己很清楚,那我先下班了。”
“等等小美女!”秋雁作势要拉眼前透明人的袖子,他双膝跪地,眼光莹莹,“有一只猫跟我说过,我来这儿可是享福的,要不你还是把我送到天堂去吧。”
小客服一时没作声,秋雁:“嘤!”
“猫猫教的事不归我们管呀。”小客服羞声道:“哎呀,你握住我小拇指了,快松开。”
秋雁再问:“那我还能回去吗?或者是去别的小说世界?”
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在秋雁心中攀升,事情演变成这样,告诉他一个很重要的道理,那就是千万不要把自己写在小说里!否则必会发生什么不详的事!
小客服说:“你在原来的世界已身死魂灭,自然是有来无回,并且你一旦穿了,就不能再穿到别的书里去了,你就既来之则安之嘛,再说了你在自己的小说里怕什么呀。”
秋雁当然不是怕,他还想以身作笔在这儿当皇帝呢,主要那崔云野肯定会跟他很合不来。
作为崔云野的爹他能不知道崔云野是什么狗样吗?给崔云野的一揽子设定全是他讨厌的男性特质。
“那我没有任务或者是金手指吗?”秋雁又问。
“金手指好像没有呢。”小客服迅速帮秋雁查了查,“任务算有一个吧。”
秋雁期待:“是什么?”
小客服急着下班,讲话开了倍数:“把反派崔云野引上正道。”
秋雁失望:“这样啊……金手指也没有啊……”
“我下班了。”
秋雁的手被气流一掀,他呆呆起了身,听见小客服越来越远的声音:“拜拜帅哥。”
“拜拜小美女。”秋雁冲空气挥挥手,狂风要咬他的脑袋,他歪头身子跟着斜,风太大了,几乎能把人给吹走。
忽而这楼顶耸动,秋雁像只找不到方位的蚂蚁尽力平稳身子,地板变做片片莲花瓣一瞬间盛开,他脚下正是莲心。
下方刺出耀眼的光,秋雁一手捂住眼睛蹲好,食指跟中指开道缝隙,看见百妖楼里的光景。
一条清流绕着楼正中心的塔蜿蜒而上,各种妖怪眼神疲倦,各自分工站在水流边,揉捏手里的珠子。
妖怪们像灰扑扑的NPC,跟楼里的光鲜璀璨形成强烈对比。
秋雁从莲心跳到花瓣上时不小心一滑,他大喊着“啊——”下坠。
妖怪们没发现秋雁,个个面容呆滞双目无神,显得秋雁像一片飘落的白色羽毛,没啥存在感。
秋雁跌到一方池中,水花四溅,他四肢扑腾,手指头不小心插入某只雀妖的鼻孔。
雀妖没察觉,啄洗着池中的珠子,眸子跟毛发均是黯淡无光。它把秋雁肩膀头子当成了珠子,正要啄来,秋雁默默挪开。
“不好意思这位鸟。”秋雁收回自己的手指,雀妖还是没发现他,他默默爬出池子扶了腰。
一路走来这些疲累的妖怪让秋雁深深地共情了。他只是给了崔云野反派的设定还有百妖楼,崔云野还真是顺着台阶就下,作威作福奴隶百妖,万恶的**主义!
秋雁暗暗发誓,他要让崔云野知道,谁才是这儿的皇帝。
突然秋雁的脸色缓和了,怎么窗台上站一只小小的狸花猫?应该是猫妖吧,秋雁又双眉紧锁,崔云野竟然还奴隶童工?他这个狗比东西。
“咪咪。”秋雁轻声唤。小猫毛茸茸的脑袋正要扭过来,被一只凶神恶煞的乌鸦脸替代。
秋雁受到惊吓后退,岂料另一只乌鸦叼了他的后衣领提起他往别处带,双脚落空很没安全感,他一边折腾一边婉拒:“不好意思我比较喜欢猫——死乌鸦赶紧松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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