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贵重了……” 年槜有些不知所措。
“不算贵重，” 段非靠在椅背上，“以前我的老师说，好的舞鞋会记住舞者的脚印。你得有双能陪你走更远的鞋。”
那双鞋是名家定制的，估计花了很多钱。
大概三十多万。
卧槽，有实力。
年槜得知价钱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段非说那是送他的，全世界只有这一双，贵的是手工艺和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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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们聊了很久，从京剧说到古典舞，又从古典舞说到各地的小吃。
段非说以前去苏州演出，在巷子里吃到过一种桂花糖，甜得恰到好处；年槜说自己老家门口有一棵松柏，永远都是青绿色的。
月光把客厅照得很亮，地板像铺了一层银霜。
段非的轮椅停在月光里，侧脸在客厅灯光微弱的阴影里忽明忽暗。
“其实我以前很怕黑，” 段非忽然说，“刚受伤那阵子，总觉得关了灯就会摔下去，整夜整夜睡不着。”
“那现在呢？”
“现在不怕了，” 段非笑了笑，“因为知道黑暗里也有光。”
他说这话时，眼神落在年槜身上。
年槜突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假装无事发生。
从那天起，有些东西悄悄变了。
段非会记得年槜喜欢喝热热的豆浆，每次来排练厅都会带；年槜会提前帮他把轮椅推到有阳光的地方，垫上柔软的坐垫。休息时，他们会并排坐在排练厅的窗边，看天上的云慢慢飘过，谁都不说话，却觉得很安心。
有一次下雨，年槜没带伞，段非让司机送他回家。车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雨点击打车窗的声音像在伴奏。快到楼下时，段非突然说：“下周有个舞蹈节，一起去看看？”
年槜的心跳瞬间加速，像打鼓一样。“好啊。”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有点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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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节那天，段非穿了件米白色的风衣，衬得脸色好看了很多。
他们坐在观众席的后排，看台上的舞者旋转跳跃。段非会低声给年槜讲解那些复杂的动作和技巧，然后说一句“他们没你跳得好”。
年槜就会像一条小狼狗似的高兴地摇摇尾巴。
演出结束后，他们在附近的公园散步。雨后的空气很清新，路灯把树影投在地上，像一幅流动的画。
段非的轮椅碾过湿漉漉的路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其实我很久没来看过演出了，” 段非说，“总觉得……有点别扭。”
“为什么？”
“看着别人在台上跳，会想起自己以前的样子，” 段非停在一盏路灯下，仰头看着昏黄的光，“说不羡慕是假的。”
年槜忽然想起段非指导自己跳舞时的样子，专注、认真，好像把自己没跳完的路，都寄托在了他的舞步里。
“段非，” 年槜鼓起勇气叫他的名字，而不是段先生，“你教我跳《高山流水》吧，就是过去你拿奖的那个双人舞。”
段非转过头看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那很难。”
“我不怕，” 年槜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想跳您跳过的舞，所有的。”
段非沉默了很久，久到年槜以为他会拒绝。
然后，年槜看到他轻轻点了点头。
月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叠在了一起。年槜推着轮椅，轻轻垂眼，忽然想，或许有些伤痛，真的可以被温柔填满；有些遗憾，或许能用另一种方式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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