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瘦削的身影盘腿坐在地上,额头靠着房门,楼下的争吵声时不时的响起,她手里拿着电话贴在耳边,手机里的死党齐一璇再次邀请她一起出游。
“李楠,你就跟我们一起去西北玩几天,等签证搞好了,我们再一起去欧洲看极光啊。”
“你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去玩,我凑什么热闹。”
楼下突然响起瓷器碎裂的声音,李楠下意识的用拇指指甲不停压着其他手指,微微疼痛压出印子就换另外一只手指。
“什么凑热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我爷我奶他们有多喜欢你,如果你是他们的女儿/孙女,他们做梦都能笑醒。”
性子咋咋呼呼的齐一璇生活在一个有爱和睦的大家庭里,每次去她家玩的时候,李楠心里都羡慕无比,虽然他们家喜欢自己,但是他们庆祝齐一璇高考完特意一大家子出去玩的,自己一个外人总归还是突兀:“不说了,还有事,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楼下的争吵声更清晰了。
“离就离,我受够了。”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不是早想跟我离婚然后跟外面那个那个女人还有你的私生女……”
“你嘴巴放尊重点,如果不是因为你那些腌臜手段……”
“自己管不住下半身,到后面全成了是我的错……”
咚咚……
门外一阵脚步声还有骂骂咧咧的声音,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盘腿坐在地上倚靠在门边的李楠被吓了一跳,惊恐的抬头看向来人。
那原本应该是个面容温婉知性的面孔,此刻一脸怒容和刻薄。
看着李楠坐在地上,蓝春馨冷声怒斥道:“你坐在地上干什么?”
李楠爬起来支支吾吾:“我……”
她身后走过来跟李楠模样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李江海,看到她迁怒李楠,不耐烦的说:“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你拿孩子撒气干什么?”
看到李江海一如既往不分青红皂白指责她,蓝春馨冷笑:“李江海,你是瞎了吗,哪只眼睛看到我拿她出气了?”
李江海冷冷的说道:“我哪只眼睛都看到了,她是你的女儿,你对随便一个外人都可以和颜悦色,为什么不能善待她?”
他们一个知性优雅的情感专栏作家、知名电视节目主持人,一个是温文儒雅的知名企业家,此刻正面目狰狞的在李楠面前相互谩骂指责。
看到他们因为自己吵起来,李楠赶紧解释着:“爸,妈妈她没有骂我。”
看李楠一副唯唯诺诺讨好的模样,蓝春馨更是面容狰狞的转身进房间。
李江海看了看李楠,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李楠,这是大人之间的事,跟你没关,你没做错,不要动不动就道歉。”
李楠下意识的说:“可是……”
“离婚,我真是一刻都不想跟你待下去。”蓝春馨从书房里拿了证件,把结婚证砸李江海身上,歇斯底里的喊着。
李江海捡起结婚证,冷笑道:“走啊。”
看着他们下楼,李楠追上来喊道:“爸爸妈妈,不能再晚点吗,高考这几天我状态不是很好……”
蓝春馨脸色不悦的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头也不回的下楼。
李江海皱眉,他久经商场,一眼就看破李楠的这点小伎俩,但是无论如何,他跟蓝春馨的婚姻都走到尽头。
李楠被他看得有点忐忑,尤其是看到李江海越来越凝重的脸色。
“爸爸。”
李江海看着这个几乎要跟他一样高的女儿,李楠的样貌长得更像他,没有一般女孩子的秀气,反而更像男孩子的帅气。
曾经他也想过要好好过一个父亲和丈夫,但是在跟蓝春馨日复一日的争吵下,所有的耐心情感都被消磨完,剩下的只有厌恶和仇恨。
“李楠,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要学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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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车子一前一后开出车库,李楠失落的低下头,他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
她无意中听到他们争吵的时候说等李楠高考之后就离婚,她原本以为他们至少也会等她的成绩出来再离婚的,如果她的成绩不好,那么为了她,他们会不会还能再延迟一年。
昨天是高考最后一天,也是她的生日,李江海跟蓝春馨一起到校门口接她,而且罕见的没有吵架陪着她一起过生日一家三口久违的一吃坐下来吃饭,她还奢望他们会不会因为她暂时和睦。
早上他们又吵了起来,他们在吵的时候隐隐提到抚养权的问题,李楠才想起昨天是自己18岁的生日,她成年了,他们不用在她的抚养权归属上面费心思了。
她无力的坐在楼梯上,楼下在他们家工作了好几年的阿姨提着行李走出来,看到楼梯上坐着的李楠,眼里有着怜惜。
李楠看到她拉着行李箱,礼貌的问:“陈阿姨,你要回家吗?”
陈阿姨叹口气:“你妈妈说要出国一年,所以把家里的工人都遣散了。”
李楠满脸的错愕惊慌:“可是……可是她没跟我说。”
陈阿姨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赶紧说:“也许她忘了,回头你再问问她,你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啊。”
*
中午的时候,蓝春馨和李江海回来了,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看到站在楼梯口的李楠,蓝春馨说:“我要出国交流学习一年,家里的工人我都遣散了,从现在到你去大学报道这段时间,李江海会安排你的去处。”
李江海明显是带着怒气,但是在李楠面前也不好发出来,看着李楠说:“你去收拾一下东西跟我走。”
李楠没想到蓝春馨真的这么果断就把她丢下,她下意识的看向她:“妈。”
蓝春馨皱了皱眉,最终一句话也没说的上了楼。
李江海有电话打过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之后,对李楠说:“我去外面等你,你赶紧去收拾行李。”说完转身出去接电话。
蓝春馨早就计划好离开,拉着箱子出来看到站在门口有点茫然无助的女儿。
李楠低头喊了一声:“妈,你们……”
没有李江海的刺激,蓝春馨此刻也平静一点,说:“这是我们大人的事,跟你没关系。”
“你小时候不是天天吵着要找爸爸,正好这段时间跟他好好相处。”
蓝春馨跟李江海都是事业心很重的人,李楠是跟着不同保姆长大的,但是两个人里,她跟母亲蓝春馨待得时间更多一点。
小时候李楠不懂,总会抓着蓝春馨问爸爸什么时候回家。
开始蓝春馨还会耐着性子哄一哄她,然后给李江海打电话叫他回家看看李楠,李江海觉得这是蓝春馨的手段,用孩子威胁他回来。
两个人越发激烈的争吵,争吵过后的蓝春馨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对着李楠发泄,觉得李楠跟李江海一样不尊重她的真心和付出,明明照顾得更多的人是她,结果李楠还是下意识的亲近李江海。
*
等李楠收拾好行李下楼之后,李江海已经有事先离开了,来接李楠的是李江海的秘书。
李楠拿出手机,十几分钟前李江海给她发微信,说自己有事先走,秘书会送她去爷爷奶奶家,让她去大学报到之前就待在爷爷奶奶家。
李楠的爷爷奶奶住在西南深山区一个叫银光寨的古村落。
蓝春馨跟李江海家人的关系不好,连带着也很少带李楠去看他们,李江海是大忙人,自然不会想到这个,老先生老太太是性子比较寡淡的人,不存在隔代亲想念孙女一说,这十几年,李楠跟爷爷奶奶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李江海是真的找不到地方安置她了,所以才把她塞到那里,
李楠到寨子的时候已经傍晚,电话里儿子李江海已经跟他们说了孙女李楠要过来一段时间。
爷爷奶奶住的是银光寨典型的古典民居,两层的纯木小楼,下面是青石板路面院子,老太太喜欢侍弄花草,院子里她种的月季正开得灿烂
有点陌生又拘谨的喊了爷爷奶奶之后,林思凤给她指了楼上左边下午收拾出来的房间,让她把行李搬上去之后休息一下就下来吃饭。
李楠坐在床上,拿出手机,李江海知道她到了,跟她说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又给她转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零花钱,说如果她不想待爷爷奶奶家,也可以约同学去度假。
蓝春馨也给她转了一笔钱,让她听李江海的。
成年后第一天,她就变成了他们迫不及待想要甩掉的包袱。
掩去心里的苦涩,屋里有点闷热,她的窗子对着院子的大门。
推开窗子的时候,有人从大门进来,那是个看着三十左右的年轻女人,身穿着丝质的黑色衬衣和宽松的阔腿裤,长发披在身后,手里抱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听到二楼开窗的声音,那人抬头向上看,夕阳照在她脸上,她颔首对楼上的李楠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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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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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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