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傅，这幅画，您看能修复吗？”
陈意欢带着手套小心翼翼的把有些许残破的古画卷铺开，李德甫戴上老花眼镜拿起放大镜细细的看，良久才说：“能，就是需要时间。”
“那就拜托您了，时间上不着急，您修好了跟我说一声。”
林思凤走进来：“准备吃饭了，小陈，要留下来一起吃饭吗？”
陈意欢浅笑着婉拒：“抱歉，林教授，我晚上还约了人，下次再跟二位一起吃饭。”
李楠下楼，陈意欢认出她是刚刚在二楼开窗对她笑的人，对她颔首。
林思凤介绍道：“这是我孙女李楠，高考完过来住一段时间。”
陈意欢对李楠浅笑打招呼：“我是陈意欢，你好。”
李楠有些许拘谨点头：“你好，李楠。”
林思凤：“李楠，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陈意欢看了看腕表：“李师傅，林教授，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来拜访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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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光寨是西南山区一个依山傍水的古村落，寨里的建筑大多建于清末，所有建筑沿着银光河两岸依水而建。
旧时，村子以务农和打鱼为生，随着时代发展和年轻人出走，寨里常住的人口越来越少，大部分都是故土难离的老人或者留守儿童，田地大多都已荒废，捕鱼的也寥寥无几。
寨子距离最近的镇子要翻越两座大山，早些年进出村子的只有一条山间土路，因为交通闭塞，条件好的人家都会搬到山外的镇子里重新盖房子或者买房子居住。
早晨，寨子里很安静，偶尔有几个游客的拿着相机在拍摄古寨的晨光景色。
这里就是李德甫的祖籍，退休之后，两老口就回了这里居住，一住就是十几年。
被送来这里已经几天了，虽然是血脉亲人，可是面对陌生的老两口，李楠跟他们相处时总是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老两口相濡以沫几十年，性子喜静，日常生活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带着尽在不言中的默契，李楠在他们的日常中是格格不入的外人。
李楠漫无目的游走在寨子的小巷子里。
“小孩，帮个忙。”
李楠没意识到是喊自己，直到那个声音再次喊道。
“李德甫师傅家的小孩。”
李楠沿着声音寻过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大摞白色的床单，床单后面艰难冒出来半个头。
是她刚到的那天来找爷爷的那个人。
手里的床单摇摇欲坠，她急忙喊道：“小孩，帮个忙啊。”
李楠走过去接过她手里一半的床单，陈意欢这才空出手来拿钥匙开门。
两个人把干洗好的床单被套搬进客栈大堂，陈意欢松口气看着李楠：“李师傅跟林教授的孙女，李楠？”
“要喝点什么？”
李楠摇头：“不用了，谢谢。”
陈意欢从柜子里拿出一筐小包装的零嘴，说：“你帮了我，那么客气干嘛，这里有零食，要吃什么自己拿。”
李楠从筐里随意拿了一包。
陈意欢笑了笑：“那你随意参观一下，我先去忙。”
她抱起床单往一楼院子里的客房走。
这个客栈是典型的银光寨木质结构风格民居改建，大堂一侧放着不少画架和小马扎，地上摆放着不少快递盒，有几个已经拆开的，里面是瓶瓶罐罐的颜料还有各种型号的油画笔。
墙上挂着不少油画，大多是银光寨的建筑、也有银光河，看得出是不同的人画的，落款日期就是这几年。
陈意欢换好楼下两个房间的床单被套走出来看到李楠，走过来说：“这都是这几年来银光寨写生的学生留下的作品。”
李楠看着一地的绘画用品，问：“写生？你这里还能学画画吗？”
陈意欢摇头：“美院有个教授很喜欢银光寨，每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她都会带着学生来这边写生。我这儿就是个单纯的落脚点，那些绘画的工具都是他们提前买了快递寄过来的。”
“那你也会画画吗？”
陈意欢挑眉：“你怎么会这么问？”
“就觉得寨子里客栈这么多，会选择来这里住肯定是有特殊的地方。”
陈意欢好奇：“那为什么不能是我这里装修得好，或者是我给的价格便宜？”
李楠：“我就是随便猜的。”
陈意欢笑道：“你还挺聪明的啊，猜对了。”
李楠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他们上课的时候可以过来旁听，画架颜料都是现成的，你可以跟着画着玩。”
李楠摇头：“他们都专业的，我什么都不懂，而且我没有什么审美。”
看到陈意欢抱着床单被套上楼，李楠问：“要帮忙吗？”
陈意欢看了看她，说：“我要给楼上12个房间换床单被套，可能还需要简单打扫一下，能帮忙吗？”
“我初中和高中都是寄宿学校。”
“那行，就当我请小时工，等弄完我给你算时薪或者请你吃饭。”
李楠本来想说不要，但是看到陈意欢认真的模样，到底是没能拒绝的抱起另外一摞跟着她一起上楼。
*
忙活了将近三个小时，终于把二楼的房间都收拾好。
下楼之后，陈意欢手机收到信息，她无奈的笑着摇头，抬头看见李楠看着自己。
被抓包李楠有点尴尬的别过头。
陈意欢：“本来想请你吃点东西，但是临时有事我得出去一趟。”
“你微信多少，我扫你。”
那边电话又来催促，扫了李楠的微信后，陈意欢说：“如果你想的话可以随意参观，走的时候帮我把锁扣上。”
出门的术后，李楠把客栈大门的锁扣上，扣完抬头，这家客栈的名字叫‘丹青客栈’。
她拿出手机，通过微信好友。
“陈意欢。”
“李楠。”
微信转账。
‘今天上午的工资，辛苦啦^_^’
李楠想起自己初到银光寨时，她在二楼推开窗子，她从楼下往上看，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死党齐一璇在西北给她发了大好河山的照片，顺便埋怨李楠宁愿窝在山沟里也不跟她一起玩。
“让你跟我们一起出来玩，你非不要。”
李楠给她截图自己拿到的临时工工资。
“我刚刚去打工了，这是我的工资。”
“什么玩意儿？？”
两个人都家境优渥，这两百块还不够一天零花钱，齐一璇却在字里行间感觉到了李楠的喜悦。
“大楠，你不是被骗了吧？反诈app下载了吗？”
……
***
林思凤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李楠，说：“早上从农贸市场买了些水果，你去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
“或者有什么想吃的可以跟爷爷说。”
李楠略带拘谨的点头：“我都可以的，谢谢爷爷奶奶。”
看见她进去的背影，林思凤摇头，从李楠到这里之后就一直闷在屋子里，早上是老头子让她多出去走走，她才肯去寨子里。
林思凤感觉到她并不是多想出去走，只是因为老头子要求了，她下意识的听话去做。
蓝春馨跟李江海的两看相厌他们一直都知道，这孩子从小跟着强势的蓝春馨长大，性子太过敏感和内敛。
***
“李楠，我跟你爷爷中午有事出去，你是想自己出去外面吃，还是我提前给你做好？”
早晨，李楠正要出门，身后就响起林思凤的话。
“奶奶，我自己会解决的。”
李楠走着走着，不自觉就走到了陈意欢的‘丹青客栈’。
客栈的门虚掩着，李楠往里看，陈意欢正在打扫有点凌乱的画室。
“要帮忙吗？”
陈意欢看到李楠，笑道：“小孩儿，又是你啊。”
老是被叫小孩儿，李楠有点倔强的反驳：“我已经成年了。”
小孩儿还有脾气了。
陈意欢继续收拾着地上被遗弃的画稿，李楠走过去跟她一起收拾。
“你不是老板吗？怎么每次见到你都是在打扫？”
陈意欢无奈：“客栈的房间整个暑期都订满了，只有一个员工处理不过来。负责打扫的阿姨这两天家里有事，之前网上招了一个暑期工，原计划前前天到的，但是他说临时有事鸽了。”
“新招的人还没到，所有的事都碰巧凑到一起，只能我自己动手了。”
地上有不少废弃画稿揉成的纸团，李楠展开，她不懂美术，评判画得好不好，只能通过画得像不像来判断画的好不好。
废稿虽然都皱巴巴，但是画得挺像的，好像也没什么缺陷，却被当成废纸丢掉。
“感觉画得挺好的，怎么就丢了。”
“你的画作怎么没挂在上面？”
陈意欢看着她：“怎么，你想看？”
李楠点头：“嗯。”
“你爷爷才是大家，我这点雕虫小技在他面前可是连班门弄斧的资格都没有。”
李德甫可是业内首屈一指的古画修复大师，那一手画技更是不在话下。
虽然从小跟爷爷奶奶不亲近，但是蓝春馨偶尔会跟她说爷爷奶奶都是很优秀的人，李楠不能丢了他们的脸。
想到蓝春馨，李楠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来银光寨这几天，她给蓝春馨发过几次信息，蓝春馨要么不回，回了也都是很简单的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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