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很快收拾完，陈意欢问：“要喝点什么？”
“我不挑，都可以。”
陈意欢笑道：“你还挺随和啊，我以为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应该都挺挑的。”
李楠倔强的看着她，陈意欢举手：“好的。”
“那喝茶吧。”
陈意欢走到功夫茶台，她曾经跟一个茶道的师傅学习过，泡茶的姿势看着赏心悦目。
她本就是温婉柔美的长相，身穿着藕荷色改良款的盘扣旗袍上衣，长发用一根木头发簪盘成发髻，李楠想起古代的仕女图，应该就是眼前这般模样。
“请。”
李楠双手端起茶杯低头茗茶掩饰自己刚刚看她看得出神的失态，自己的脸颊似乎跟入口的茶水一般温热。
她不敢再看陈意欢，别开视线的时候看到放在一旁的电子黑板，上面写着‘招聘暑期工’。
“你在招聘暑期工吗？”
“怎么，有兴趣？”
“你这里的暑期工都要做什么？”
“白天帮着阿姨打扫卫生换床单被套，有时候还要帮忙准备一下早餐，晚上如果酒吧那边人多的话也需要过去帮忙。”
李楠惊讶：“你还开酒吧？”
陈意欢挑眉：“你好像对于我开酒吧这件事很惊讶。”
李楠赶忙摇头：“不是，就觉得你很厉害，什么都会。”
陈意欢失笑：“我发现你对我有滤镜啊，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觉得很厉害。”
“反正就是很厉害。”
被人崇拜是件很开心的事，陈意欢也就不推托，笑着说：“好的，谢谢小李楠的夸奖。”
好吧，小李楠。
****
陈意欢的手机收到信息，她划开屏幕回复。
等她回复完抬起头看见李楠在看着她招聘暑期工的黑板，问：“你有兴趣？”
李楠：“我可以吗？”
“所以你是一直在等我开口问你呢？”
小心思被拆穿，李楠紧张的用指甲压着指腹。
陈意欢了解的点头，又给她点了一杯茶：“可以是可以，但是李师傅跟林教授能同意吗？”
从她的言行举止不难猜到她应该是家教甚严的乖小孩儿。
李德甫跟林思凤都是很传统的人，不一定心里就对酒吧这种场所没有偏见。
乖小孩偶尔生出叛逆心理很正常，陈意欢可不想做叛逆小孩的帮凶。
被陈意欢拆穿，李楠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就是，想找点事做。”
她能感觉到爷爷奶奶挺喜欢和信赖陈意欢，如果自己来陈意欢这里工作，爷爷奶奶应该也会不反对。
看到小孩儿紧张得都要哭出来，陈意欢无奈：“别紧张啊，我就随口一问。”
陈意欢想了想，说：“这样，你回去问问李师傅跟林教授，如果他们同意，我就让你来我这里工作，如何？”
李楠没想到她没继续追问，反而还答应：“真的？”
陈意欢笑着反问：“我看着很不真诚吗？”
……
“爷爷奶奶今天有事出去，要晚上才回来。”
“不急，你什么时候确认好，我都虚位以待。”
“不过最好快点，你知道的，我这种老板，总不能老是屈尊自己动手不是。”
她这是在调侃李楠刚刚说她的事，李楠被她逗得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暑期工的薪资可不会太高哦。”
小孩儿看着不差钱，但是在商言商，陈意欢还是要把事情先说清楚。
李楠虽然没有打过工，但是这几天在寨子里转悠，偶尔也能看到有店家招聘直接把大概薪资写了出来的。
想到前两天她帮忙收拾房间陈意欢给到工资，好像真的高很多，是自己占她便宜了。
“我可以不要工资都行的，我就是想找点事做。”
陈意欢笑道：“不行，那我不成陈扒皮了。”
李楠说：“那你就教我画画吧，学费跟工资相抵。”
陈意欢看着她：“你找我学画画？”
放着家里的大师不请教，来找她？
李楠被她看得有点心虚，但还是点了点头。
小孩儿把情绪都藏在脸上，陈意欢无奈的摇头：“还是等你爷爷奶奶同意了，我们再谈后面的问题吧。”
她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说：“快饭点了，你刚刚说李师傅他们今天中午不在，那走吧，我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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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意欢带她找了巷子里一家小饭馆，夫妻店，老板是认识陈意欢，熟络的跟她打招呼。
“有什么忌口吗？”
李楠摇头：“我都可以。”
“能吃辣？”
“你点你喜欢吃的吧，我不挑吃。”
“你还挺好养活啊。”
“行，那我们今天吃清淡点吧，我这两天上火，感觉再吃辣的嗓子都要冒烟了。”
“老板夫妻俩在粤市打了十几年的工，所以他家的菜口味会偏清淡一点。”
陈意欢点了两个菜和一个汤，还特意跟老板说让他按照粤市的口味来，口味淡一点。
等上菜的时候，李楠问：“你知道我是粤市来的？”
“听出来的，我大学室友就是粤省的，你们的口音很可爱。”
这是李楠到银光寨以来吃得最饱的一顿。
银光寨地处西南，李德甫老两口也偏酸辣口味，李楠一直没表现出来抗拒，老两口也就没有刻意改变口味。
但是实际上李楠跟着很注重养生观念的蓝春馨一直吃得很清淡。
李楠觉得自己的出现打扰了老两口的平静生活，她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吃的东西太重口味，又有点水土不服，她连续几天都在拉肚子，这些她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吃完饭走出饭馆的时候，李楠说道：“谢谢你。”
陈意欢：“这一顿饭就把你收买了，你也太好哄了吧。”
***
走在大街上，时不时就有店家跟陈意欢打招呼，李楠好奇的问：“你也是银光寨的人？感觉整个寨子的人都认识你。”
陈意欢：“不是，就是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又喜欢到处找人唠嗑，所以认识的人也就多一点。”
来银光寨这些天，李楠也知道在几年前银光寨寂寂无名又破败，似乎并没有太吸引人留下的地方。
“好奇我为什么会待在这里？”
李楠：“有点。”
“你要不要猜一猜？”
李楠想到她的客栈和酒吧，问：“为了开客栈和酒吧？”
陈意欢：“看来在你的滤镜里，我还是个合格的生意人。”
“难道不是吗？”
“算是吧。”
感觉这不是答案，李楠下意识想问是不是因为感情，但是又不想听到肯定的答案，干脆说：“我猜不出来了。”
陈意欢问：“你到银光寨几天有爬过山吗？”
李楠摇头：“就在寨里转了一下。”
陈意欢看了看时间，说：“你接下来一两个小时有其他安排吗？”
李楠摇头。
陈意欢：“刚刚吃得挺饱的，走，给你做向导，带你消消食。”
***
银光寨背靠大山，前两年意外大火之后，越来越多人开始涌入这座寨子，地方看到了发展，拨款把上山的路都铺成栈道。
今天并不晒，凉风习习，站在半山腰的观景台向下俯瞰，银光河像是散落在山谷中的一条碧绿丝带，黑瓦屋顶的银光寨像是碧绿丝带中镶嵌的黑珍珠。
眼前的景色辽阔又壮丽，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群山，仿佛胸中所有的不快都被抒发，李楠忍不住拿手机出来拍照。
陈意欢笑道：“很美吧。”
李楠点头。
“几年前我刚来银光寨，听说山上有个寨主府就心心念念的想爬上去看看。寨里的老人跟我说那寨主府很久没人住，早就破败了，大部分都已经塌了没什么看的，而且上山的路不好走，让我别去。”
“但是我这个人性子倔，不亲眼去撞一下南墙就是不死心，我在寨子里一待就半个月，大概是嫌弃我太磨人了，寨里的李和大伯跟他儿子终于肯做我的向导，爷俩背着柴刀一路劈开路上的野草带我爬上来。”
“一边爬他们还一边抱怨，哪里的山不是山，城里人就是矫情，非要这么辛苦爬这个满目野草的地方。”
“这路是真不好走，路上的野草还把我的手划了几道小口子，走得又累。”
“就像他们说的，这一趟花钱又受罪，脑子有坑。”
“其实爬到一半我自己都有点打退堂鼓了，心想我这么自虐好像真的不值当，直到我站在这里。”
“那天上来得比较早，刚开始爬上来的时候脚下还是一片云雾，慢慢的太阳穿过厚厚的云层照射下来，云雾渐渐散去，银光河旁的银光寨像是摘下面纱的神女。”
“那一瞬间，就觉得，值了。”
李楠跟她并排站着，跟着她的话闭上眼去感受。
脸上有一丝瘙痒，她睁眼，原来是陈意欢一缕散落的长发被微风抚动，撩拨到她的脸上。
她侧过头看着陈意欢，她在看着远方，浅浅的笑着，长长的睫毛微颤，嘴角微微的上扬。
李楠耳边似乎又响起她刚刚说的那句：那一瞬间，就觉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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